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誠的話讓寧志恆心中一愣,沒有想到於誠的眼力這麼準,以爲只有他自己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於誠接着說道:“這個田小姐在簽字的時候,很明顯猶豫了一下。
一個人對自己的名字還用考慮嗎?她這是在考慮籤什麼名字!
而且我們平常人寫自己名字的時候,因爲是寫的最多,寫的最熟悉的就是自己的名字,一般都會寫的速度較快,書寫很流暢,並且帶有連筆的痕跡。
可是這位田小姐寫出來的田彩霞三個字,寫的速度較慢,字跡很工整端正,可想而知,一定是用的假名字,志恆啊!人家是在防着你呦!哈哈!”
寧志恆暗自點頭,這個於誠的觀察力驚人,一點小小的細節都沒有瞞過他。
寧志恆當然也看出了吳茹雲籤的是假名字,但是他也沒有當面揭穿,因爲他拿不準這個田小姐到底是爲什麼填寫假名字。
第一種原因,當然就是像於誠所說的那樣,因爲不想再和他們這些兇人有瓜葛,怕他們再找上門去,惹下是非,所以寫下假名字,儘量躲避他們的糾纏,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很大!
第二種原因,那就是這個田小姐的身份有問題,她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
如果是這樣,寧志恆就有些吃不準了,因爲不外乎是兩種人,一種是地下黨,那寧志恆自然不用理會,放她走人就是了。
可是如果是日本間諜呢?那可又是一條重要的線索,寧志恆又豈能輕易錯過。
所以他沒有當着於誠的面命令手下人跟蹤,如果這位田小姐真是地下黨,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於是他暗地裡讓孫家成去跟蹤,確定了那位田小姐的真實身份再決定。
這就是他和於誠的區別,於誠雖然也是眼光精準,經驗豐富,但是卻差了寧志恆的仔細和認真,寧志恆是哪怕有一絲可能,也絕對不會輕言放棄,不徹查到底,絕不罷休。
一行人馬趕回到軍事情報調查處,各自向自己的長官彙報,着手進行篩查的行動。
而以此同時在南京城裡的一條幹道上,軍事情報調查處設立的一條關卡處,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把守着欄杆後面,身穿軍服,全副武裝的軍事情報調查處的人員來回巡視。
無數雙眼睛緊緊盯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只要發現疑似目標的人物,馬上上前仔細檢查,嚴格的控制着整條交通要道。
這幾天軍事情報調查處全體出動,將南京城封鎖個嚴嚴實實,進行了嚴密的搜索。
王樹成帶着手下幾名隊員把守着此處的關卡,他站在關卡前,仔細觀察着每一個行人。
這時行走的一位婦女看着王樹成,突然出聲說道:“你是王兄弟啊!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和我家老樑出差去了嗎?”
王樹成轉頭一看,很快認出,這位婦女竟然是樑實安的妻子,數前些天,他和趙江押着樑實安回家和家人告別,爲樑實安掩蓋時,謊稱自己與樑實安要出差一段時間。
當時樑實安的妻子對王樹成和趙江很是熱情,一口一個王兄弟,搞得王樹成很是尷尬,結果等樑實安再次進入軍事情報調查處,就再也沒有出來,如今正押在刑訊科的牢房裡,等着寧志恆做出後續的安排。
王樹成一聽樑實安的妻子問話,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張了張嘴,最後說道:“嫂子,我有事提前回來了,正在執行公務!”
樑實安的妻子一聽,趕緊問道:“那老樑什麼時候能回來,家裡一大家子人,缺了他這個當家的,總覺的心裡不踏實。”
王樹成心中很是無奈,他知道樑實安以後也不可能回去了,但是他不知道怎麼和樑實安的妻子說,也不想再面對她。
只好含含糊糊的說道:“我也不太清楚,總是要過段時間的吧!”
樑實安的妻子也很是無奈,只好對王樹成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沒本事,你能聯繫到老樑,幫我告訴他,我和孩子都還好,就是老人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天天咳嗽喘不上氣來,他的兩個弟弟又上門借錢,你讓他早點回來,不然我心裡不踏實!”
王樹成看着她一臉的愁容,只好硬着頭皮答應道:“好的,我回去就聯繫他,讓他早點回來!”
樑實安的妻子聽到王樹成的話,頓時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連聲道謝,這才轉身離開,向家中走去。
王樹成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很不好受,他知道給樑實安的時間不多了,組長寧志恆向來都是言出必行,要想讓他改變決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自己雖然爲了樑實安向組長求情,但是組長並沒有絲毫的心軟,最後還是自己堅持的情況下,組長才答應通融,但是必須要樑實安再有立功表現的條件下,組長才可能網開一面,法外施恩。
可是樑實安只是雪山小組的情報員,知道的情況也就是那麼多,僅限於雪山小組的範圍。
如今雪山間諜小組已經悉數落網,樑實安已經沒有價值可言,更談不上立功了。
現在整個軍事情報調查處,都在抓捕顧文石,如果樑實安能夠在這件事情上立下功勞,幫助組長抓住顧文石,那麼就可以重獲新生,他的一家老小在這亂世之中,還能夠繼續存活下去。
想到這裡,王樹成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確實忽略了一些細節,樑實安作爲顧文石的策反對象,兩個人相處了長達兩年的時間。
兩年的時間,足以讓他們互相瞭解對方的一些情況,可是自己和組長,都好像並沒有對樑實安進行詳細的詢問,也許樑實安知道顧文石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呢?
王樹成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是一個大的疏忽和漏點,他必須馬上回軍事情報調查處,他要當面落實這件事情,也許這是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沒有片刻的耽誤,王樹成向手下交代了幾句,然後馬上開車向軍事情報調查處趕去。
王樹成趕回到處裡,馬不停蹄的直接就來到了刑訊科,提審了樑實安。
樑實安這些天,天天在牢房裡呆坐着,他心情極度的坎忑不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結局,也許是有人打開牢門,將他拖出去頂住他的腦袋開上一槍,然後通知家人來領屍體。
也許就是那位寧組長法外施恩,給自己一個恕罪的機會,戰死在前線,給家人們留個好名聲,讓他們的處境能夠改善一些,只是不知道,沒有了自己這個支柱,妻子一個人能不能把這個家撐起來,爲老人送終,將兩個孩子撫養成人。
每每想到這裡,樑實安心如刀絞,悔恨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做了日本人的幫兇!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牢門突然打開,一位刑訊科的人員高聲喊道:“樑實安,提審!”
聽到這個喊聲,樑實安心中狂跳,這些天來,已經沒有人再來審訊他了,他知道的都已經全部交代了。
這個時候有人來提審他,估計就是要決定他之後的命運了,他站起身來,拖着腳鏈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跟着來到了審訊室。
審訊室只有一個青年軍官,樑實安認得就是幾天前陪他回家,見家人最後一面的那位青年軍官,對他很是同情,態度也很友善。
王樹成看着樑實安進來,眼見樑實安雙眼充滿了血絲,精神狀態極差,便開口問道:“這些天休息不好?”
樑實安苦笑着點點頭,說道:“根本睡不着,腦子裡亂糟糟的!”
王樹成點頭說道:“人到了這個地步,光是胡思亂想有什麼用!我今天執行任務的時候遇見了你的妻子,她說這幾天你父親的身體不好,總是咳嗽喘不上氣,你的兩個弟弟又伸手要錢,她很難!讓你早點回去!”
聽到王樹成的話,樑實安心頭一苦,再也忍耐不住,眼淚奪眶而出,任憑他怎麼擦拭都控制不住!
王樹成見到他這副樣子,心情也是不好,他開口說道:“我曾經向組長求過情,他答應,只要你能夠將功贖罪,立下大功,他就法外留情,給你條生路,放你回家!”
樑實安聽到這裡,頓時止住了哭聲,急切的問道:“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看到王樹成點點頭,樑實安突然又失神的說道:“可是我人關在這裡,怎麼立功,我知道的都說了!”
王樹成趕緊上前幾步,輕聲問道:“你還有機會!軍事情報調查處現在上上下下都在找顧文石,只要你能幫助我們找到他,就是立下了大功,寧組長一定會放了你!”
“顧文石?”樑實安一臉茫然的說道,“我都交代好些天了,你們還沒有抓到他嗎?”
王樹成苦笑道:“你交代的晚了,我們趕去第十四師去抓捕的時候,顧文石已經失蹤了半個月了,他跑掉了!
我們到處查找他的下落,所有他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找過了,可是都沒有。
我想,你和他曾經是老戰友,這兩年又一直交往過密,會不會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樑實安聽了這裡,眼睛一亮,馬上說道:“王隊長,我知道一些地點都是他經常去的地方。”
說完,他連續報了幾個地點,這都是他知道,顧文石有可能藏身的地點,可是王樹成都是搖了搖頭說道:“這些地方我們都已經搜查過了,沒有顧文石的蹤跡。”
樑實安很是失望,他仔細回想着有關顧文石的一切,突然間,他想起了一件事,急聲說道:“還有一個地方,可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