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看似在盯着任官令,但心裡卻在暗自盤算着。
聽谷振龍話裡的意思,自己在特務處的職務還在?
但問題是憲兵團的這個中校,不是虛職,是要真正履行職責的。
以後,自己到底是要負責憲兵營的軍務,還是繼續留在特務處?
而且憲兵教導團並非一直衛戍南京的。一年大多的時間,都會被調往外地剿匪,難道到時候也得跟着去?
這是方不爲最爲痛恨的事情。
強盜都已進打到家裡來了,一家子卻還在自相殘殺?
自己無法改變這一點,也確實有心無力。但若要自己參與,打死都不可能。
而谷振龍第一次透出想招攬自己的想法時,自己就說的很清楚,打死都不內鬥。
谷振不可能不會考慮這一點。
還有一點,自己現在還沒把系統完全研究明白。以現在給出的道具來看,百分之九十以上,只能用在諜報上。自己真帶了兵,系統就費了……
方不爲擡起頭來,剛要問個清楚,谷振龍卻冷不丁的說話了。
“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了!”
谷振龍說的是馬春風。
馬春風伸手拿過了文件包,從裡面掏出一封文書。
看着和手裡並不多的制樣,方不爲又是一愣。
還有?
以前只聽過連升三級,但這連封三職是怎麼回事?
方不爲不得不立正站好。
“茲任方不爲,爲民國軍事委員會軍事統計調查局第二處,中校股長……”
方不爲的腦子直接當機了。
他還沒有理清楚,以後自己歸誰管,結果馬春風這邊又硬生生的給自己提了兩級,還是中校股長?
劉成高和李無病也纔是少校軍階領着少校職務。
豈不是說,自己的職級,比李無病和劉成高還要高?
不對,方不爲又愣住了。
特務處幾個科,每個科下面有幾個股,他一清二楚。自己要當了股長,是要把誰頂下去?
總務科,特訓科,自己是肯定不會去的。
電訊科,自己沒技術,去了也是一睜兩瞪眼。
那就只剩行動科和情報科。
情報科各個區分析股,主要以文案爲主,安排自己也不適合。
行動科的稽查股,油水倒挺足,但馬春風很清楚,自己志不在此。
……
方不爲心思急轉,最適合自己的,只有情報科的偵察股和行動科的緝捕股。
一個是李無病,一個是劉成高。
李無病雖然與自己多有不合,但並未犯過大錯。若是冒然換掉,再無妥善安排的話,下面的人肯定不服。
劉成高也不可能,這老賊一直乾的不錯,馬春風也很看重他。
方不爲沒想明白,馬春風現在怎麼安排自己?
更重要的是,自己以後以誰爲主?
這個必須搞清楚。
腳踩兩隻船,到最後,絕對只會是翻船落水的下場。
“委員長特批,特務處行動科再建一股,由你掌管,主要負責首都肅諜……”馬春風將任職令遞到方不爲手裡。
再建一股,專負肅諜?
這不正和自己前期計劃的相符嗎?
方不爲最想幹的就是這個。
方不爲心裡猛的一喜,謝謝兩個字剛要脫口而出,又猛的被他嚥了下去。
以誰爲主的事情還沒搞清楚呢,自己樂個什麼勁?
萬一自己帶着特務處剛剛追查到了間諜的主要線索,再猛的接到了憲兵團的軍令,要自己執行另外的任務,到這種時候,自己到底該聽誰的?
“司令,卑職有些看不明白……”方不爲拿着兩張任職令,看着谷振龍。
谷振龍怎麼可能不清楚方不爲在想什麼,氣的眼睛一突:“不要問老子……”
光看谷振龍的表情,方不爲就明白了,心中頓時大定,轉過頭來,又看着馬春風。
“自然是以肅諜爲主……”馬春風點頭說道。
看谷振龍黑着臉,他又加了一句:“司令答應,若情況緊急,教導團憲兵營隨你調用……”
聽到這句話,方不爲就像是觸電了一樣,整個人都木了。
教導團的一個營,別說拿來抓間諜,帶出去,打一個縣城都夠了。
“謝謝司令,謝謝處長……”
方不爲捧着任職令,嘴咧的連牙根都露了出來。
這也是谷振龍給馬春風做的補償。
他圖謀方不爲的心思,算是徹徹底底的暴露了出來。這事如果馬春風咬死不鬆口,他也不好操作,所以纔想了個折衷的辦法。
特務處本部人手不夠一直是個大問題,一有稍大一些的行動,就只能把在乙地的特訓班拉出來。
而其中全都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戰鬥力可想而知。
所以聽了谷振龍的建議之後,馬春風才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方不爲能調用,就等於特務處也能調用。
大不了,節制本部的帽子,一直讓方不爲戴着就是了。
更關鍵的是,谷振龍這是捏住了馬春風的七寸,不得不認。
方不爲連番立功,若是讓他一直領着一個小組,不管方不爲怎麼想,其餘知情的人就會先替他鳴不平。
看到方不爲喜不自勝的樣子,旁邊的陳祖燕和陳超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
之前谷振龍說起方不爲,不止一次提到過,給當面給方不爲許官升職,但方不爲卻根本不搭茬的經過。
陳祖燕和陳超一直以爲,這是方不爲假意推託,再加上谷振龍愛才心切,被一時矇蔽了。
這個年代,不愛財的軍人或許人,但不愛權的軍人,真沒有幾個。
就算是要一心殺敵報國的有志之士,也知道官職越高,權力纔會越大,實力強了,才能一展抱復。
但看現在方不爲喜不自勝的模樣,他們纔算是信了幾分谷振龍的話。。
之前不管是敘任軍階,還是任命中校副營長,方不爲最多也只是震驚而已。只有聽到馬春風說讓他繼續留在特務處肅諜,方不爲才真正高興了起來。
說明方不爲把特務處的股長一職,真正的看的比精銳師團的營長要重的多。
暗中興奮了好一陣,方不爲才定下神來,等着長官訓話。
谷振龍看了看方不爲,想了想措詞之後才說道:“敘任軍階一事,由委員長親自委託,由我代授,他們三人做爲見證。以你一個少校之職,稱得上殊榮倍至。若說哪裡不妥,也就是見證的人太少,有些遺憾……”
“卑職從無此等想法!”方不爲回道。
谷振龍呵呵一笑,並不接方不爲的話茬。
“年輕人,得立功勳,志氣高揚本就無可厚非。若你是常人,鮮衣怒馬,誇官賞花也是正常,但可惜就可惜在,你他孃的是一個特務……”
除了方不爲,其他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的話,說着說着就拐了彎。而谷振龍的這句話,把在場所有人都罵了進去,也包括他自己。
“自己乾的是什麼事,自己心裡得有點數。既然幹了這一行,功勞越大,干係就越大……誇官贊功的大場面,就不要想了。就算是覺的有遺憾,也給老子壓回去……”
谷振龍又瞪了方不爲一眼:“因爲你活該……”
陳超腮幫子一鼓,差點就笑了出來。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陳立夫和馬春風,也是一臉的古怪之色。
方不爲則是暗歎了一聲。
谷振龍這是對自己只想幹特務不想帶兵的事情,積攢了多大的怨念?
不然不會在這麼莊重的場合說這樣的話。
“記住老子的話,如果有一天,你他孃的在戰場上立了功,老子保準替你把揚子大飯店包下來,大宴三天……”谷振龍吼道。
陳超終於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次的谷振龍可是真正的吹牛了。
揚子大飯店是國民政府定點接待外國政要的地方,要做到谷振龍說的這一點,得委員長出面才行。
谷振龍瞪了陳超一眼:“老子說的是包場,又沒說清場……”
這次連陳祖燕和馬春風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