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有吉明發送的短距離電波又是怎麼回事?”馬春風又問道。
“和朝日洋行的情況差不多……齊科長一偵聽到信號,我就會通知停電,兩家報社可能剛收到電文就停電了,沒有來得及回覆。
有吉明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收到了電文,又想到之所以沒回復,可能是停了電,認爲對方應該啓用了備用電臺,所才改用短距離頻率……
對方再次收到電文之後,可能中間又出了什麼變故,比如突然來了電,就沒用小功率電臺,而是用正常頻率回覆……”方不爲回道。
“查一查不就知道了?”谷振龍指着各區的實時行動報告問道,“這兩家報社在什麼位置?”
“都在趙處長的片區,一家在繡花巷,一家在陶谷街!”方不爲回道。
“離的這麼近?”谷振龍冷笑一聲。
他想到了抓兵同妙和佐木的時候,就隔着一條街的幾家商行。
陶谷街東西走向,繡花巷南北走向,就挨在一起,形成一個“丁”字型。
兩家報社之間的距離還不到兩百米。
而且距離日本領事館也不遠,都不過一里,放個炮仗都能聽的到。
谷振龍翻了翻趙世銳的行動報告,掃了一眼,又遞給方不爲:“你小子果然沒料錯!”
方不爲一瞅,頓時樂了。
果然又是這樣。
誰說分區停電的辦法不管用的?
十點十五,日本領事館第一次發報,方不爲通知各區域停電,逼的朝日洋行不得不打電話。
十點四十,日本領事館第二次發報,方不爲再一次通知停電。
這兩家報社應該是接收到了電文,但還沒來得及翻譯就停電了。
有吉明料到了對方可能又遇上停電了,不確定這兩家報社有沒有收到之前的電文,所以才改爲發送短距離電波。
等這兩家報社收到電報,譯出內容,再次編好電碼準備回覆時,可能又突然來電了。
就算不來電,臨時電臺也不是說用就能用的。
高頻地波的穿透性不強,必須要把天線架到室外,才能發送信號。
外面正在戒嚴搜捕,日本間諜怎麼架設天線?
“就是這兩家,應該不會錯了!”方不爲樂呵呵的說道。
直到此時他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總算是有交待了。
這次不惜把谷振龍和陳超拉出來做戲,還逼着讓他們瞞着委員長,最後要查不出點什麼,方不爲就該買塊豆腐撞死了。
抓同妙,更甚至是在郵輪上巧遇於二君,以一敵幾十號日諜精英的時候,方不爲都沒有過這麼大的心理壓力。
就是不知道這次能抓到那一個層次的間諜。
看有吉明的操作如此急切和頻繁,應該不會是小魚小蝦。
“給趙世銳下命令!”谷振龍也如釋重負的說道。
“卑職想親自走一趟!”方不爲沉吟道,“抓人不難,難的是怎麼擴大戰果!”
谷振龍想了想,又點了點頭:“你去也好!”
趙世銳和方不爲比,那一方面都好像差了一點,谷振龍自然更相信方不爲能力。
“不要逞強!”谷振龍又警告了一句。
“卑職早就改過自新了!”方不爲狀似委屈的回了一句。
谷振龍剛想回一句“狗改不了吃屎”,但想想這幾個月以來方不爲的所做所爲,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方不爲已經有點爲“帥”者的樣子了。
這纔是谷振龍想讓方不爲踏上的正途。
一個人再厲害,能有多大的能耐?
萬人敵才能走的更長遠。
“那卑職就去了!”方不爲敬了個禮,大踏步的出了指揮室。
下了樓,方不爲還能聽到谷振龍爽朗的笑聲:“玉不琢不成器,像這樣的刺頭,你只要抓住他的軟肋,不照樣乖乖的?”
……
方不爲坐的是谷振龍的車,開車的還是谷振龍的司機,所以不需他露面,一路暢行無阻。
他沒有去趙世銳設立在陸軍大學的臨時指揮部,而是直接到了陶谷街十字。
趙世銳也在這裡等他。
三米一崗,五米一哨,大街上全都是警察。
怕有突發情況,方不爲還特意給從連志奇那裡給趙世銳調拔了一個連。
這些丘八也穿着警察的制報,三三兩兩的圍在路邊。
看到是谷振龍的坐駕,負責陶谷街口設卡的警察全都以爲是谷振龍親自到了,全都不約而同的敬着禮。
一看從車上下來的人,卻是個從來都沒見過的中年男子。
方不爲穿着灰色的中山裝,戴着眼鏡,一臉的滄桑,像極了中年老幹部。
趙世銳自然知道從車裡下來的是誰,揮手趕走了屬下,靠過來低聲問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方不爲突然突然通知讓他外緊內鬆,小心戒備,還要親自過來,給了趙世銳相當大的壓力。
這隻能說明自己的片區出了問題,但自己卻沒查到,反而被遠在總部的方不爲給發現了。
方不爲盯着趙世銳看了好久,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趙世銳被看的心裡直發毛:“你他孃的別賣子,趕快給老子說!”
“《華報》和《文匯報》是誰帶人搜的?”
“許克之!”趙世銳下意識的回道。
許克之是警察廳調查科偵察股的股長,論職級和方不爲平齊。
“把他叫過來!”方不爲說道。
趙世銳心裡猛的一咯噔。
“到底怎麼了,之前搜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異常啊?”趙世銳驚聲問道。
他稍稍頓了一下,又恍然大悟道:“電報?”
方不爲真想呸他一口。
“這兩家報社的異常,確實是通過電報發現的!”方不爲咬着牙說道,“但現在百分之百確定,這裡藏着日本間諜……
我就問你,這個許克之是怎麼搜的,竟然一點異常都沒發現?什麼時候,日本間諜溫順的跟綿羊似的,連把槍都不帶了?”
方不爲說一句,趙世銳的臉色變一下,等說完,趙世銳的一張臉已經成了鐵青色。
許克之要麼是收錢了,要麼就是內奸。
“老子乾死這個狗孃養的……”趙世銳怒睜着棄滿血絲的眼球,恨不得咬碎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