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這,陳浩秋就一肚子的怒火,就連臉色都冷了幾分:“老子怎麼知道是你帶人來的,還是別人帶你來的?”
方不爲要是被別人帶來的,也只有聽令的份。
陳浩秋再蠢,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命交到不知底細的人手裡。
“再一個,我要不自證清白,做出一副寧死也不願被冤枉的姿態來,說不定過不了夜,就會被你取上項上人頭……”
方不爲也清楚陳浩秋說的是實情,別說過夜,陳浩秋哪怕稍稍的有一絲猶豫,都會讓南京方面,更或者是讓方不爲誤會,事情就是他陳浩秋做的。
當然,陳浩秋到現在爲止,依然是嫌疑最重的那一個,但至少從方不爲手裡博了一絲喘息之機。
陳浩秋說的很自然,方不爲也沒有一絲的尷尬。
彼此瞭解頗深,都知道如果是誰觸碰了底線,另一方就算再顧及私情,動起手來也不會心軟。
方不爲的手段,陳浩秋已經不止見識了一次。他深信,如果方不爲能狠下心來,他能活着逃出去的希望不大。
還有一句話,陳浩秋沒說,但方不爲也明白。
陳浩秋若不拿命去博這一線生機,不能以死感動方不爲,他就只有最後一條路可走:投日當漢奸。
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那你以後怎麼辦?”方不爲又嘆着氣問道。
陳浩秋身份本就敏感,日本人更是對他發了花紅,今天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出來,日本人難保不會聯想到他的身上。
以後的陳浩秋只會更加危險。
想到這裡,方不爲又有些無奈。
無奈自己運氣不好,竟直接和陳浩秋照了面?
更無奈陳浩秋沒得選擇,若不想做漢奸,更不想被冤殺的話,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
不管是誰,後悔的念頭是絕對沒有過的。
即便再來一次,方不爲依然會如此選擇。
干係太大,容不得他有一絲僥倖的心理。
“放心,日本人想殺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差這麼一件!”陳浩秋冷笑道。
“還有,這事到底誰幹的?”陳浩秋冷聲問道。
方不爲一臉的懵逼。
老子也想問你這句話。
人要不是陳浩秋派的,是誰便不言而喻。
方不爲將前後所有的過程,和自己對此事的推斷,以及發現的疑點和線索全部都說了一遍。
陳浩秋聽的目噔口呆,好久纔回過神來:“你這麼一說,連我都懷疑是自己乾的……”
“但到底是誰?”陳浩秋又加了一句。
“送信,放火的,全是青幫的人!”方不爲提醒道。
陳浩秋的臉色一變,沉吟許久後才說道:“你是說楊虎?”
方不爲點了點頭:“但其中有一個最大的疑點……他和你同時辦案,能從你這裡得到最新的案情進展,這一點也能證實……
黨國各特務機構,在上海全要仰仗楊虎和青幫,楊虎知道一些高級情報,這一點我也理解。
但是,派到南京送信的和放火的人,明顯訓練有素,不是楊虎保安處的手下以及青幫份子能夠媲美的,我推斷,這些人不輸於你手下的行動人員……各特務機構即便再仰仗楊虎,也不可能將手下的行動人員借出去纔對?”
陳浩秋猛的皺起了眉頭。
他感覺一個念頭在心裡一閃而逝,卻又怎麼都抓不住。
想了好久想不起來,陳浩秋便放棄了。
“楊虎想找這樣的人才,並非是難事!”陳浩秋嘆道,“你可能不知道,他在北伐之始,就是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特務處的處長,授職中將……北伐中的大部分情報和反諜,都是由楊虎負責的。”
方不爲驚的雙目外突。
他還真不知道。
北伐之始就是二六年,那個時候,藍衣社,黨調科連影子都沒有,更不論特務處和各大行營調查科了。
楊虎竟然是老前輩?
那一切都能說的通了。
方不爲點了點頭。
陳浩秋的眉頭又皺成了川字型。
“楊虎有什麼理由這樣做?”陳浩秋又反問道,“當年處長在上海混跡的時候,還走過楊虎的門路,兩人之間也算是有交情的……”
父子反目,兄弟闔牆的事情多了,楊虎還和委員長是結拜兄弟呢,但結果呢?
“會不會是有什麼利益衝突?”方不爲問道,“爭權,奪利?”
“楊虎在黨國內資格老,功勞大,待在上海七八年都沒挪過窩,他也樂得如此,他能和處長爭什麼權?要論誰會和處長爭權,就那麼兩三個,最合適的就是我……”陳浩秋沉吟道,“要說奪利,楊虎坐地上海,更暗控青幫,和處長並沒有什麼利益關係……”
“而且……”陳浩秋又咬重了聲音說道,“楊虎真要和處長生了罅隙,怎麼可能放過我?他明知道我和處長的關係,所以要想對付處長,肯定會先對付我這個中堅份子……就算我和他關係不錯,他會放我一馬,但不可能在見到我的時候,一點馬跡都不露……”
方不爲看着陳浩秋,只是嘆了一口氣。
連我都沒把握,一定能從你臉上表露出來的情緒來斷定你是不是真的沒嫌疑,你竟然敢說出這樣的大話來?
“但除了你之外,就只有他的嫌疑最大,只能先順着往下查……你之前沒驚動他吧!”
“沒有!”陳浩秋搖了搖頭,“他正在追查青幫被人掃場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
“青幫被掃場?”方不爲疑聲問道,“不是在互相火拼麼?”
“什麼火拼?”陳浩秋冷笑道,“被人掃了七八處場子,到現在爲止,楊虎和青幫連是誰幹的都沒查出來……這夥人是真狠,現場一個活口都沒留下過……”
方不爲猛的一震。
一個活口都不留?
怎麼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被掃的都是什麼場子?”方不爲又問道。
“基本都是青樓和煙館……”
陳浩秋的話音剛落,過道傳來一陣叫嚷的聲音,好像是剛纔迎客的那位老媽子。
“你這人好奇怪,我這裡是酒樓,又不是巡捕房,想找人,去找警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