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銘水和他手下的特工們,最真切的感受到了寶山保衛戰的殘酷。
日軍以飛機、戰車、大炮對寶山縣城展開狂轟濫炸,炮彈雨點一般的落到縣城的各個地方。
一刻也都沒有停歇。
而姚子青和他手下第一營的兄弟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他們默默的趴伏在陣地上,默默的忍受着敵人炮火的瘋狂襲擊。
等到日軍步兵開始進攻的時候,他們才從陣地裡擡出頭來,用輕重火力對來犯之敵進行兇猛打擊。
傷亡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分都在增加。
戴着眼鏡,外表看起來很像是一個讀書人,而不像是一個軍人的姚子青,從來都沒有畏懼動搖過。
往往哪一個陣地最危急,他就能出現在哪一個陣地方向。
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在激勵着手下的那些將士們。
9月3日,日軍對寶山縣城的進攻,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炮彈無休無止,山呼海嘯砸向寶山。
無數的房子被炸燬、燃燒。
不少的陣地都被轟平。
炮擊剛一停止,日軍便集中起兩千步兵,向寶山縣城東、南、北三個方向展現全民進攻。
“唐副站長。”
ωwш▪тt kan▪¢ o 炮擊的時候,姚子青就把人將唐銘水請到了自己的臨時指揮部。
這個時候的他,知道了唐銘水和自己的階級一樣,都是少校,再加上軍統的特殊性,因此話語裡也客氣了不少:
“日軍攻勢兇猛,我們發現在東、南、北三個方向已經集結了大量日軍,準備展開攻擊,因此,我決定先發制人,組建一支突擊隊,由金家宅方向,對日軍側翼展開突擊。”
唐銘水依舊錶現的非常沉穩:“需要我做什麼?”
“你的別動隊武裝精良,火力兇悍,所以,我想請你親自指揮這支突擊隊。”姚子青很快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另外,我再調給你兩個排的兵力。”
“知道了。”唐銘水錶現的非常平靜:“十分鐘後我就出發。”
“營座,電話。”
“稍等。”姚子青過去接了電話,在那聽了一下:“是的,他在這裡,我馬上叫他來聽電話。”
說完,他把電話放在桌子上,用第一次見到唐銘水時候戲謔的口氣說道:“唐副站長,接下電話吧。”
唐銘水疑惑的接起了電話,那頭傳來的,竟然是戴笠的聲音:“唐銘水!”
“戴處長。”
“你的電臺呢?你的電臺爲什麼不開!”
“報告戴處長,電話……壞了。”
“壞了?”戴笠冷笑一聲:“壞沒有壞你的心裡最清楚!我現在就在二九二旅旅部。不來這裡,是不是就找不到你了?我命令你,立刻撤離寶山,回到上海市區報道。”
“戴處長,我……”
“沒有什麼爭辯的。”戴笠的聲音非常嚴厲:“戰場抗命,你知道會是什麼結果。不回來的話,等待家法處置吧。”
電話就這麼被掛斷了。
唐銘水怔在了那裡。
“唐副站長。”姚子青的運氣更是譏諷:“是不是要調您回去了?回去吧,回去吧,反正你在前線也鍍過金了,實實在在的殺死過日本人了。晉升箇中校一點問題沒有。說不準,直接就是上校了。”
“是啊,是讓我回去了。”
唐銘水嘆息了一聲:“自從加入了力行社,一直到後來的軍統,上峰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一直都要求我的部下,和我一樣遵守紀律。不過……”
他忽然笑了一下:“這次,兄弟我只能戰場抗命了。”
這次輪到姚子青怔住。
之前的力行社,後來的軍統,那些特務他不是沒有打過交道,他非常厭惡這批人。
只是面前的這個特務,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姚營長。”
唐銘水整理了一下衣服:“你的兩個排如果集結完畢,那我就準備出發了。”
“拜託了!”姚子青一抱拳:“兄弟我若是對你有所誤會,等到戰爭結束再向你跪下來賠不是。可是這次突擊,事關重大,一切就拜託唐兄了!”
……
“兄弟們,殺身成仁的時候到了,跟我衝!”
金家宅。
唐銘水的呼聲,在金家宅上空響起。
依舊是四輛卡車、兩輛轎車充當前鋒。
依舊是機槍、花機關開路!
而其餘的軍統特工、第一營的兩個排士兵,則在車隊的掩護下,由側翼向日軍發起了最兇猛的突擊!
這是日軍絕對沒有想到的!
在日此瘋狂炮火的壓制下,中國軍隊居然轉攻爲守,搶先突襲!
車輪滾滾,槍聲陣陣!
那是中國士兵,在戰場上發出的最強吶喊!
他們如旋風、如閃電、如同雪亮的匕首,直插日軍心臟!
這是第一營的士兵,第一次和軍統特工並肩作戰。
就和他們的長官一樣,他們之前也對軍統特工沒有任何的好感。
但當他們真正相處在戰場上,卻發現這些軍統特工,和他們一樣的驍勇善戰,一樣的悍不畏死。
無它,大家都是——中國人!
當國土遭到侵略,每一個還有良心的中國人,自然都會拿起武器抵抗到底!
這些軍統特工,衝的甚至比士兵們還要快。
因爲,在開戰前,水哥告訴他們:
“要死,我們這些人先去死,我們死光了,死絕了,起碼還有正規軍的弟兄們,能夠抗戰到底!”
戴笠曾經說過:
“一個特工的價值,超過一百個普通士兵!”
唐銘水卻像他的弟兄們,提供了截然相反的價值觀。
沒有別的原因,到了這個地步,到了這個決死抵抗的戰場,情報工作已經沒有用了。
士兵們的生命價值已經超過了特工們。
唐銘水手裡握着一挺花機關,當轎車衝了上去,一排排的子彈打到了他的轎車上。
他率先從轎車上滾下,然後一梭子子彈掃了出去。
連個迎面衝上來的日軍士兵,被他掃成了馬蜂窩。
子彈打空了,還沒有來得及換彈匣,又是一個日軍衝了上來。
唐銘水正想拔出駁殼槍,側面一串火舌噴吐而出。
那個日軍士兵一頭便栽倒在了地上。
小孫!
小孫手裡端着一挺機槍,嘴裡“嗷嗷”叫着:
“水哥,要死兄弟替你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