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坐了一輛黃包車,來到了大北公司。上海租界的大部分電話線,都是有外資背景的大北公司鋪設的,亞新酒店的也不例外。
華人管事是一箇中年男子,姓曲,大北公司上海的電話轉接總檯就是由他負責。
來到曲管事的辦公室,方不爲說明來意之後,又熟練的把一包銀元推到了中年男子的面前。
中年男子掂了掂重量,臉上露出一絲笑來,對方不爲說道:“稍等片刻!”然後揣着銀元出了辦公室。
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男子纔拿着一張紙進來。
“幸不辱命!”中年男子把紙遞給方不爲,方不爲看都不看,摺好揣進了懷裡。
收錢辦事,中年男子自然不會多問,目送着方不爲離開。
找了一個僻近的地方,方不爲打開了那張紙,細細的看着。
電話主人的具體身份大北公司也查到了,是上海縣財務科的科長,姓葉,住在金陵路。
葉科長家的電話與酒店的通話時間是上午十點半,而兩分鐘之後,這個電話又向外打過一個電話。看名稱,是一家海員俱樂部。
而這家海員俱樂部雖然沒有標明和日本人有什麼關係,但地址卻在虹口。
方不爲心裡猛的一震。
在上海的日本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虹口聚集,這傢俱樂部會不會和日本間諜有關係?
方不爲決自親自走一遭。
怕這家酒店內部有什麼人和日本人有聯繫,方不爲到了虹口之後,先換了一身裝束,又做了簡單的易容。
然後他才叫了一輛黃包車,直接說了海員俱樂部的地址。
海員俱樂部的地址正處在虹口區的中心,這裡有不少日本風格的建築。
當他看到海員俱樂部門頭上的日文牌匾時,心裡又是猛的一驚。
俱樂部對面就有一家日本人開設的小餐廳。方不爲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要了兩個菜和一份清酒。
雖然是上午時間,但進出俱樂部的日本人不少,方不爲甚至看到了幾個穿海綠色軍裝的日本海軍軍官。不過軍階都不高,都是尉官。
這個時間不是玩樂和消費的時候,有本軍人出現在這裡,而且還不至一位,這家海員俱樂部很可能能與日本軍方有關係。
日本在華的間諜機構,全是軍方主辦的。
方不爲暗暗的興奮起來,他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已經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坐了足有一個小時,方不爲怕引起日本老闆的懷疑,結帳離開。
他也動了想要進去探查一番的念頭,但想到自己的日語只是初級,會看會寫,但一張嘴就會露餡,最後還是做罷了。
他沒有着急回軍營,而是去了那位葉科長的住宅所在的金陵路。
這裡是法租界的轄區。街上人來人往,原本飛奔的黃包車一進金陵路,不得不慢下來。而且時不時的就會停下來,等小轎車或是行人先走。
方不爲下了黃包車,邊走邊打量着四周的環境。
確實繁華,比起虹口,法租界街上的人流都要多一倍不至。
方不爲也瞭解過,從清末以來,法租界一直是上海最爲繁華的地帶。無數高官巨賈苦求法租界的一套房而不得。是真正的寸土寸金。
在這裡,別說是買,能租一套房,也得非常非常有錢。
當找到葉科長的住所時,方不爲大致辯認了一下,這裡離亞新酒店很近,也就不到兩百米。
方不爲猛的一震。
離這麼近,走路也就一兩分鐘,爲什麼會打電話?
再看葉科長的往所,竟然是一幢臨街的小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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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不爲隨意的打聽了一下,問到這幢小樓只有三家租戶,每層一家。葉科長住在二樓。而葉科長這一層光一個月租金要五十塊大洋。
一介財務科科長能有多少錢?
上海縣是一等縣,方不爲給他算高一些,一月一百大洋頂天了。竟拿一半的工資付房租?
難道真是錢多燒的慌?
直到這時,方不爲纔想到自己還忽略了一件事情。
葉科長在上海縣政府任職,上海縣政府的駐地在北橋鎮,離法租界至少四十多裡。他爲什麼要花這麼多錢,住這麼遠的地方?
疑點太多,方不爲認爲處處都不可能是巧合。
他立馬給關景言打了電話,讓那幾個他從南京帶來的手下到法租界找自己。
自己一個人根本辦不了什麼事,首先跟蹤監視就沒辦法完成。
電話裡的關景言告訴他,他把田立成好好的訓斥了一頓。
方不爲有些頭疼,關景言太沉不住氣了,
好在關景言不是真的沒腦子,怕田立成使壞,第一時間調駐軍士兵控制了牢房。
現在剛查到點眉目,方不爲不想放棄,只能提醒關景言,要時時防着黨調處的人。
陳浩秋要是死了,他和關景言不死也得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