日上三杆,方不爲正以李安東的名義,在向日本人報備,岡本這裡,就已經收到了那個保鏢傳來的消息。
除了巖井,影佐,板垣之外,他是第四個知道“引君入甕”這個計劃的人。
一是因爲他是南京憲兵司令,二也是因爲,他是爲數不多的,和齊希聲從來都沒有過交際的日本人。
可惜,原田熊吉被懷疑成了內奸,什麼都不知道。
不然說不定方不爲心血來潮,想聽一聽日本人的動靜的時候,就能知道日本人對他佈下了天羅地網……
巖井英一聽到岡本彙報的時候,興奮的渾身的汗毛都在抖。
背了一個人出去,回來的時候卻只有一個人。
但到了第二天,卻發現一個人都沒少?
而且還就是和方不爲長的極爲相似的這個人?
這難道不是方不爲已經調包成功了?
自己果然沒猜錯……
興奮的同時,巖井也在慶幸。
他們已經把方不爲想像的足夠厲害了,但依然在不知不覺當中,被方不爲鑽了空子。
因爲除了那個保鏢,莫愁湖,甚至就是那艘船上,還有監視節安東的人。
但這些人竟然一點異常都沒有發現?
好險……
半個小時後,巖井來到了莫愁湖。
整個莫愁湖已被封鎖了,不過是外緊內鬆,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巖井這是怕方不爲還同夥,發走漏了消息,打草驚蛇。
七八艘船圍在畫坊周圍,水裡密密麻麻的飄滿了人。
這些人都在幹同一件事情,撈人……
巖都是咁有九成九的把握,現在正在客棧補覺的李安東,已經換成了方不爲。
真正的李安東,很有可能就在湖底。
沒費多少功夫,巖井的猜想就被證實了:綁着兩兩塊大石專的屍體被撈了出來。
不是李安東是誰?
巖井忍不住的發出了幾聲狂笑:方不爲啊方不爲,你已死到臨頭了……
“閣下,現在怎麼辦?”岡本興奮的問道。
“先不急着抓人!”巖井沉吟着,“先回福昌飯店,向板垣閣下彙報……”
……
大概一個小時後,三巨頭又聚在了一起。
“抓人吧!”板垣沒怎麼猶豫,就下了命令,“沒必要等到後天了……”
“閣下,爲什麼不呢?”巖井有些不解,“到後天,方不爲肯定要進會場,在嚴密搜查之下,他什麼武器都帶不進去……這樣就能將傷亡降到最低……”
巖井從來沒有奢望過,方不爲會束手就擒,也更沒想過,赤手空拳的方不爲,能不能打死人……
“不錯,是會少死一些人!”板垣點了點頭,“但到時候死的,除了我們的人,還有開會的代表……除非你現在就把實情告訴汪精衛,到那天不要讓他參會……”
不可能!
連日軍內部,都只敢通知岡本一個,更何況僞政府內部?
天知道會不會走漏消息,天知道僞政府高層有沒有重慶方面的內線……
但不通知汪精衛又不可能。
萬一不湊巧,被方不爲劫持了呢?
那還不如現在就動手。
“我明白了!”巖井斬釘截鐵的點了點頭,“我親自帶隊!”
“嗯!”板垣應了一聲,“儘量抓活口!”
“是!”
……
不管是巖井,還是板垣,更或是沒有參與多少的影佐,目的都不是殺死方不爲,而是抓住他。
至少要知道,日本人內部,到底有沒有內奸。
如果沒有,那刺殺那些人之前,方不爲的消息是從哪來的,怎麼做到一擊必中,還能安然逃脫的?
還有,他爲什麼能厲害到這種程度,能飛天遁地,能來去無蹤,能徒手炸坦克,打飛機,能和一個日軍精銳小隊拼刺刀而完勝,更是想換臉,就能換臉?
方不爲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
方不爲確實在補覺,連着好幾天,他又是跟蹤,又是竊聽,又是翻來覆去的聽李安東的錄音,以便更好的模仿他,不至於在頂替後,露出破綻來。
所以他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終於得手了,至少民成功了一半,只要等大會召開,等着那些日方政要,汪僞政府高層出現就可以了……
方不爲只覺心裡一鬆,無盡的睏意襲來。
爲此,他還專門到組長那裡請了半天假,說是感冒了,要去看大夫。
當然,這半天的錢自然就領不到了……
正睡的迷迷糊糊,他突然聽到了幾聲怪異的響動。
好像有人驚呼了一聲,然後又被人捂上了嘴巴?
就在門口,離他這間房不遠的地方。
方不爲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樓梯口的位置。
以他多年的經驗,方不爲在腦子裡猜想了一下異響的來源:一個人上樓,剛到樓梯口,突然發現了幾個換鬼祟的身影,下意識的要叫出來,結果還沒喊利索,就被人捂住了嘴……
方不爲悚然一驚:這特麼不會是衝着自己來的吧?
李安東雖然狂放一些,但並不算囂張,來南京後,也沒招惹過什麼人……
心裡雖然想着不可能,但方不爲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又輕又快的穿上了鞋,掏出手槍上了膛,輕手輕腳的湊到了窗邊。
怕被人看出端倪,方不爲沒敢換武器,拿的還是李安東的那支盒子炮,只是多備了幾個彈匣。
手雷炸藥之類的就更別想了。
所以真要是被人堵上了,還真不好脫身……
心裡轉着這樣的念頭,方不爲把窗簾掀開了一條縫。
窗還是那條街,人好像還是哪些人……
不,全特麼的換了。
一個擦鞋的,你特麼的不好好擦鞋,盡往老子的窗口瞄什麼?
還有賣煙的,靠在路邊休息的黃包車伕……
方不爲臉色一白,心跳的跟擂鼓一樣:這絕對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他想不通,怎麼暴露的?
這離他頂替李安東,還沒過去十個小時。
屍體飄上來了?
不可能。
上百斤重在石板,他足足綁了四塊,除非繩了斷了,不然絕不可能浮上來。
再一個時間也不夠,這才六七個小時,天氣又這麼涼,再過這麼長時間,李安東的肚子纔會發漲……
想到這裡,方不爲又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腦子被驢踢了,現在還有功夫想這個?
逃命要緊。
他想都沒想,一個虎撲撞破窗戶,單手提槍,另一隻手抓住的窗沿,然後身體一蕩,手一鬆,憑空往高裡升了一大截。
看半牆和其它窗戶裡沒有埋伏人,方不爲飛快的把槍塞進嘴裡,雙手抓住三樓的窗沿,雙腳在牆上一踩,又往上縱了一大截,然後翻上了屋頂。
街上的那些冒牌鞋匠,黃包車伕,賣煙的小販,全都沒反應過來。
他們只是聽到一巨暴響,等擡起頭來,一個人影就爬到了三樓,再一眨眼,人就上了房頂。
這個時候,被撞破的窗戶纔剛剛落到街上……
藏在對面巷子裡,負責實地指揮的岡本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到底是猴子還是人?
“八嘎……”他一聲大吼,“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