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覺的,離了方不爲,案子就沒辦法往下查了一樣?”陳超納悶的問道。
陳祖燕和馬春風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陳超的這句話等於是在打他們兩個人的臉。
事涉絕密,調查自然慎之又慎。
與憲兵和警察比起來,黨調處和特務處要更專業一些。所以具體的後續調查是由他們二人負責的。
但半個月過去了,這兩部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情報。
不管是國內還是南洋,沒有任何有關林子安下落的消息。
陳祖燕派到朝鮮探查林子安與陳朋消息的手下也無功而返。
岸田倒是交待的很痛快,但這是人家方不爲查出來的,和他們倆個沒什麼關係。
除了內奸名單和內奸傳送的一些情報之外,岸田知道的也有限。
他的直接上級是佐木,他也知道佐木上面還有負責人,代號大蛇,但他從來沒見過,也不知道任何相關的信息。
另外岸田還交待,同妙剛剛到南京的時候找過他,讓他聯繫掌握的內奸,全力探查郵輪事件的內情。
迄今爲止,岸田也只通過陳超的副官傳來的情報,推斷出於二君住在中央大飯店。
調查陷入了僵局,也讓幾位長官對方不爲的超人一等的能力驚讚不已。
陳超的話說的有些誇張。
特務處和特工總部這麼多的特務,也不全是吃乾飯的,陳祖燕和馬春風更不是無能之輩。
但他們都習慣了案子一到方不爲手裡,便如皰丁解牛一般迎刃而解,又快又準。猛然間讓他們自己調查,進展慢的如同蝸牛爬一般,自然極不適應。
這四位其實都對方不爲產生了依賴心理,想着既然有更好更快的方法,爲什麼放着不用?
谷振龍樂得看笑話,一點都不着急。
既然日本人的計謀已被識破,想要李代桃僵已不可能。
谷振龍不相信,既然有了防備,以方不爲的頭腦和手段,還能着了日本人的道?
“司令,要不還是讓方不爲出馬吧!”陳祖燕和馬春風不好意思開口,只能陳超做這個惡人了。
“包的跟個糉子似的,怎麼出馬?”谷振龍瞪眼問道。
“佐木和同妙不是還沒招供麼?”陳超轉着眼珠說道。
“問了這麼多天,除了沒用刑,什麼方法沒試過?”谷振龍反問道,“這兩個連一個字都不說,換方不爲能有什麼用!”
“方不爲詐唬人確實有一手,讓他試試!”陳祖燕又勸道。
……
方不爲很無奈。
這幾位長官把他用順手了,一遇到什麼難題,就想讓他解決。
問題是,自己真不是萬能的啊?
佐木和同妙肯定不會開口,自己只能詐一詐,看能不能從這兩個人的情緒變化上推斷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方不爲無奈的說道:“那卑職就試一試?”
“嗯,放心試!”陳超用力的點着頭。
方不爲哪一次不是剛開始的時候說着試一試,但哪一次到最後讓人失望過?
陳超篤定的想道。
說包的跟糉子一樣有些誇張了。
方不爲受傷的主要是上半身和頭部,雙腿沒受什麼傷,左手也是好的,至少能走能動。
真正被包成糉子的是佐木。
看到方不爲的時候,佐木又驚又疑。
方不爲大概能夠猜到佐木在想什麼。
驚的是在必死無疑的絕境之下,方不爲不但把他救了出來,自己也活了下來。
疑的是之前低估了方不爲的個人能力,把李代桃僵的計劃想的太簡單了。
進門之後,方不爲一直沒有說話,等佐木的情緒穩定了一些之後,他才正式開始。
“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方不爲緊緊的盯着佐木,“同妙還活着!”
佐木扯了扯嘴角,想要冷笑,但露出的卻是兩排赤紅的牙根。
爲了自殺,佐木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想咬斷舌頭。
谷振龍當即命人撥光了佐木所有的牙齒。
淡定,不屑!
方不爲從佐木的臉上看到的,只有這兩種情緒。
說明佐木有侍無恐,知道同妙就算活着,也肯定如他一樣,不會開口說一個字。
方不爲嘆了一口氣。
佐木真沒有料錯。
同妙太淡然了。
佐木至少知道害怕,怕忍受不住刑訊而開口,所以才急着自殺。
但同妙就像個活死人。
該吃的時候吃,該喝的時候喝……
除了本能的生理反應之外,再多餘的一點的情緒都沒有。
越是淡然,越說明同妙已將生死置之了度外。
這種人,纔是真正的心堅似鐵。
方不爲甚至懷疑,既便傷好之後,刑訊的手段對同妙也沒什麼大用。
有信仰的壞人,纔是最可怕的……
對比之下,佐木要好對付一些。
至少方不爲可以從他的臉上和眼中捕捉到一些情緒。
“想不想知道,你們的計劃是怎麼敗露的?”方不爲問道。
佐木無動於衷。
“因爲你們未經試探,就讓陳昌坦露了身份,主動與陳羣接觸……這是你們此次計劃中最大的敗筆,也不知道是那個白癡想出的昏招!”
佐木臉頰上的股肉抽動了一下。
原來是佐木乾的?
方不爲驚訝的看着佐木。
在他的認知當中,能被派到敵後方從事秘密活動的,不但頭腦要靈活,心思更要慎密。
佐木明顯不及格。
“讓陳昌替換陳朋,讓林子安替換我的計劃,全都是大蛇策劃的?”
佐木依舊沒有迴應。
類似的問題,馬春風和陳祖燕早問過了。
“大蛇是誰?”
佐木看白癡一般的看着方不爲,意思是你覺的我會說?
“像陳昌,還有軍政部,參謀本部當中的幾位高級內奸,份量不可謂不重,但他們爲什麼只知道你和岸田,卻連大蛇這個代號都沒聽過?”方不爲繼續問道。
“更不可思議的是,岸田這麼重要的情報人員,竟然也只知道有大蛇這個代號,卻連他是男是女,長什麼樣都不清楚……大蛇有什麼必要連這個也要隱瞞?”
佐木的眼神稍稍的飄了一下。
他在心虛?
方不爲暗鬆了一口氣,終於抓到佐木的破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