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章說道:“要不然,我不知道你心裡的情況,那我要面對的變數就太多了。你可能會消沉,崩潰,叛變,自殺等等等等,所以我必須要親自跟你說才行。“
杜橋道:“理解,現在……你還是快走吧,接觸太多了反而不好。“
華章點頭道:“記住,活下來,堅持下去。”說着,將小拉窗關好插嚴實了,沿着走廊到了轉彎處。對着老王道:“走吧。”
老王跟着華章走出了監獄,沒人的時候,才低聲道:“科長,怎麼樣?”
華章道:“跟個活死人一樣,任憑我怎麼說,都沒什麼反應。”
老王認同的點了點頭,道:“是啊,這小子我看沒什麼價值啊。面對這種油鹽不進的主,還真是不好辦啊。”
華章想了想,問道:“你有辦法控制牢裡面囚犯的輿論嗎?”
老王道:“科長的意思是?”
華章道:“給他點壓力,如果你能夠控制牢裡面的輿論,就讓犯人私下裡傳播,這小子原先當過漢奸。”
老王說道:“那……傳播的具體事件。”
“那有什麼具體事件啊。”華章道:“反正也是編的,那就讓犯人,隨意傳播好了。他們紅黨不是堅定的愛國者,和爲人民服務,以及抗日救亡的積極分子嗎?那就讓他成爲別人嘴裡的漢奸,看看,他還會不會繼續這樣裝死。”
老王點了點頭,笑道:“科長,這招可高明,滾刀肉,鋼鐵意志,嘿嘿……那就從他心裡最愛惜的東西,利用他最堅定的,就算死也要守護的東西,擊垮他!”
華章回去後,向範克勤彙報了一下自己來監獄的所見所聞。當然了,除了把她和杜橋的接頭密談,改爲了矇騙杜橋外,一切都是真的。然後說道:“處座,我看這傢伙,絕對是個滾刀肉。光是這樣的誘騙,讓他以爲我們也是他的同夥,效果未必就會答道目的。所以,我給他來了一招誅心之計,讓老王用輿論瓦解他心中最堅定的要守護的東西,雙管齊下,這樣效果可能要更好一些。”
說到這裡,華章笑了笑,道:“處座,您不會怪卑職,擅自主張吧。”
範克勤一樂,道:“怎麼會,你做的很好,我倒是低估了紅黨的意志。畢竟是經過中統種種酷刑,依舊死不開口的人啊。說實話,我倒是有點佩服這小子了。行,你的誅心之計,我看就很不錯。如果他崩潰了,咱們能夠答道目的就好。”
老王那幫人的行動力還是相當強的,華章吩咐完了之後,他們立刻就開始找機會執行起來。要知道,他們是獄警,而那些犯人,誰敢不聽話啊。除了那些可能跟杜橋一樣原因被抓進來的,被國府稱作所謂的“有爭議人士”之外,這裡面可是有不少被弄進來的一些貪婪之人。這些人,本身爲了錢,就能夠幹出來任何事,現在老王他們,找一些機會,稍稍許諾點好處,比如說在吃飯的時候,多給你弄片肉。那就立刻滿嘴的答應下來了。其實,就算不許諾好處,他們也不敢反抗啊。
在放風的時候,坐在地上曬太陽的時候,距離杜橋不遠不近的地方,有兩個人開始談論起來。其中一個年歲稍大一點的人,說道:“哎,前兩天那個新來的人,一聲不吭的樣子,咱們不是以爲他是個啞巴嗎,怎麼會進到這裡啊。”那個稍微年輕一點的說道:“啊,他怎麼了?”
“你猜怎麼着,他是個屁的的啞巴。”年歲稍大點的說道:“知道他爲什麼一句話不說嗎?就是因爲他怕捱揍。”
那個稍微年輕一點的說道:“不是,你怎麼說話總說半截啊。他怕捱揍,爲什麼怕捱揍?難道……他口臭?哈哈。”
年歲稍大點的似乎是賣足了關子,說道:“因爲他是個大漢奸!”
“漢奸?”那個年輕點的聲道:“真的假的啊?漢奸能關這裡?”
“那就不知道爲什麼了。”年歲稍大點的說道:“也許,這小子爲了逃避懲罰,還裝過孤身深入虎穴,潛伏在小鬼子內部的臥底呢唄。騙人的最高境界是什麼?那就是連自己也騙了。說不定,他還真以爲自己是個英雄呢。”
這時候,旁邊又有一個人走到了附近,看起來似乎是跟這個年歲大的人,稍稍有點不對付的樣子,道:“切!就你也說別人啊,咱們老大不說老二,都特麼收了別人的好處費,要不然,怎麼進來的。”
“嘿!”那個年歲稍大點的一聽這話,有點急了說道:“那我他麼也比他強。我是貪錢了,我認,但我是,出賣的是自己貪婪的心。但他他媽是個大漢奸,出賣的是國家,是民族。”
這個後過來的人說道:“你能不能小點聲,再讓人聽見。”
“聽見就聽見了。“那個年歲稍大點的說道:”一個狗漢奸,他做的,我還罵不得了?“
無意,他們演的是一齣戲。但演的還是很逼真的,畢竟原先也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而且現在他們演的不好也不行啊,回頭再讓老王他們穿了小鞋,那不是麻煩了嗎。
而且這只是其中一個算是縮影,類似的談論,可不只是他們幾個。而且出了放風的時候,還有一些吃飯的時候,杜橋也能聽見這些對自己的謠言和傳聞,似乎是每個人對自己都在嘀嘀咕咕的。
但好在,這種流言,在他被關在牢房裡,是聽不見的。而他一天中最多的時間,就是被關在牢房裡的。他當然知道,這一切可能是風帆故意安排的。可他聽見這些話的時候,依舊非常難受。現在他理解風帆爲什麼要聯絡自己,並且有了之前那一番談話了。
一個最堅定的愛國者,爲了民族事業捨生忘死之人,此時卻被人說三道四,成爲了他人口中的漢奸。這種滋味,簡直比在中統刑訊室裡承受的各種大刑,還要讓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