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方不爲竟然接到了侍從室打來的電話。
委員長要見他。
要見自己?
方不爲心裡跳了一下。
爲黨國效力也三年了,功勞立了不少,職級也升了好幾次,還順帶着發了幾筆大財,但見委員長,還真是第一次。
難道是馬春風的謀劃成了?
方不爲驚喜不已。
到了官邸門口,方不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快速的吐了出來。
似委員長這種能稱的上恢復舊山河,正華夏正統的開國梟雄,中華上下五千年,也就二十來個,兩百多年才能分到一個。
畢竟兩世爲人,緊張倒不至於,就是心裡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等方不爲進去之後,才知道谷振龍,何英青,馬春風等人都在。
方不爲竟然有空偷看各人的臉色。
委員長的臉上掛着淺笑,正和何英青說着話,谷瞪龍則瞪了方不爲一眼。
馬春風坐在最下首,臉上雖然也帶着笑,但方不爲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馬春風是在強顏歡笑。
怎麼回事?
方不爲心裡咯噔了一下。
看成谷振龍和馬春風的臉色好像不對?
敬禮,問好自然不在話下,方不爲表現的中規中距。
“早就聽過你……”
委員長語氣很隨意,還帶着幾分親近。
“確實是人中龍鳳!”何英青誇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方不爲有些受龐若驚的感覺。
有谷振龍,於二君,司徒美堂等人的關係,再加上自己這三年來的所做所爲,自己怎麼也算不上是默默無聞之輩。
被誇讚幾句很正常。
方不爲暗暗的自己給打着氣。
委員長先問起南洋和美洲僑盟的事情,方不爲自然實話實說。
華僑志士抗日的熱情一年比一年高熾,決心一年比一年堅定,從籌捐的餉款數額每年遞增這一點就能看的出來,方不爲沒必在添油加醋。
再一個,南洋離的又不遠,美洲洪門與美國大事館多有來往,並且派遣有專事收集相關情報的外交隨員,有關的情報早就傳到國內了。
問完了僑盟的事情,又談到了隨軍特派員一事。
委員長確實答應了,但效果並沒有方不爲和馬春風所設想的那麼好。
不是督戰官,而是特派員。
只從稱呼這一點就能看出,這還是一個臨時性的職務。
除了中央特派員以往的視察,監督,密奏等權力之外,還可監督僑盟所捐贈的餉款,物次等使用情況。
加上這最後一條,等於這個職位就是爲方不爲量身定做的,這也是委員長特意將他召來的原因之一。
自此之後,他還要負責國民政府與僑盟之間的聯絡溝通工作。
但不得干擾地方政府和部隊的正常秩序……
這權利也夠大了,馬春風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設想是好的,但方不爲馬春風的奢望都不高,到這種程度,已算是達到初步的目的了,接下來,就是循序漸進,想辦法形成定例。
委員長接下來的話,才讓方不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個隨軍特派員,編制竟然在侍從室?
由侍從室主任兼侍衛長錢大均親自負責。
包括在戰時,隨軍的特務小組,戰區內的特務組織,都在特派員視查監督範圍之內。
比如特務處各區站組,隨軍特務組,黨調處和特工總部的地方機構。
方不爲很想扭頭再看看馬春風的臉色,但好在他知道輕重,硬生生的忍住了。
馬春風有點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權利沒撈到手不說,還上趕着往自己的頭上戴了個緊箍咒。
好在方不爲在特務處的職級沒有被褫奪,而委員長也答應,隨軍期間,可以由特務處派遣護衛人員和隨從。
等於還是默許,特務處可以行使一部分權力。
但與馬春風之前所設想的效果天差地別。
方不爲懷疑,由特務處派遣護衛和隨從的意思,是準備讓自己挑選肅諜股的老班底,也應該是怕自己會被人滅了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谷振龍提出來的。
勉勵了幾句,方不爲和馬春風先出來了。
“誰的主意?”
往外走的,方不爲壓低聲音問道。
“何部長!”馬春風咬着牙回道。
他的臉色陰沉的都快能滴下水來了。
方不爲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自己要是何英青,也會這麼幹。
這個特派員由馬春風管和錢大均管,完全是兩個概念。
錢大均追根究底,還是軍人,而且是能征善戰的將軍出身,心底裡還是向着部隊的。
但馬春風不一樣,他既沒帶過兵,更沒打過仗,連軍校都沒有畢業,在軍中一點資歷都沒有,看不起他的大有人在。
而且是純純猝猝的特務頭子,心性手腕可媲紀綱之流,這個職務真要由他掌控,等於是給在衆軍將頭上懸了一把利劍。
再一個,說不定委員長也有其他的考慮。
方不爲又看了馬春風一眼。
估計馬春風也意識到了,所以臉色才這麼難看。
“還好,沒有落入他人之手,最終還是由你出任。”馬春風吐了一口氣,像是在給他自己打氣一樣,“還有時間!”
“處長放心,卑職知道如保去做!”方不爲挺了挺胸膛,保證了一聲。
自己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但也必須給馬春風吃一顆定心丸,省的他從中做梗。
千萬不要小看馬春風的破壞力。
對於方不爲,馬春風還是相當信任的,方不爲能這樣說,肯定就會這樣做。
這三年以來,從來沒有在方不爲身上出現過左右逢源,前恭後倨的現像。
而馬春風一直認爲,方不爲之着放着憲兵司令部不去,現在又放着財政部和外交部不去,非要窩在特務處這座小廟,對自己忠心耿耿,就是爲了報答自己對他的知遇之恩……
他哪裡能想到,方不爲是想雪中送碳,而且一送就是三年。
馬春風點了點頭:“但也不能操之過急……也怪我,一時情急,高有謀定而後動,早在然報了上去,卻讓何部長等人生了戒心……”
何止何部長,怕是全軍上下,只要聽到這個消息,都會對馬春風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有史可鑑,況且委員長的性格還擺在那裡,誰也不敢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