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5日。
金陵,大校場機場。
張庸從運輸機裡面鑽出來。暗暗祈禱。
“不要有電話……”
“不要有電話……”
自己真的只是一個小人物啊!
這麼敏感的歷史事件,自己最多是看一下。
可千萬不要深度參與。
否則,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事件各方隨便一個大佬,拎出來,都有一堆資料啊!
已老實,求放過……
悄悄的回到辦公室。
不去空籌部。
對方的電話,只能打到空籌部。
所以,理論上,只要自己不在空籌部出現,對方就找不到自己。
果然……
安然無恙。
逐漸安詳。
盤算着去哪裡抓日諜……
對了,那天晚上,還有些手尾沒有完全處理乾淨。
正要叫人。忽然發現一個白點,急匆匆向他靠近。
頓時內心一沉。
糟糕!
要出事!
對方陰魂不散……
果然,一個聲音在外面大喊:
“專員,西北來的電話……”
張庸:……
逐漸石化中。
草……
對方還真是逮住自己使勁兒薅啊!
瑪德,自己纔剛剛從南昌回來。屁股都還沒做熱。奪命call就打過來了?
早知道,自己就在南昌呆了。暫時不回來了。
有種,就將電話打到南昌。
他特麼的……
你們換一隻羊薅行嗎?
金陵有那麼多的大佬,麻煩你們換一個人……
你大爺的……
“專員……”
“知道了。”
張庸悻悻的回答。往外走。
雖然滿腹怨念。但是不敢不接。畢竟,事關緊要。
萬一是老蔣要通話怎麼辦?
唉,老蔣……
在人屋檐下……
日後能忍住沒殺小六子,也算是意外。
換一個人,回來以後,肯定剁了對方……
深仇大恨。
奇恥大辱。
估計回來以後,還經常做噩夢吧?
進來空籌部。
看到閔部長同情的目光……
顯然,閔部長對來自西北的電話,也是非常忌憚。
幸好被逮住的是張庸。如果是其他人。鐵定完蛋。
張庸緩緩拿起話筒。
“張專員,昨晚睡得好嗎?”果然,又是那個鳥毛參謀長!
聽到對方的聲音,張庸就火大。
想摩擦對方。
但是,敢怒不敢言。
沒辦法,投鼠忌器。
說不定老蔣就可憐兮兮的站在旁邊。
說不定被人用槍指着。
不薅他張庸的羊毛,就得薅老蔣的光頭……
忍。
忍。
忍。
忍一時風平浪靜。
退一步海闊天空。
一切,等老蔣活着回來再說。
悻悻回答,“忙了一晚上。”
“看來,你們委座是找對人了。”
“參謀長,你們的要求,我都已經全部做到位了。你們是不是也應該展現一點誠意?”
“我們當然有誠意。”
“什麼誠意?”
“你現在單獨開飛機過來。我們讓你接一個人回去。”
“不是在潼關前線換人嗎?”
“伱就說來不來吧!我知道你會開飛機。”
“來。”
張庸悻悻說道。
怒。
這幫王八蛋。
本來是國家大事,搞的和自己有私仇似的。
什麼事都衝着我來。
什麼罪名都是我扛。
忍。
沒得選擇。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錯。張專員蠻有膽量的嘛!外界傳言你膽小如鼠,看來是言過其詞了。”
“你們如果倒行逆施,全國百姓都會戳你們的脊樑骨。”
“等見了面,你再當面批評我吧!如果你還有這個膽量的話。”
“哼!”
“記住,你自己來,不要帶人。單人單機。可以報告那位夫人。但是不能告訴其他任何人。”
“知道了。”
張庸直接掛了電話。
特奶奶的。
好生氣……
好生氣……
本來被挾持的是老蔣。
現在自己也被挾持了。
自己抓了那麼多日諜,都沒有被挾持過。
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被對方要挾了。
特孃的……
不要逼老子直接過去轟炸。
連老蔣一起炸死算了。一了百了。誰愛管誰管。
閉目養神。
反覆深呼吸,深呼吸……
好不容易的,纔將心頭的怒火逐漸壓下去。
打電話。
找夫人。
說明情況。
這麼重要的情況,肯定得報告。
夫人沉默片刻。
“想辦法看他一眼。”
“明白。”
“去吧!”
“是。”
張庸緩緩放下話筒。
瑪德。這一次,真是將自己栽進去了。
都是該死的軍政部!
何應欽!
都是他惹的自己發飆,然後自己發了個明碼電報,然後就麻煩不斷了。
到了西北,孤木難支。
搞不好,小命真完了。
當然,他相信大概率不會發生流血衝突。
畢竟,此時此刻,紅黨的代表應該在那邊了。那可是黃埔軍校的政治部主任啊!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遇到?
哦,先帶上照相機。裝好膠捲。
如果遇到,趕緊和他合照幾張。
以後拿出來,絕對羨慕死一大堆人。嘿嘿……
調整心態。
準備出發。
“閔部長,麻煩給我安排一家DC-3運輸機。”
“要去哪裡?”
張庸沒有回答。
閔部長立刻閉嘴。轉頭安排。
張庸下來跑道。
一架DC-3運輸機正在加油。
加滿油以後,就可以起飛了。
張庸其實沒開過DC-3。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可以。
昨天去南昌的時候,他一直都在觀察駕駛員的動作。今天早上飛回來的時候,也是全程都在觀察。
他的大部分技能點,都點在駕駛技能上了,觸類旁通。
看到宋子瑜和楊麗初急匆匆趕來。
她們倆,消息倒是靈通。
擺擺手,示意她們不要靠近。自己什麼都不能說。
單人單機。
秘密飛行。
羚羊掛角。
雁過無痕。
“專員,準備好了。”
“謝謝。”
張庸進入駕駛艙。
還行。
有種熟悉的感覺。
昨天和今天兩個飛行員的動作,反覆回放。
駕駛艙裡面的所有儀表盤,只要目光所及,腦海立刻就會浮現出相應的功能。
懷疑是有系統在裡面輔助。但是沒有證據。
坐下。調整座位。
安全帶是沒有的。
看舷窗外面。地勤已經打手勢,可以起飛。
啓動。
加速。
果然,相當熟悉的手感。
毫無疑問,絕對是系統灌輸了相應的架勢意識。
事變之前,一個多月的訓練,也是有些基礎的。
擡輪。
離地。
爬升。
沒有任何異常。
空蕩蕩的DC-3表現的非常平穩。
800米……
3000米……
進入巡航高度。
保持每小時大約180公里的速度。
直飛西北。
腦海打開世界地圖。
找到西安。
好遠,足足九百多公里。
按照目前的速度,需要五個多小時啊。太慢了。
怎麼辦?
超速……
每小時160-180公里,是DC-3的經濟航速。
但是,它的發動機功率,還是不錯的。在空機,沒有載重的情況下,每小時250公里,問題不大。
前提是油耗會極大的增加。航程會大大的縮短。
原本2600公里的航程,可能會縮短到1600公里左右。但是,也足夠了。
自己辛辛苦苦的跑來,東北軍不可能連一點燃油都不給吧。回程之前加滿油,油門到底,天黑前能返回。
這叫什麼?
一天生活圈?好超前……
於是……
加速!
加速!
將速度提升到每小時250公里。
這樣一來,事件就能縮短到四個小時。當然,午飯是肯定趕不上了。
唉……
再次檢查隨身武器裝備。
武器很多。
彈藥很多。
真的發生火拼……
算了。對方人多。打不過的。
上上策,還是儘量避免槍戰。
飛啊飛……
好無聊……
寂寞。
枯燥。
清點隨身空間裡面的物品。
咦?
尤里藥劑?
等等。這是什麼東西?
什麼時候給的?
有什麼用?
拿出來查看。發現幽藍幽藍的,非常詭異。
始終感覺有點危險的樣子。
【警告】
【此藥劑可能存在未知副作用,謹慎使用】
忽然,系統有提示。
張庸急忙將其放回去。草。嚇人。
萬一副作用又是變植物人。或者是其他亂七八糟的……
悻悻的收攝心神。專心飛行。
阜陽……
漯河……
平頂山……
距離關中越來越近。
逐漸靠近西安城。從高空往下看,沒發現異常。
其實是灰濛濛的一片。啥都看不到。
此時此刻的關中,氣候已經比較惡劣。缺水。揚塵。
【發現西關機場】
【已標註】
系統信息到來。
好。
放慢速度。
降低高度。
逐漸靠近西關機場。
這個年頭,還沒有雷達。無線電也很弱。
基本上,大部分的機場,都是無法提前預測有飛機到來的。只能依靠望遠鏡觀察。
非常落後。
給偷襲機場提供的便利。
當然,機場地面也是有防護的。一般都有部隊警衛。
500米……
200米……
繼續降低高度。
地圖開始切換。
出現很多白點。都有武器標誌。
不用說,就是西關機場的警衛了。數量很多。可能有幾千人?
厲害……
機場封鎖的如此嚴密。
哪怕是有空降兵,也無法發揮作用。落地的結果就是捱打。
深呼吸。
按下操縱桿。準備降落。
一切順利。
起落架接觸地面。
開始滑行。
地圖顯示,有武裝白點靠近。
等飛機逐漸停穩。周圍已經聚集了上百名的士兵。距離不到三十米。
好傢伙。似乎很有經驗啊。黑洞洞的槍口。
深呼吸。停好飛機。
從駕駛艙出來。打開機艙艙門。
攤開雙手。表示自己沒帶武器。
有人上來。
搜身。
從頭到腳。
搜查的非常非常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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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信沒有武器。
全副武裝的士兵早就將飛機團團圍住。還有人用鐵鏈捆住了起落架。
擦,還有這樣的操作?看來都是老手。
的,這一次,有可能真是羊入虎口了。
一個少校軍官上前來。
“什麼人?”
“我是張庸。是你們參謀長邀請來的。”
“證件。”
“在這。”
張庸拿出證件。
少校軍官接過去,仔細覈對。
看完以後,也沒有還給張庸。而是自己保管起來。
“你站在這裡別動。”
“好。”
張庸乖乖的站着。
目不斜視。
其實是在默默查看監控地圖。
很奇怪,附近沒有看到飛機。
偌大的機場,只有士兵,沒有飛機。也不知道是被轉移到哪裡去了。
可能是在機庫裡?機庫可能不在700米範圍內?
有可能。這是最安全的舉措。
連飛機都沒有,想跑路?沒門!乖乖呆着!
果然,片刻之後,有人到來,開着一輛古老的卡車,開始拖拽飛機。
哦,起落架上面的鐵鏈,還可以拖拽。
飛機被拖走了。
張庸:……
你大爺。
坑你爹!
要不要這麼小心謹慎!
完蛋……
沒有飛機,想跑都跑不了。
總不能一路打游擊,從關中殺到潼關前線吧。燕雙鷹都做不到……
斜眼觀察身邊的士兵。
發現他們都沒什麼表情。挺麻木的。
坦白說,兵變,對於普通的士兵,其實並沒什麼影響。
他們只是執行命令而已。
換了誰來當指揮官,似乎都沒什麼變化。
東北軍後來的結果如何?
好像是被肢解了。
並沒有武力鎮壓。因爲不需要。
他們自己內部矛盾重重,然後就分崩離析了。
隨着戰事不斷消耗,來自東三省的老兵,基本上不存在了。
他們收復東三省的夙願,也漸漸的隨風而去。
到抗戰中期,東北軍作爲一個單獨的整體,已經不復存在。
耐心的等。
終於,一個高級軍官出現了。
東北軍的軍銜好像不太一樣。張庸也分不出是什麼級別。
“你真的來了。”高級軍官說道。
“是你?”張庸立刻認出這個聲音。就是打電話那個傢伙。
你大爺的。
就是眼前這個傢伙!
一個勁兒粘着自己。
見過薅羊毛的。但是沒見過逮着一隻羊拼命薅的。
瑪德,你這樣搞,老蔣會懷疑是我和你們串通,然後挾持他啊!到時候,他回去,首先要抓的就是我張庸……
“我們終於見面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崔龍方。”
“我是張庸。”
“知道。你聲名在外嘛!第一時間通電全國,你只接受委座的命令。哈哈。”
“謬讚。”
張庸平靜的回答。
剛纔,漫長的飛行過程中,想起了一些事。
就是極力主張事變的那幾個中下級軍官,最後都投降了日僞。成了可恥的漢奸。
而他們在事變中打死的果黨元老邵元衝,卻是國府裡面最堅決主張抗日的代表。
很諷刺。
很可悲。
無論後來的歷史如何正面描述。但是,事實上,光明的背後就是陰暗。
在這次事變的背後,也有無數的矛盾和衝突。
總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一個多月以後,東北軍發生內訌。被打死的軍長王以哲,其實是紅黨那邊的人。
真是大浪淘沙,浪花淘盡多少英雄……
“請。”
“請。”
張庸表現的十分淡定。
崔龍方這個傢伙出現了,他反而不緊張了。
爲什麼?
因爲有個墊背的。
無論發生什麼變故,都有人陪葬。
離開機場。
上車。
前往一處度假山莊?
好像是。
又被搜身……
第二次搜身……
第三次……
“請。”
“請。”
“我給你準備了酒席,給你接風洗塵……”
“謝謝。不必。公事要緊。”
“既然如此,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可以。”
張庸點點頭。
你要說啥,我都接着。
情況不對,一槍斃了你。然後老子跑路。
“我們去那邊說。”
“好。”
崔龍方帶着張庸來到一個院門前面。
裡面似乎是個安靜的小院子。地圖顯示,裡面只有一個白點,沒有武器標誌。
張庸也沒有特別在意。周圍白點那麼多,這個白點也沒啥特殊的。
可能是院子裡不需要太嚴密的警衛。隨便安排一個人就行了。白點一動不動的。距離院門挺近的。
“請說。”
“張專員有沒有考慮過來了就回不去了?”
“考慮過。”
“你不怕死?”
“怕。”
“既然害怕,怎麼還來?”
“夫人特別吩咐我,要儘可能見委座一面。”
“你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事在人爲。”
“如果你答應改換門庭,投靠我們東北軍,我們就讓你見蔣某人一面。”
“不可能。”
“爲什麼?”
“你剛纔都說了,我都已經通電全國,只接受委座的命令。我如果改弦更張,豈不是連呂布都不如?”
“你寧願死,都不願意背叛蔣某人?”
“是。”
張庸直白的回答。
同時準備動手。先幹掉對方。然後逃竄。
無論能不能逃得掉,先逃再說。首先往裡面的小院子跑。裡面就一個白點。
白點沒有武器。一拳打暈。然後一腳踹一邊去。
“我再給你一次思考的機會。”
“不可能。”
“所以,你是準備跟着蔣某人一條死路走到底了?”
“總比跟着你們東北軍好!”
張庸斷然迴應。
牛脾氣上來了。
瑪德。威脅老子。你算老幾。
老蔣雖然不咋的。但是,你們東北軍好像也不咋的。
我倒是想投奔紅黨,可惜,別人不要。
安靜。
對峙。
密切監控四周。
奇怪,崔龍方並沒有呼喚附近的警衛。
沉默。
良久。
“聽說,張專員非常擅長抓日諜?”
“沒錯。”
“那能不能讓我們開開眼界?”
“能!”
張庸傲然回答。
抓日諜?手到擒來!
在這條賽道上,他就是王!
沒有之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