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號凌晨四點,漆黑的夜色裡,重慶沙坪壩山洞路,周成斌親自帶隊包圍了一棟民宅,一名下屬快步走過來,示意一切就緒,周成斌命令道:“動手!”
話音未落,一旁待命的馮根生一馬當先,踹開房門,衝了進去!五六支軍用強光手電亮起,參與行動的二十餘人把這座民宅包圍的水泄不通!
睡夢中的于思文下意識的從枕下摸出手槍,沒等他再做出下一步反應,周成斌出手奪下他的佩槍,數只黑洞的的槍口指向他!周成斌冷笑道:“於先生,久仰了!拷上他,帶走!”
與此同時,張佔負責的對滕德全的抓捕也開始了!
凌晨四點半,一直在等待消息的毛人鳳幾乎同時接到了周成斌、張佔的彙報:抓捕行動順利結束!
放下電話,沒等也在等待消息的徐逸軒發問,陳勁鬆的電話打進來了:“毛先生,周成斌推測的不錯:于思文命滕德全對陳良勤下了毒手滅口,好在之前劉澤之、張佔都彙報過76號常用的兩種緩發性毒藥,而這兩種解藥的配方彭寍韡知道的很清楚。我提前準備瞭解藥,陳良勤在船上剛一毒發,我派去跟蹤他的人就出手救了他。”
毛人鳳命令道:“把他押回來,途中就可以開始審訊。告訴他:搶在於思文、滕德全之前招供,我留他一條性命。”
“是,請毛先生放心,陳良勤現在對於思文、滕德全恨之入骨,肯定會招供。”
徐逸軒嘆道:“毛先生,屬下無能,周成斌……確實是軍統的一員干將。”
毛人鳳微笑道:“逸軒,術有專攻,你有你的長處。”
徐逸軒心裡好受了很多,說道:“屬下請命,參與審訊,請長官允准。”
“好,審訊還是你有經驗,先去準備吧,等人犯押回來,立即開始。逸軒,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頭:審訊,要以周成斌爲主,你做他的助手。”
“是,屬下告退。”
徐逸軒在大門口迎候,六點,周成斌先回來了。徐逸軒難得面帶笑容迎上前去:“成斌,辛苦了,毛先生命令立即開始審訊,並命我擔任你的助手。”
周成斌很痛快的答應:“先把人犯押到牢房。有勞徐處長了,我們商量一下審訊的切入點。”
上午八點,局本部稽查處審訊室,周成斌親自主審,徐逸軒擔任助手,張佔負責記錄。毛人鳳親自在監聽室監聽。
馮根生對滕德全的審訊在同一時間開始。
陳勁鬆來到監聽室,彙報道:“陳良勤全都招了,屬下已經把筆錄抄了兩份,分頭送給了主審的周成斌、馮根生。”
“很好,勁鬆,坐吧,陪我一起監聽。”
審訊室內,周成斌示意張佔開口,張佔起身走到帶着腳鐐手銬的于思文面前,嘲諷的笑道:“於先生,我們又見面了,軍統找你找的好苦啊。怎麼樣?是你識時務,痛痛快快的招出我們感興趣的一切,還是逼我們動刑?”
于思文低垂着頭,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張佔又道:“你的助手,滕德全,僞裝身份是重慶公立第十四小學的教師,八個月前就是他,奉你的命令發展了陳良勤,也是他,一直負責和陳良勤聯繫,聯繫的手法很多,正常的是通過死信箱間接聯繫,緊急情況撥打第十四小學傳達室的電話,以表兄弟的名義找滕德全,滕德全接到傳達室的通知後,就回去朝天碼頭一家沱茶館,對不對?滕德全知道的比你少不了多少吧?”
于思文微微一震,還是沒有擡頭。
同一時間,馮根生也在審訊滕德全:“滕德全,你很好奇我們是怎麼找到你的吧?”
滕德全低着頭,沒有答話。
馮根生命令道:“來人,把人犯帶上來!”
四名內衛組成員押解着故意沒有上誡具的陳良勤走進審訊室。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陳良勤衝到滕德全面前,重重一拳擊在滕德全臉上,帶着腳鐐手銬的滕德全狼狽倒地!
陳良勤怒罵:“你們好狠的心吶!我拎着腦袋替你們賣命,你們居然要毒死我!影佐禎昭,你天良喪盡!我和你拼了——”
“住手!”馮根生喝止:“你們幾個幹什麼吃的?連個人都看不住,居然讓人犯有機會在審訊室出手傷人?”
事先已被叮囑過的內衛組成員中的兩個趕緊控制住陳良勤,另外一個扶起滕德全,還有一個答道:“長官責備的是,屬下等無能,請長官恕罪。”
馮根生命令道:“人犯情緒過於激動,不適宜繼續審訊,想把他押下去。唉,到底曾是軍統的一員,雖然鬼迷心竅,走錯了路,可也別太難爲他。”
陳良勤還想動手,卻敵不過架住他的兩名人高馬大的內衛組成員,只得恨恨道:“長官,我全招!我罪該萬死,可也別放過這些王八蛋!我死於家法,有人陪着,死了也閉眼了!”
四名內衛推搡着罵不絕口的陳良勤走出了審訊室。
馮根生定定的看着滕德全,恰好滕德全不由自主的擡頭看了一眼陳良勤,四目相對,滕德全心虛的移開了目光。
馮根生冷冷的說道:“也許你還抱着僥倖心理:以爲周成斌、陳勁鬆等人已被炸死了,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也懶得和你廢話,來人,給他換一身乾淨衣服,也許會碰上來採訪的記者,別讓記者誤會軍統對他使用了酷刑。讓他跟我去現場看看。”
下屬奉命照辦,十幾分鍾後,衣着整潔、剃鬚修面的滕德全被去掉了手銬,馮根生在前,後面兩名持槍的下屬警戒,四人來到爆炸後尚沒有修葺的陳勁鬆的辦公室,馮根生說道:“我以養傷爲名回了醫院,實則一直在暗地裡指揮行動。周局長認定陳良勤前次使用定時炸彈,局本部高級特工兩死三傷,高澍霖暴露被捕,你們一定會認爲陳良勤逃過了一劫,爲了向影佐禎昭邀功,更爲了除掉影佐禎昭、柳川平助的眼中釘周成斌,會故技重施,所以設下了陷阱。陳良勤不查,利用送信件報紙的機會,安裝了定時炸彈。爲了找出于思文的下落,周局長命令引而不發。”
滕德全面如死灰,默然無語。
馮根生走到牆邊,指着被燻黑的牆壁說道:“這堵牆上被提前開了一個門,周成斌等人進入房間後,從這裡離開,陳良勤看到的人影是這臺電影播放機的傑作。陳良勤自認大功告成,趁亂逃離,於是我們找到了你。怎麼樣?還想知道些什麼?”
滕德全繼續沉默。
馮根生又道:“你不招,于思文未必不招。羅光理殉職,軍統局本部發生爆炸,戴老闆怎麼可能不處決人犯,挽回顏面?你和于思文只能活一個,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你好自爲之——來人,回審訊室。”
滕德全心中暗自奇怪:爲什麼馮根生要帶自己走這麼一趟?身爲階下囚的他無力反抗,只得跟着馮根生向審訊室走去。
走到周成斌所在的審訊室門口,馮根生放重了腳步,一直在留心傾聽的張佔扣準時間,起身開門,似是信口問道:“真巧,老馮,有進展了嗎?”
馮根生也很隨意的答道:“進展還不錯,你忙吧,我去安排繼續抓捕。”帶着滕德全走遠。
精神一直處在高度緊張中的于思文不由得擡頭望去,正好看到雖是一臉沮喪,卻衣冠楚楚的滕德全,和疲態盡顯卻很興奮的馮根生。
周成斌點着一根菸,抽了兩口,說道:“于思文,你想好了沒有?用不用挨個試一試軍統的酷刑?羅光理曾做過我的助手,他死在你手裡,我很願意有個機會替他討還公道!”
誤認爲滕德全已經招供的于思文動搖了。
徐逸軒冷笑道:“你不說也沒關係,滕德全知情不少,抓捕後繼續審訊,我們想得到的,一定可以如願!”
于思文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周成斌命令道:“把他綁到老虎凳上,開始用刑!”
早已等的不耐煩的四名打手一擁而上,開始用刑!
周成斌有點着了一根菸,不再開口追問,一直到于思文腿上被墊到第五塊青磚,只聽一聲慘叫!于思文左腿骨折。
周成斌示意打手潑醒他,淡淡的吐出幾個字:“繼續用刑!”
打手們開始在於思文的右腿下墊磚,門頭冷汗的于思文看來一眼低頭和徐逸軒聊天的周成斌,嘴脣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
墊了五塊青磚後,于思文右腿也骨折了!他再次昏迷,這一次潑了兩盆冰水纔算醒轉。只聽周成斌不疾不緩的聲音再次響起:“換用竹籤,釘他的十指。”
于思文終於崩潰,聲嘶力竭的喊道:“住手!我招——周成斌,你是個畜生!我招,不要再用刑了,求你了……”
周成斌置若罔聞,沒有任何表示。
шшш •TTKдN •C○
打手拿出竹籤、鐵錘,就要開始用刑。
于思文嚎啕大哭,徹底崩潰,哀求道:“周成斌……周先生,您就放過我吧,我願意招供……”
徐逸軒陪笑道:“等一等,成斌……周局長,您看是不是……先聽聽他怎麼說?行嗎?”
周成斌示意徐逸軒去找馮根生,漫不經心的答道:“也好。”轉頭好整以暇的問張佔:“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周成斌端起茶杯,品了兩口,又點着了一根菸,這纔對于思文說道:“那我們就開始吧。你負責的諜報網有幾部電臺?”
“兩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