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陣很強,以至於墨尊天無法估計它是何等境界的法士所布,倘若神秘人要在這裡對一個王者境界的人下手,那必能瞞天過海,避開城南所有的守護者。
“神帝膽識過人,老朽京福!”
一個蒼老的好像要斷氣的老者慢吞吞地說道。
墨尊天四下環顧,驚見一人出現在桃林中,他一身墨色長袍,與枯死的桃樹站在一起,若不留意根本分不清人與樹。
老者語氣平和,但雙目中透露着貪婪的邪氣,墨尊天預感到強烈的危機。
“敢問前輩是何身份?怎知我的根底?”墨尊天問道。
“老朽楚綱,久聞最強血脈天下無敵,有幸一見,頗感天恩。”楚綱說道,那天晚上他一直尾隨墨尊天,偷聽到他與魔靈女的談話,便想到利用墨尊天與楚澈之間的矛盾,又把地點定在城南桃林,讓墨尊天把走漏消息的魔靈女產生聯想,從而把墨尊天引到這裡,現在動手,神不知鬼不覺。
楚綱的大名墨尊天早曾聽聞,他是十二堂的老堂主,楚澈的親爺爺,這老傢伙怎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墨尊天百思不得其解。
“你引我來,所爲何事?”墨尊天道。
“實不相瞞,老朽苦修多年,終無進展,眼見壽元無多,若不能再此突破,恐怕就此終老,聽聞神帝之血一滴可抵世上千萬靈粹,特向神帝求一滴血以求延年益壽。”楚綱笑眯眯地說道,他臉上沒有一點肉,笑容只是一層乾枯的皮來展示,顯得很嚇人,“神帝心懷天下,想必會可憐老朽,賜我一滴帝血,老朽感激涕零。”
“傳聞只是傳聞,前輩縱橫多年,怎會相信這種謠傳?倘若我的血真有如此神效,那我的父輩又怎會老死?我也不至於窘迫至此!”墨尊天笑道,心裡頓覺不妙,敢情這老匹夫要打自己的主意。
“傳聞是否屬實,只需神帝借我一滴血即可證明,老朽只求一滴血,區區一滴血對神帝來說如九牛去一毛,想必神帝不會吝嗇。”楚綱道。
“聽聞帝級強者的脊椎骨堅韌無比,是製造兵刃的好原料,我求你一節脊椎骨,想必你也不會吝嗇咯?”墨尊天笑道。
“呵呵呵,神帝說笑了,鮮血尚可再生,脊椎骨豈能重生?”楚綱笑道,“既然神帝不肯,那老朽只能帶你去個好地方!”話音剛落,墨尊天只覺得眼前一花,來到另一個地方,這裡靈氣充裕,地域寬廣,環境優雅,四下寂靜,是個修煉的好地方。
“這是老朽的煉廠。”楚綱道,說完後又指了指東方的大爐,“這是鴛鴦爐,是我專門爲神帝準備的。”
在法士界,爐主要用來煉製丹藥或分解奇珍異品,根據煉化對象不同,爐主要分四類,有混元爐、太陽爐、太陰爐以及鴛鴦爐,其中混元爐可熔鍊一切形態的物品,太陽太陰分別只能熔鍊陽性和陰性靈物,鴛鴦爐又稱陰陽爐,是同時能煉化不相容的陰陽二物之用。
楚綱早就產生了煉化墨尊天的想法,但煉化墨尊天的過程中必然要融合多種靈粹神礦才能把墨尊天的神效發揮到最大,可他聽了魔靈女與墨尊天的談話,知道墨尊天不懼同化,因此爲了避免墨尊天提前吞噬靈物,所以用鴛鴦爐把墨尊天與靈粹神礦分開煉,等到把墨尊天煉化後再把左右爐合二爲一。
“哼哼,原來你早有準備啊!既然你知道本帝的身份,豈不知九靈天府有唐梟在?你把我煉化,就不怕他殺了你?”墨尊天看清了楚綱意欲何爲,冷笑着把唐梟搬出來,可惜的是,他試圖以精神契約溝通唐梟,但桃林與這裡均被屏蔽,精神力無法傳出去,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拖一刻是一刻。
唐梟是帝級二段法士,楚綱是帝級一段,前者不難殺掉後者。
哪知楚綱有恃無恐地冷笑道:“他也久未突破,倘若我把你成功煉化,即便他真的知道是我殺你,沒準非但不會爲你報仇,反而會向我討要一杯羹。”
法士突破到帝級後,很多人後半輩子都無法突破一級,他們都渴望能延年益壽,面對能變強突破的方法,都不惜背棄一切去追逐,楚綱的話道出了最高境界法士們的心聲。
“有你這種想法的人不計其數,但從未有人成功,最強血脈的傳人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死的,今天我落你手裡算我倒黴,但你記住,螞蟻也有殺大象的能力,我若不死,必滅你三族!”墨尊天道。
“哈哈哈,神帝好魄力!”楚綱仰面大笑,袖袍一甩,爐蓋被砰一聲打開,“神帝,我看你如何滅我三族?”言畢,把墨尊天送入爐中,鴛鴦爐分陰陽兩側,墨尊天被丟入陽爐,另一側堆滿了各種靈物,但中間隔着一層絕靈物質,兩側近在咫尺,卻彼此不能感應。
“我有‘速煉輪’,可以把熔鍊時間縮短三分之一,原本六六三十六天將被縮短到十二天,神帝稍安勿躁,只需十天,你將被徹底煉化成氣,呵呵呵,再用兩天,我便能把你與靈物煉製成丹,若我所料不錯,神帝能助我登上帝級三段,到時老朽必以神帝爲神祗,早晚供奉,哈哈哈哈……”楚綱陷入憧憬,忍不住大笑道。
“老東西,你做夢……”墨尊天破口大罵,但楚綱若無其事地只管給鴛鴦爐輸入靈力,在“速煉輪”的催煉下,墨尊天很快便感到不適,口乾舌燥,血液沸騰,皮肉痠痛。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爐內溫度已經達到了令人血脈噴張的程度,吐一口唾沫,唾沫離嘴便化爲氣,墨尊天身上的衣服很快着火,但他拍打不滅,急忙撕扯,痛的哇哇慘叫,外面楚綱聽到,反而樂不可支,墨尊天痛苦的叫喊聲成爲他的動力。
起初,墨尊天不知所措,但隨着爐內溫度持續升高,他不得不以靈力護體,但即便如此,他的皮膚開始出現裂痕,一絲絲鮮血從縫隙中滲出來,隨機便被煉爲靈力。
法士有肌體重生的能力,他的某處皮膚離開,只要集中精力把法力聚於一點,便能很快將裂縫補上,但隨着身上的裂痕越來越多,墨尊天顧左不能及右,最終顧不得修復身體,釋放出念氣罩保護自己,並不斷加強法力維持念氣罩的防護力,但他不過是王級一段法士,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抵擋不住帝級一段的楚綱,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念氣罩很快失去了應有的作用。
這樣下去,墨尊天必然被煉化,但他怎能認命?眼看着自己的身體轉化成滿爐靈力,並且越來越濃郁,忍不住自嘲地苦笑:“最強血脈,真是好藥!”
“他能煉化我,爲何我不能煉化我?”墨尊天突發奇想,倘若另一側的靈物也在這邊,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煉化靈物來抵抗楚綱的煉化,可眼下陽爐中也溢滿了靈力,而且是他自己精純的靈力,自己何不歷練自己的靈力?
這個想法看似簡單,但能這樣做的人墨尊天堪稱古今第一人。
一整天過去了,楚綱一刻不停地給鴛鴦爐提供靈力,以各種手段加強煉化速度,迫使墨尊天無可抵抗,現在他聽不到裡面有絲毫動靜,料想墨尊天在自己強攻下失去生機,忍不住喜上眉梢。
但這纔是開始,他要耗費十天來煉化墨尊天,連他的骨頭都不打算留下,接下來的九天中,楚綱持續不斷地給鴛鴦爐提供靈力催速,與此同時,他也將收集多年的靈物加入到陰爐中。
十天過去了,該輪楚綱看守魔靈女,他撤去鴛鴦爐中的絕靈物質,讓墨尊天所化的靈力與陰爐中的靈物精華相容以便於成丸,這個過程中需要源源不斷地輸入靈力催化,他只能讓楚謙來頂替自己,並再三告訴楚謙,自己兩天後回來。
楚謙來時還帶來了楚澈,在楚綱離開後,楚謙父子二人繞着鴛鴦爐看了半天,都猜測這裡面有怎樣神秘的物品,以至於楚綱離開十天還讓最親的人看守。
“父親,孩兒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不知當講不當講!”楚澈道,眼中邪光吞吐。
“說!”楚謙注視着鴛鴦爐說道,楚綱雖是他父親,但多年來沉溺於突破,兩人很少聯繫,父子感情並不如年少時那般親密無間,眼下楚綱找他看守鴛鴦爐,看得出是無人可選,因此他也很好奇爐內到底有什麼值得楚綱如此看重,以至於讓他寸步不忍離。
“我懷疑黑天被煉化了!”楚澈指了指鴛鴦爐說道。
“有可能!”楚謙略一沉吟道,“老頭子好幾十年寸步不進,爲求突破可以不擇手段,沒準他真把最強血脈的唯一傳人給煉化了。”
“我們何不打開一看?”楚澈言有所指。
“不急!倘若老頭子真煉化黑天,今天才開始凝丸,我們耐心等一天,明天一早再開爐!”楚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