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
天空突然電閃雷鳴,一場大雨如期而至。
胡蝶被這猝不及防的驚雷驚得絆了個趔趄,身體不由自主地倒向莊省。
莊省原本隨意地站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突然倒向自己,他伸手欲去撐起女子,誰料想由於慣性的作用,他被撞倒跌落在地,而白衣女子則重重的壓在了他的身上。
此時,兩人雙脣相貼,眉眼相對……一時間,氣氛十分曖昧。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胡蝶連忙慌張地起身坐到一旁,尷尬地道,“對……對不起。”
“沒關係。”莊省緩緩坐起,淡淡道。
“我只是被那雷驚得一時慌了手腳不小心撞到了你,不是有意的。你……你別往心裡去。”胡蝶臉頰羞紅,神色十分尷尬。
“我知道你像其他人一樣覬覦本少爺天妒人怨的美色,想方設法地像這樣投懷送抱,本少爺自然不會怪你”,莊省利落地站起,輕輕抖去身上的灰塵,然後緩緩伸手,玩味一笑道,“姑娘,地上涼,起來吧。”
這人,說話總沒個正經……不過,也正好緩解了彼此的尷尬,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呢!胡蝶暗暗腹誹。
“謝謝,我可以自己起來。”胡蝶雙手撐地,然後緩緩站起,隨之輕輕地抖去羅裙邊角的灰塵。
莊省雙手背後,站立於極樂殿的門側,遙望着殿外的瓢潑大雨,淡淡道,“雨越來越大了。”
胡蝶站立於白衣男子的身側,望着門外漸漸蔓延的雨勢,不禁皺緊了眉頭。
天色漸晚,我又被困於這含山寺,阿洛……該擔心了吧。
“相逢即是有緣,在下莊省,敢問姑娘芳名?”
“胡蝶。”
“胡蝶,蝴蝶……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姑娘這名字,竟與在下的名字有異曲同工之妙呢!”莊省語笑晏晏。
“公子謬讚了”,胡蝶微微俯身,盈盈施禮,淡淡道,“不過是……碰巧罷了。”
莊生曉夢迷蝴蝶。
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皆與我們無關。
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兩人,你不可能是我的莊生,我也不會是你的蝶……
話落,身穿月白衣裳的兩人,皆並肩而立,遙望着殿外的滂沱大雨,靜默不語。
白色梔子花的清香緩緩隨雨氣飄蕩,怡人的芳香,氤氳着整個含山寺。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天日暖玉生煙。
此時,並肩而立的兩人,不會想到,一枚戒指,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會造成他們今後怎樣的恩怨糾葛……
一個時辰後,驟雨初歇。
莊省輕搖摺扇,燦然一笑,“雨停了。”
“嗯,雨停了。小女子也告辭了。”胡蝶微微俯身,盈盈施禮,隨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那麼久沒回去,阿洛,該着急了吧……
“有緣……再會。”莊省目送着白衣女子離開,情不自禁地開口道。
聞聲,胡蝶前行的腳步頓住,她緩緩側頭,淡淡道,“嗯,有緣再會。”
話落,她徑直朝前而去。
待胡蝶的背影漸行漸遠,莊省微微一笑,隨即搖起摺扇,也起身準備回府。
兩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背影相對,漸行漸遠……
“有緣……再會。”莊省目送着白衣女子離開,情不自禁地開口道。
聞聲,胡蝶前行的腳步頓住,她緩緩側頭,淡淡道,“嗯,有緣再會。”
話落,她徑直朝前而去。
待胡蝶的背影漸行漸遠,莊省微微一笑,隨即搖起摺扇,也起身準備回府。
兩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背影相對,漸行漸遠……
洛王府。
傍晚,胡蝶回到王府,洛王爺卻還未歸來。
“紫蘭,王爺一早出去,就一直未回來嗎?”胡蝶偏過頭詢問道。
“是!姑娘,王爺自一早去宮裡上朝,一直未回。興許,現在正與聖上相談甚歡吧。以往也有如此情況,況且洪昊大統領也會保護好王爺的,姑娘大可放寬心。”紫蘭微微俯身,恭敬有禮道。
“嗯,也是,他身爲一國王爺,自是極忙的……”
用膳過後,胡蝶稍稍沐浴,更衣之後,便坐在檀木桌旁欲等待沈家洛歸來。
胡蝶單手托腮,端坐在檀木桌旁,嘴角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
眼下,如此這般,自己好似成了一座望夫石,癡癡地等着自己的夫君歸來……
點一盞燈,等一個人。
原來,等待啊,也是一種欲語還休的幸福……
夜色四伏,燭火搖曳。
胡蝶耐不住瞌睡,便不由自主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夜已深了,沈家洛這纔回府,經過映月軒時,發現屋內的燭火還是點亮的。
這麼晚了,小蝶她還沒睡嗎?
沈家洛大踏步走進映月軒,輕輕地推開房門,稍稍擡頭,便恰好看見了檀木桌上趴着一個月白衣裳的女子,似是……睡着了。
沈家洛輕手輕腳地走到女子身旁,緩緩伸手將她抱起,並輕柔地放於牀榻之上。之後又細心地替她掖好被子。
他坐在牀榻一側,緩緩伸手,輕觸她白皙如玉的臉頰。隨後又似下定了什麼決心,猛地起身,欲轉身離去。
胡蝶原想等待沈家洛歸來,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睡得極不安穩。睡夢中感覺自己似乎被人抱起並放於榻上,好像還有一人在觸碰着她的臉頰後又縮回手了。
臉上的餘溫猛地散去,胡蝶條件反射般地拉着身邊人的手,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見眼前之人果真是她心心念唸的沈家洛,便帶着半夢半醒的酥軟聲音道,“阿洛,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沈家洛見自己的手被胡蝶緊緊握住,便順其自然坐於牀側,與她十指緊握,溫聲細語地道,“你一直……在等我嗎?”
“嗯,今日一直未見到你,夜來想等你歸來後再去安睡。誰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胡蝶不好意思地笑道。
“傻瓜……”沈家洛揉揉胡蝶的額頭,“那我若是一直不回來,那你豈不是要一直等下去?若是着涼了可如何是好?我今日一早便去上朝去了,見你睡得正香,不想打擾你。聖上留我在宮裡處理公事,所以便這麼晚回來。讓你久等了……小蝶,以後若是……若是再有這樣的情況,你大可先行入睡,不必等我。”
“我……我只是想見你一面。”胡蝶臉色緋紅,羞澀一笑。
聞聲,沈家洛目光酌酌地盯着胡蝶,“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我很想你。”胡蝶迎上沈家洛的目光,斬釘截鐵地回答。
沈家洛原本以爲胡蝶會害羞地否認,沒想到她卻落落大方地承認了。
她說,她很想他。
沈家洛不由地怔住……
胡蝶靦腆一笑,道,“ 今日,長安街上甚是熱鬧,我一個人逛街的時候,想着若是你剛好也在,那麼一切也就如錦上添花了。
含山寺裡的梔子花潔白如雪,開得甚美,那芳香清新怡人,我那時想着若你在,你定會十分歡喜的吧。
傍晚突然電閃雷鳴,大雨滂沱,那時我靜靜地站立在含山寺裡的極樂殿裡,腦海裡竟全部是你。何當共剪西窗燭,共話巴山夜雨時……
阿洛,我……很想你。我……唔……”
胡蝶話還沒說完,欲脫口而出的話卻被沈家洛突如其來的吻給封住了。
這次的吻不同於上次的溫柔,雨點般的吻來得卻極爲猛烈。
“唔……嗯……”
胡蝶仰身緩緩迴應着沈家洛。
他一邊霸道地吻着她,一邊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
“胡蝶,你可願爲我,披上那大紅嫁衣?”沈家洛貼在胡蝶耳旁,低語道。
“唔……”胡蝶被沈家洛吻的雲裡霧裡,不知白天黑夜。
剛剛彷彿聽到“嫁衣”兩個字,難道沈家洛想與她成婚嗎?
“我……願意。”胡蝶眉眼淺笑,低聲呢喃。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阿洛,我願意,我願意做你的妻,與你一起執手,從青絲……到白髮。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家洛的吻從剛開始的瘋狂霸道到後來的細密綿長,直至……一絲不可察覺的悲傷。
片刻過後,沈家洛暗暗握緊拳頭,下定決心,嘶啞着聲音道,“我今夜去書房去睡……”
話落,他逃也似地離開了映月軒,深怕再留下來,會幹出什麼無可挽回的事來。
胡蝶緩緩坐起,剛剛與她溫存之人突然逃走,她雖然有點失落,倒覺得十分好笑。
就這樣,逃了……
古有“男女授受不親”,這個時代大抵也看重女子的名節問題,他們如今新婚在即,阿洛他……定是在保護她吧。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胡蝶側躺於牀榻之上,感受着枕上沈家洛殘留的餘溫,眉眼帶笑,心中氤氳着一片無以言狀的甜蜜。
阿洛,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