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上海機關總部。
“鬆井司令官到!”
所有的日本軍官全部筆直的站了起來。
日本上海派遣軍司令官鬆井石根走了進來。
“諸位,請坐。”
鬆井石根坐了下來,面色嚴肅:“前方戰事正酣,我扔下數萬浴血奮戰將士,來到這裡,充分說明了情報工作對於帝國軍事的重要性。櫻井康成大佐。”
“司令官閣下!”櫻井康成“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聽說你的人,抓獲了支那上海警察局的副局長?”
“是的,司令官閣下。”
“很好,這對於情報工作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勝利。一個警察局的副局長,勢必能夠給我們提供到巨大的幫助。”鬆井石根看起來非常滿意:“告訴我,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櫻井康成畢恭畢敬:“具體的行動,我的手下岡田大治全程參與,他現在就在外面,等着司令官閣下的召見。”
岡田大治被叫了進來。
當着鬆井石根的面,他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他們和唐銘水一起,如何化妝通過中國軍隊的防區,先進入到朝王廟,然後再度進入到公共租界的經過。
然後,又詳細的描述了,唐銘水怎麼帶他們到三川樓,用手榴彈綁架了羅德奇,再神奇的進入到法院,逼迫英國人答應了唐銘水的要求。
“這些,你都親眼看到了?”鬆井石根追問了一句。
“是的,司令官閣下,我不光親眼看到,而且還親身參與。”岡田大治的回答非常肯定:“甚至,在那個英國法官的面前,我的身上還綁了兩枚手榴彈,隨時準備引爆爲天皇陛下效忠!”
“唐銘水。”鬆井石根念着這個名字:“這個中國人,很有趣。他的身上,既有中國人的狡猾,又有帝國軍人的勇武。他過去是軍統上海站的副站長?”
“是的,司令官閣下。”
“要好好的利用這個人……你有話要說嗎?”鬆井石根的目光落到了一名上尉的身上。
“司令官閣下,我是大日本帝國駐上海總領事館情報部的吉田木翔。”吉田木翔站了起來。
一聽是領事館情報部的,鬆井石根的眉頭微微一皺。
在上海總領事館內,一共有兩個情報部門。
一個就是領事館情報部。該部門負責一般政治情報,有多個支部,支部之間靠電臺聯絡,支部負責人都是經驗豐富的情報人員。該部直接受東京外務省領導,情報也直送東京,不受領事館干涉。
還有一個,是軍事特務機關。設在上海日本領事館館內,由領事館武官直接指揮,規模甚大,有日本、中國、俄國和朝鮮的間諜50餘人,以調查中國長江流域的各種設施、駐軍情況和英美法各國在長江流域的軍事活動爲主要任務。
很明顯,鬆井石根的態度,是不會向由外務省領導的情報部門傾斜的。
吉田木翔當然知道這一點,但出於一個情報工作者的忠誠,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說出來:
“司令官閣下,這個唐銘水非常狡猾,過去,他極其敵對帝國,在戰爭爆發之後,他卻忽然叛變,很不合情理。”
“你是說,他是假投降?”
“是的,司令官閣下。軍統上海站的站長賀洛川,曾經是他的老師,現在已經宣誓向帝國盡忠,他同樣認爲唐銘水的投降有詐。”
櫻井康成反脣相譏:“軍統上海站的站長投降,是真投降。副站長投降,是假投降,難道吉田上尉,認爲只有向你投降的,纔是真投降嗎?”
“吉田不敢。”
岡田大治遲疑了一下:“司令官閣下,我請求發言。”
“說。”
“在我們化妝進入後,唐銘水帶我們去了他的一個秘密據點,重新進行二次僞裝。在那裡,他讓我們開啓了一個暗格。地板上,連着五枚手榴彈,不知情的人,貿然打開,立刻會把整座屋子引爆,同時,下面還有硫磺等引火之物。”
岡田大治的話,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那麼嚴密的防護,唐銘水在那保護着什麼?
“我們找到了一口皮箱,在皮箱裡,有一本上海市區的特別通行證,簽發時間還是力行社的時候,同時,還有一本日記。”
吉田木翔說到這裡,拿出了那本日記本。
櫻井康成接過了日記,略一翻閱:“司令官閣下,請允許我爲您讀幾段其中的內容。民國二十三年,正月初三。
顧全賓在外面養了一個小的,被他安放在了小東門天文臺路179號……他的這個小老婆是上海當地人,二十五歲,較漂亮,愛打扮,花費較大……
正月初六,顧全賓申請活動經費大洋三百五十,謊報花費三百二十五,歸還七十五。實際花費大洋一百二十,餘二百零五大洋都給了他的小老婆……”
“民國二十三年,正月二十四。
顧全賓私自接受英鎊一百,出動武裝,以公差爲名,武力護送青幫劉福全由之煙土由無錫至上海……時上海打擊煙土走私最盛之時……”
鬆井石根聽的非常仔細,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唐銘水,這是一個非常非常狡猾的中國人。他提前記錄下了他的同事罪證,爲的就是將來可以更好的勒索控制他們。繼續念下去。”
“是的,司令官閣下,下面纔是最重要的。”櫻井康成翻過了幾頁,如獲至寶:“民國二十六年臘月初四,公曆元月十六。對我軍統上海站副站長的任命終於下來了。
戴先生交代我的任務我從來沒有忘記,我開始了對老師的全面調查……我不相信老師會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我是一名特工,但我也是一箇中國人啊,在外敵入侵,國家淪喪的危急時刻,難道我身爲一箇中國人,守土殺敵也是罪過了嗎?我過去做的那些都是對的嗎?戴笠真的對我信任嗎?”
唸到這裡,櫻井康成揚起了手裡的筆記:“請注意,前後的日子完全能夠對得上日期,這也就是說明,在這一階段,唐銘水已經對戴笠產生了不滿,並且對自己的前途產生了迷茫。”
他永遠也都不會想到,爲了這本日記這幾頁,唐銘水用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來僞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