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銳就根本沒考慮過馬春風知道後會是什麼感受。
或者趙世銳想到了,但根本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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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趙世銳的想法,方不爲早就有了和馬春風掰一掰手腕的資格,何必一直俯低做小?
這就是民國上下慣有的思維。
有了與之匹配的實力,爲何不先爭一爭?
不怪趙世銳,從上到下都是如此。
方不爲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他沒辦法給趙世銳解釋。
方不爲好不容易纔營造到成現在這種局面,怎麼會親手破壞?
至少陳祖燕爲了不讓方不爲爲難,已很少捅馬春風的刀子了。
馬春風也是人精,力捧方不爲,事事都讓他出面,自己則穩居幕後,掌控大局。
國民政府的幾大特務機關,在方不爲的努力斡旋之下,罕見的達到了一定程度的協作配合。
趙世銳其實也是有私心的。
方不爲一直窩在特務處,他見了馬春風,連腰桿子都直不起來。
再一個,若是長遠打算,方不爲也該從特務這個泥坑裡儘量脫身。
方不爲若是有意,依從谷振龍的安排,不敢說團長,撈個主力營的團副穩穩的。
何必要窩在螺螄殼裡做道場?
“再說吧!”方不爲隨口回道,看着隊員不停的往外擡着屍體。
趙世銳還要再勸,被鄭世飛給攔了下來。
有了好東西誰不想要?
但方不爲向來有主意,不亂伸手,自然有他不伸手的道理。
趙世銳張了張嘴,最終卻嘆了一聲。
所有的屍體都被擡了出去,整整齊齊的擺在樓外的空地上。
等屍體擡完,方不爲也沒看到一個女的。
公園管理處的李幹事也說過,抱月樓是純猝的酒樓,只做酒菜,不似莫愁湖邊上的其他酒樓及湖裡的畫舫一般,裡面還養着姑娘。
所以比較起來,生意只是一般。
方不爲一具一具的看着。
信記糧店的掌櫃和夥計也被找到了,就在抱月樓的一樓,早就死透了。
但炮臺砂場的那兩個看門的卻不在其中。
幾個繫着圍裙,看樣子是廚師模樣的屍體,被擡出來的時候,懷裡還抱着槍。
還有兩個小二也一樣。
方不爲心中暗驚。
這裡和華報報社一樣,就連樓裡炒菜的廚師,打雜的小廝,竟然也是日本特務?
關東軍難道把會說漢話的間諜全都派到南京來了?
會說漢話只是其一,會炒淮揚菜就相當了不起了。
看完了屍體,方不爲又進了一樓,轉出廚房的後門,站在涼亭裡,看着一羣水性好的隊員潛到了水裡,拉着着漁網拿着撓鉤,沿着湖底搜尋。
碼頭工人見過的那艘船,也被找了出來,就在抱月樓後門外的樹叢裡。
烏頂黑皮,不知什麼時候換的顏色。
半個小時過去了,抱月樓周邊的水底下什麼都沒撈到。
方不爲出了涼亭,又轉到了前門。
前門正對着莫愁湖,湖面上的士兵還在一寸一寸的打撈。
一個小時過去了,一來一去,整個莫愁湖又被搜了兩遍,除了抱月樓,其他地方一切正常。
有水的地方都拿粘網貼着湖底撈的,別說金庫,連塊大點的石頭都沒有。
跑哪去了?
查到這個時候,要說金庫不在南京,打死方不爲都不相信。
信記商行之前專門經營水泥鋼筋,炮臺的砂廠也不單單是用來藏武器的。
獅子山防空洞修到一半被遺棄的工事也能說明這一點,日本人之前絕對有脩金庫的打算。
但問題是,裡裡外外已搜了三四遍,能搜的地方全搜了,還能藏到哪?
還有從砂場跑掉的那幾個日本人,到現在爲止也沒找到。
方不爲努力的思索着,是不是有被自己遺漏的地方。
“想什麼呢?”趙世銳捅了捅方不爲。
他氣來的快,消的也快,更不會爲了幾把槍和方不爲鬧生份。
“我覺的還有漏網之魚!”方不爲回道。
“還有?”趙立銳眉毛都豎了起來,“在哪,城外?”
“至少沒出外郭城!”方不爲肯定的回道。
“怎麼可能?”鄭世飛反問道。
這都搜了多少遍了?
“信記糧行的掌櫃夥計逃到了莫愁湖,但砂場看守軍火庫的那幾個呢?”方不爲問道。
“偶爾漏掉兩個小蝦米,有什麼大不了?”趙世銳不以爲然的說道。
“幾百支槍,數萬發子彈,就用兩個人看守?”方不爲冷笑道。
趙世銳猛的一頓,臉色稍稍變了一下。
見了武器,他光想着怎麼黑下來,壓根就沒想這個問題。
方不爲懷疑,看守金庫和軍火庫的日諜,會不會是同一夥人?
“要不要再搜一遍?”鄭世飛在旁邊說道,“不出意外,今夜肯定會宵禁,但最多到明天天亮之前,就要取消戒嚴,要搜的話,就要抓緊時間。”
還要搜一遍?
方不爲覺的沒必要。
犁地都不帶來這麼多遍的。
繼續用這種模式搜捕,不會有一點效果,純猝是在浪費時間。
而且政府高層也不會允許再這麼折騰下去。
也就涉及到了自身安危,更怕政敵找藉口攻訐,不然汪院長根本不會頂着這麼大的壓力,同意憲警特務部門連續戒嚴兩天三夜。
再要整夜鬧的雞犬不鳴,非逼的汪院長罵娘不可。
現在是要怎麼開發腦洞,換位思考,想想自己要是日本人,在獅子山修建金庫被水匪撞破之後,再會換到哪裡?
還能怎麼開發?
能想的都已經想過了。
要隱密,要安全,也要防着看守監守自盜,所以人數不可能少……
方不爲猛的想到了他從趙金山那裡知道金庫的消息之後,羅列出來的那些線索。
吃喝拉撒……
在獅子山上,吃喝自然有信記商行運送,但要是換了地方呢?
方不爲心中一跳,轉過身來,看了看破敗的抱月樓。
還有什麼地方比酒樓更方便置辦吃食?
他又看了看拖出樹叢的那艘火輪。
看船身上的油漆,應該是三五日前噴的,這就說明不是爲了應付這一次的戒嚴搜查而改變的顏色。
抱月樓之前並未暴露,日本人爲何要如些瀕繁的改換船身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