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慢慢的鑽出了草叢,靠近了土地廟的斷牆,把半個頭漏了出來。
聲音一變,又成了“呲呲”的聲音,方不爲知道,人已經爬出了地面,到了樹幹當中了。
“吱呀”一聲,好像推門一樣,離地三米左右的樹幹上,一塊樹皮被推開,但沒人出來,應該是在探聽。
你能聽到個錘子!
方不爲暗暗的冷笑。
過了快有五分鐘,可能是沒有聽到異常的聲音,一個黑影撅着屁股,從樹洞裡鑽了出來。
第一個順着樹杆滑了下來,爬在地上持槍警戒,然後又從洞裡爬出來了第二個。
第二個出來以後,關上了那塊樹皮,雙腿夾着樹幹,一隻手伸進口袋,抓出了什麼東西,小心翼翼的糊在了縫隙裡。
方不爲估計,可能是泥巴之類的東西,說不定還調了顏色,和樹皮一致。
風一吹,用不了多長時間泥巴就會被風乾,既便是大白天站在樹底下,也看不出樹上面有縫隙。
方不爲爬在了牆根底下,靜靜的聽着這兩個人的動靜。
兩個人一前一後,貓着極好,掂着腳,繞着斷牆,往正東的方向走。
方不爲遠遠的跟在後面,想着跟遠一些再動手,免的鬧出動靜,驚了江邊的士兵和地底下的日諜。
結果只走了幾十米,快要走出胡裡套的時候,兩個黑影往左右一分,分別藏在兩堵斷牆下面,爬着不動了。
過了半個小時,也不見這兩個黑影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
方不爲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再往前走,出了胡裡套,就是和記洋行的工廠,那裡相對繁華一些,肯定有宵禁時巡街的警察,繞也能繞過去,但威險太大。
還不如躲在這裡,等天亮宵禁解除之後,再大明大亮的出去。
方不爲心裡一喜,這不是上趕着給自己送人頭麼?
他慢慢的蹲了起來,爬着牆頭觀察了一下。
看不到人,但根據剛纔這兩個腳步聲消失的方位來看,兩者之前相距十米左右。
小心一些,一個一個解決掉不是什麼大問題。
方不爲把揹包摘了下來,順着牆根輕輕的摸了過去。
今夜的風不小,吹在牆上發出嗚嗚的怪叫,把方不爲潛行的聲音完全蓋了下去。
潛到第一個日諜差不多三米左右的位置,方不爲停了下來。
他在等機會,等風稍大一些再動手。
不管是用刀,還是打擊後腦,都會發出聲響,可能會驚動十米之外的第二個間諜。
方不爲也不敢保證,情急之下,日本間諜會不會開槍。
半個小時過去了,風不但沒大,反而小了。
沒風難道就不動手了?
方不爲恨的直咬牙。
他撥出匕首叨在了嘴裡,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疊好的毛巾,用力一捏。
“喀”的一聲輕響,毛巾裡的藥瓶被捏碎,乙醚滲到了毛巾上。
先用麻藥麻翻一個,第二個要被驚卻了,就用刀解決,反正不能用槍。
準備好了這些,方不爲剛要用所動作,十幾米遠的那個日諜突然傳出了動靜。
“吱……”一連串的響聲之後,就連方不爲都聞到了臭味。
這個狗日的不會是拉褲襠裡了吧?
“江口,我忍不住了……”對面的間諜小聲喊了一句,從牆根下的草叢裡鑽了出來。
“八嘎,接受命令的時候,爲什麼不向閣下說明……”叫江口的這個間諜小聲罵道。
“之前還是好的……”另外一個間諜貓着腰跑到了一堵牆後面,解開了腰帶。
他不是怕被人看見,而是因爲今晚刮的是東風,只能往後走,不然一晚上都得聞屎味。
“劈里啪啦……”,動靜不小。
好機會!
沒等到風,卻等到了日本間諜拉肚子?
方不爲四肢一掌,幽靈一般的撲到了江口的身上。
江口心中一驚,全身的毛孔剛剛一縮,後腦一痛,就失去了知覺。
聽到“砰”的一聲輕響,正在努着勁的間諜半蹲了起來,探着頭問道:“江口,怎麼了?”
警慢的性真高!
方不爲暗讚了一聲,捂着口鼻,含含糊糊的應道:“太臭了!”
“確實很臭!”間諜應了一聲,又蹲了下去。
等他解決完,半貓着腰正在提褲子的時候,地上突然多出了一道影子,還沒等他睜大眼睛,方不爲一掌砍到了他的後腦上。
方不爲快速的綁着兩個間諜的手腳,踊裡還塞上了毛巾。
致人昏迷,還是擊打後腦勺最管用。
用刀,人在吃痛之下會奮力掙扎,用麻藥,正常體格的人昏迷,最短也要一分鐘。
哪像電視上演的那樣,飛刀扎到喉嚨上,或是麻藥剛捱到口鼻,人當場就會失去意識。
專業的間諜在遇到危險的第一時間,想的絕對不是如何反抗,而是給同伴示警。
捆好了兩個間諜,方不爲找回了揹包,一手提着一個,進了一間沒有屋頂的破房子。
他直接用了吐真藥。
其中一個意志比較堅定,什麼都問不出來,叫江口的那一個倒是問什麼說什麼。
他們兩個是派去水西關和記商行接頭的,情報內容是一首日本詩歌,別說方不爲,連這個日本間諜也不知道其中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日本間諜確實謹慎,情報竟然不寫在紙上,而是用暗語傳遞。
情報送到之後,他們會把對方的消息帶回來,除此之外,他們要想辦法帶回幾節小電臺使用的乾電池。
方不爲又問起地道內的情況。
兩個藏兵洞,各有一個加強班,火力配置極強,炸藥,手雷,輕機槍……
負責的長官不知姓名,所有手下都稱呼他爲“太郎閣下!”
太郎有專門的一間臥室,佔地不大,只有十幾個平方,就在老虎口堤牆一側。
問來問去,方不爲都沒問到地底下是不是有金庫。
江口交待,他和古谷,也就是那個拉肚子的間諜之前就是潛伏在南京的特務,半年前被調往上海特訓,然後在一個月前,接到秘令,蒙着眼睛乘了一艘船,睡了一覺醒來,就到了一處水灣,在半夜時分進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