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嘆了一口氣,把陳豐實拉了過來。
“挑一些完全信的過的弟子,排成人牆,把幾位大爺護在中間……聽清楚,絕對信的過的……”
絕對信得過的弟子?
司徒美堂心裡一跳,和黃三德對視了一眼。
迷暈張永和的,是安良堂的弟子?
方不爲好歹也在安良堂混了一月有餘,不可能連總堂弟子的名字都叫不上來吧?
司徒美堂給自己寬着心。
他還真沒懷疑錯,方不爲真叫不上來,只知道是高振生的手下。
“各位,還請行個方便!”
方不爲硬是擠出了一絲笑,抱了抱拳。
他是真的有點生氣。
司徒美堂和黃三德太託大了。
兩位老爺子久居外海,又自認爲經歷過無數的大風大浪,思想還停留在幾十年前,覺的區區一個刺客,怎麼可能是數百精壯的對手?
太小看“間諜”這兩個字了。
他現在只想快點把這個內奸揪出來,再把司徒美堂安安全全的送回總堂。
至於奸細是受誰指派,接下來再查也不遲。
衆人猜到方不爲應該是受司徒龍頭之命,來抓真兇了,自動的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方不爲走出人羣,靠在了一張桌子上。
奸細站在靠近窗邊的位置,看到方不爲的時候,下意識的垂下了眼皮。
根本不懂隱藏情緒,肯定不是間諜,八成是被收買的。
方不爲伸手一指:“你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着方不爲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裡站的全都是安良堂的兵堂弟子,高振生的手下,還是方不爲安排,讓他們守着所有出口的。
方不爲指的就是其中的一位。
他也沒想到,沒把間諜詐出來,倒先詐出來了個內奸?
當所有賓客排着隊從張永和麪前走過時,這個弟子放着窗口不守,卻鬼鬼祟祟的靠了過來,看了快一分鐘之後才離開。
然後他又鑽進了人羣,一兩分鐘之後纔回到了窗口的位置。
他不知給外面的弟子說了什麼,不一會,外面有人遞進來了一包東西。
有窗簾擋着,方不爲也沒看清是什麼東西。
內奸蹲了下去,搗鼓了幾秒鐘,乘人不注意,好像把什麼東西扔到了桌子底下。
方不爲害怕是手雷一類的武器,更怕大廳內還有他的同夥,所以沒敢聲張。
“是總堂的弟子?”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
司徒美堂胸口一蒙,雙眼往外一突。
竟然真是堂內弟子乾的?
自己這張老臉以後往哪裡放?
陳豐實眼看不對,連忙拍着司徒美堂的後背,給他舒着氣。
“總堂上千子弟,出一兩個敗類有什麼稀奇的?”黃三德安慰道。
“押過來!”司徒美堂厲喝道。
“噗通!”一聲,沒等方不爲動身,那個弟子直接跪了下來,厲聲嘶吼道,“山主,我對不起你……”
要糟!
方不爲腳下一蹬,如飛鷹一般的撲了過去。
奸細牙關緊咬,雙目暴突,臉上的五官扭成了一團,渾身都在發抖。
服了毒?
方不爲出手如電,兩隻手如同鉗子一般,捏開了奸細的嘴。
一股苦杏仁的味道撲面而來。
氰化物?
神仙來了也沒救了。
顫抖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內奸頭一歪,直接斷了氣。
死了?
圍觀的人驚的目瞪口呆。
“這王八蛋明知活不下來,倒先給了自己一個痛快……”
“支票呢?”
“對,搜身……”
……
“‘棋子’暴露了!”
“他是怎麼發現的?”
人羣當中,一男一女頭挨着頭,緊緊的盯着方不爲。
“我也沒想明白!”男人回道。
“會不會找到我們?”
男人看了看自己腳上的寬口布鞋:“很有可能!”
許久之後,男人又說道:“這個人太厲害了!”
“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情報上說他武功很高,但我越看他越像同行……”女人回道。
“很可能是聯邦調查局的人!”男人問道。
現在還沒有中央情報局,美國所有的情報工作,全由聯邦調查局負責。
“聽說是從支那來的,剛入洪門不久……”
“這個你也信?”男人譏笑道,“支那能培養出這麼專業的人才?”
“我也覺的不可能!”女人回道,“用支那話說,簡直‘有如神助’一般……”
男人不說話了,雙目如同冷箭一般的盯着方不爲。
在這個人面前,所有用來迷惑的手段,全都不起作用,他好像一眼就能透過迷霧,看穿本質。
到現在,男人都沒想明白,這個人是怎麼識破他們的目的是紅冊,還知道已經拍了照?
還有,他怎麼知道“棋子”有問題?
方不爲猛的站了起來,一把掀開了窗簾。
給內奸遞過東西的那個弟子就站在窗外,看有人拉開了窗簾,他下意識的住裡掃了一眼,看到地上的屍體後,猛的瞪大了眼睛。
旁邊響起一陣腳步聲,高振生也跑了過來。
“老九,怎麼回事?”高振生看了一眼屍體,驚聲問道。
“你剛纔給他遞的是什麼東西?”方不爲厲聲喝問道。
他問的是窗外的弟子,眼睛卻盯的是高振生。
“鞋……是鞋……”窗外的弟子結結巴巴的說道。
鞋?
方不爲倒退兩步,一把掀開了檯布。
桌子底下確實有一個包,包口敞開着,裡面只有一雙鞋?
不是武器,只有一雙皮鞋……
“皮鞋被發現了……”當聽到窗外的弟子喊“鞋”的時候,男人的臉色猛的一變。
“怎麼辦!”女人低聲問道。
男人看了看腳上的寬口布鞋,咬牙切齒的說道:“藏不下去了!”
賓客中穿布鞋的人不少,但全都是軟底鞋。
像洪門下層弟子一般,穿着硬底布鞋的,賓客當中就他一位。
而且他上身穿的還是西裝。
“爲天皇盡忠吧!”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一色。
男人重重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擠開身後的看客,往司徒美堂的身邊擠了過去。
窗外一聲慘呼,方不爲擡頭一看,高振生反剪着那個弟子的胳膊,把他的臉貼到了窗戶上。
“這一個是不是也有問題?”
高振生的聲音中帶着絲絲寒氣。
自己的手下竟然出了內奸?
他怎麼給山主和各堂大爺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