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捉妖

(二十八)

他倆各自飛行,很少交談,幻真覺得尷尬,與蝶仙拉開距離,徑自在前面引路。蝶仙到過九鼎神爐中的天界,真實的天庭要比虛幻之境更爲典雅壯觀。再觀瞧那些來往匆匆的神仙,和幻境裡的也大有不同,神情莊重,但不會視她如異類。他們似乎是去趕廟會,或急速,或遲緩,朝向中庭大道緊趕慢趕。幻真止住腳步,回身對蝶仙說:看來他們準備商議要事,你跟上他們,就可搜尋到妖怪的行蹤。

蝶仙想此話有理,而幻真前番和小茉莉的露骨舉動刺痛了她,不願原諒他。蝶仙混在神仙中間向前飛去,不久便來到一處雄偉宮殿的大門外。把守宮門的兩侍衛眼見蝶仙陌生,同時擋住她,其中一位虯髯大漢氣勢凜然地對蝶仙說:若想進去,先亮出你的身份令牌。蝶仙小聲道:身份令牌?我沒有帶來。兩名壯如野牛的門衛交換眼色,依然由那大漢開口:難道你不知道今天有天庭盛會,參加者必須出示令牌,否則無論是誰,不準入內。

蝶仙又是哀求,又是說盡好話,差一點跪地哭泣,二門衛誓不鬆口,蝶仙只得退後回返。幻真在羣仙后面靜等蝶仙,料定她必然遭拒,蝶仙氣得淚珠直落,大叫道:你不聲不響跑遠,專等看我的笑話,究竟是何居心?幻真並不氣惱,陪笑說:我已經跟門衛打好招呼,你從我身邊而過,沒有看到我,我喊破了喉嚨,你也聽不見。好了,怪我沒有提前通知你,害得你受委屈,哭花了小臉可划不來。

蝶仙想再申辯幾句,看幻真已主動認錯,也不好發作,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蝶仙忍住眼淚,她確已傷心至極點,不在乎門衛的刁難,誘因是不明身份的幻真。她前世是自尊心很強的人,非常脆弱,不料被幻真刺痛了心扉。蝶仙和幻真表面上重歸於好,伴行進入宮門,兩名侍衛臉上堆滿笑紋,未予阻攔。天庭宮殿雕樑畫柱,以硃紅爲主色,青碧琉璃瓦相襯,金碧輝煌,璀璨奪目。

幻真告訴蝶仙:這座宮殿是靈霄殿。蝶仙仰視巍峨屹立的宮牆,宏偉浩繁,非凡人之力所能建造,想必是仙人們用集體智慧各顯其能的創意。鐘鼓齊鳴,仙樂響起,正值天下紛亂,仙魔人鬼之間爭戰不休,而上界天庭歌舞昇平,彷彿普天之下一派祥和平安的景象。蝶仙真是大開眼界,親見天女散花的情境,着裝花枝招展的仙女載歌載舞,舞到盡興時,拋灑五彩繽紛的花瓣。

天穹明清,閒雲迷霧瀰漫,亭臺樓榭浮現,虛實場景繚繞其間,奇妙之極,用言語難以盡述。神仙們像是出席招待會,類同聚餐,餐桌上擺滿美味佳饌,可供任意取用。他們興致高漲,談笑風生,品嚐各種珍饈美食,幾乎所有神仙均雲集此處。蝶仙看他們不似幻境中那般盛氣凌人,顯得和藹可親。幻真卻覺出情形不對,附耳低語:此次盛會空前,我以前從沒遇見過,料想那些妖怪就藏匿其中。

幻真又說:我聽茉莉仙子講,她曾被毒氣所迷,失去知覺,那時妖怪肯定已趁機闖入天庭。你不要怕,儘管尋找妖怪,神仙若是干涉,你不必理會,有我爲你助陣。蝶仙想,先前是錯怪了幻真,他向小茉莉打聽妖怪的去向,只是那個可惡的小茉莉賣弄風騷,使得自己誤會幻真。蝶仙問:這裡神仙衆多,我在他們中間穿梭,找來找去,要是他們攔下我過問,我又如何是好。

幻真穩如泰山,說道:你不用擔心,神仙只會鼓動脣舌借勢唬人,並不可怕,再說有我爲你撐腰呢。幻真有他的私心,雖然神界舉行大型聚會,卻沒有邀請幾位天尊,也包括他。他利用蝶仙替他出這口氣,蝶仙不知內中端由,只道是儘快捉妖之計。蝶仙推開衆仙,擠向前方,天帝於正中端坐,見有生疏面孔混在羣仙中,發怒道:天界今日盛會,豈容你這不知底細的小妖精前來搗亂?

(二十九)

蝶仙登時心裡一慌,止步不前,她在九鼎神爐裡見到的天帝極爲溫和,勸她登仙。此刻所見的天帝高傲威嚴,與幻境中的差距甚大,迥然有異。蝶仙鎮定情緒,毫無懼意,認爲自己主持正義,不應受此責難。蝶仙朗聲說:天帝大人,我是爲捉妖而來,妖怪就藏在羣仙之中,您下令捉拿他們。天帝則置之不理:你在這裡亂講,哪有什麼妖怪,除非是你,天兵天將,拿下這個膽大包天的妖精。

衆天兵天將呼啦啦圍上來,蝶仙已無退路,只有拼死相爭。蝶仙沒有退縮,果斷髮動奇術,萬靈珠是她的隨身法寶,正魂劍勢同破竹,將侍衛們掃蕩掀翻在地。蝶仙出手告捷,靈霄殿內一片譁然,衆神仙喊叫擒住妖精,卻無敢於挺身而出者。蝶仙四處查找,狼妖的身影正在桌案之下,其餘羣妖均散佈於狼妖周圍。她終於發現這羣妖孽的藏身之地,快步上前,欲悉數捉拿。

冷不防蝶仙感到一陣勁風撲面而來,幾位仙人已對她形成合攻之勢,緝拿妖怪暫且作罷,先對付這幾個不知斤兩的神仙。她有正魂劍在握,懼怕恐慌一掃而光,以靜制動,後程發力。剎那間,蝶仙連續出招,劍氣迸發耀眼的寒光,向衆仙襲去。幾位神仙使出絕技圍攻蝶仙,哪知正魂劍以雷霆萬鈞威力刺向他們。正魂劍進攻招式雖快,憑他們的超凡本領,還是有機會躲閃的。

在天帝的一聲號令下,他們爭功心切,不甘退卻,致使幾名護法仙人身受重傷。蝶仙也覺得不可思議,天界神仙的法術和武藝自在她追剿的羣妖之上,高明不少。她輕而易舉戰而勝之,想來正魂劍的強勁靈力又提升了許多。幾位護法天將已敗落,蝶仙仍然不斷使招,令他們痛苦萬狀在地上打滾,此乃幻真的授意,他對天庭諸神頗有怨氣,此舉只爲戲弄他們,看他們出盡洋相。

天帝怎能忍受下界妖精犯上作亂,高聲疾呼:此妖精太囂張了,敢在我天庭逞威,來人啊,快快拿下妖孽。眼見幾位護法已失去戰鬥力,天帝也很是沮喪,調兵遣將,竟無人出戰。正當天帝一籌莫展之間,天后已召集勇猛神將趕來增援,幾名神將聯動口唸驅魔咒語。蝶仙尚在看那幾位護法的笑話,忽然空中降下彌天大網,驅魔網聚合了衆神將的真氣法力,強大無比。

蝶仙感覺有一種不祥的預兆,自己將被擒獲,且感受越來越強。她手忙腳亂,招數頓失章法,幻真隔空傳音:你不要慌張,把所有靈力凝聚於正魂劍,趕快迎戰,你不會被擒中招的。蝶仙急迫地問:他們法術看起來很厲害,我萬一躲不過,就徹底完蛋了。幻真又爲她鼓勁:你不會有事的,你是擁有正魂劍的小蝶仙,放心大膽出擊。蝶仙心想,幻真只會動動嘴皮子,從來也不幫她。

事關成敗生死,蝶仙也顧不得想太多,抖劍飛身迎了上去。正魂劍發出紫色的幽光,以前是介於蔚藍和淡紫的光束,此時的顏色明顯加深,可見正魂劍的靈力等級又奇蹟般地提高了。法力對接,只聽轟的一聲地動山搖巨響,餐桌上的鮮果佳餚騰空而起,落得滿地皆是。衆神仙的身上臉上沾着湯汁果皮,狼狽不堪,各自驚慌狂奔。那些混跡於衆仙中的妖怪也趁機逃跑,蝶仙目光敏銳,一眼望見他們溜走,緊跟其後追了出來。

等蝶仙趕到宮門外,羣妖已蹤影皆無,她懊悔不已,只顧着與天將鬥法,把抓妖的事拋在腦後。蝶仙氣哼哼地說:都是神仙搗亂,讓妖怪們又逃掉了。有位神仙問她:你是在找妖怪嗎?蝶仙擡眼看去,三隻眼的神仙在她身前問話。這不是二郎神嗎?幸虧他沒有參戰,否則自己很難打敗天神。蝶仙說道:我認識你,你是二郎神,妖怪跑得快,我沒能追上。二郎神風度不凡,笑而作答:我看妖怪法力不弱,你想戰勝,有點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