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海軍事情報站正在召開會議的時候,就在特高課本部的一間辦公室內,情報組長今井優志正在看着眼前的丁大海。
“渡部君,一別多年,沒有想到,是這種情況下見面。”今井優志慢慢的開口說道,他剛剛從從杭城處理完村上慧太的事情,就被佐川太郎告知,自己安排在南京的潛伏人員渡部大治竟然自己返回了特高課本部。
並且帶回了極其糟糕的消息,進入南京的抓捕小組竟然又一次全軍覆沒,八名精心挑選的行動好手被軍事情報調查處一網打盡,無一漏網。
因爲這名潛伏特工渡部大治是多年前今井優志親自安排的獨立棋子,所以必須由今井優志親自排查甄別,以確保其身份無誤,這是必要的程序。
聽到今井優志的話,渡部大治深深的躬身,面帶慚愧地說道:“對不起,今井組長,我的工作沒有做好,抓捕小組成員被捕,他們的聯絡員見過我,在抓捕現場又被中國特工看出了破綻,導致被跟蹤,沒有辦法,我只能撤離了,辜負了您的期望。”
今井優志看着渡部大治半天沒有說話,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現在南京城真成了龍潭虎穴,幾乎是送進去多少特工,就損失多少,就連這一枚潛伏多年的棋子暴露了。
“渡部君,你是負責接應抓捕小組行動的,知不知道他們失手的原因呢?”今井優志開口問道。
渡部大治猶豫了片刻,開口說道:“具體的原因我並不知道,抓捕小組之前一直沒有找到目標的行蹤,直到四天前我將目標的照片送到聯絡員手裡的時候,那名聯絡員說是已經找到目標,並準備馬上行動,可是我第二天上午就接到消息,軍事情報調查處在當天的凌晨,突襲了他們的落腳點,情報顯示,現場的狀況極爲激烈,他們被敵人重重包圍,完全沒有突圍的可能性,而我一時心急,終於還是露出了行跡,被人盯上了,好在我及時發現,甩掉了尾巴,以最快的速度撤離了南京。”
聽到渡部大治的敘述,今井優志不禁開口問道:“你拿到了目標的照片?”
“是的,是一張兩年前的合影照,比真人要稚嫩年輕很多,氣質上迥然不同,目標真人接觸時,有一種攝人的氣勢,壓迫感很強!”渡部大治仔細地回憶道,“可是當時時間比較緊張,而且我認爲行動之後,這張照片就沒有用處了,所以並沒有翻拍照片。”
“也就是說,這張照片又落入了軍事情報調查處的手裡了?”今井優志失望的說道,“現在中國特工知道我們的意圖,一定會小心防範,再抓捕這個目標更是難上加難了。”
說到這裡,今井優志懊惱的一拍桌子,對寧志恆抓捕的失敗讓他和佐川太郎十分沮喪,不過這個工作還必須執行下去,不搞清楚南京失利的真正原因,終究還是一個重大隱患。
至於內奸到底是不是村上慧太,佐川太郎和今井優志心中都並不確定,但願真是村上慧太,不然以後的工作還會出現重大事故的。
“好吧,渡部君,這一次的失利大家都不想看到,畢竟這麼長時間以來,南京的局勢一直很糟糕,追究你的責任是不公平的。”今井優志緩聲說道。
渡部大治一聽到今井優志的話,心中的擔憂終於放下了,他連聲說道:“多謝組長,多謝組長,真是太感謝了!”
今井優志擺了擺手,接着說道:“這兩天我們對上海軍事情報站進行了一次大的行動,戰果顯著,抓捕了四名中國特工,行動隊里正缺乏精通中文的人員,你就去行動隊擔任隊長,組織審訊他們的工作。”
並不是所有的日本特工都會中文,會中文的畢竟是少數,精通的中文的更少,尤其是這兩次進入南京的調查和抓捕行動,都是從各個部門調集了精通中文的特工,結果都沒有回來,就造成了現在的情況,現在渡部大治回來,正好派的上用場。
“嗨依!”渡部大治點頭領命。
這時在上海軍事情報站的會議室裡,坐在主座上的邊澤正臉色嚴肅的訓斥着軍情站的其他人員。
“如今在南京和杭城地區,局勢大好,日本人的情報網都已經被我們拔出,可在上海,在對抗日本人的一線,你們卻是鬆懈怠慢,疏於防範,以至於造成今日之局面。
處座指示,所有擔任部門負責人的軍官都通報申飭,兩年內軍銜不得晉升,如再出現類似事件,馬上以瀆職罪軍法論處!”邊澤冷聲說道
聽到邊澤的話,大家都暗自鬆了口氣,以軍事情報調查處的慣例,以處座的作風,這一次絕對算是從寬處置了,好歹沒有當場關押,甚至沒有撤除任何人的職位,這比之前預想的要好得多。
這時站長鄭宏伯趕緊出聲表態說道:“多謝處座和科長的寬容,我們軍情站上下定當感念於心,不敢再有一絲懈怠。”
其他衆人也趕緊紛紛發言,表示一定牢記教訓,改正錯誤,不負處座和科長的期望。
顯然,此次的一場風波已然過去,畢竟牽連太廣,也是不好收拾。
邊澤這一次的目的其實還是在清理內患,督促上海軍事情報站儘快的恢復工作。
這個時候邊澤再次問道:“讓你們準備好的俞立和被捕人員的資料都準備好了嗎?”
情報處長侯偉兆趕緊起身離座,緊走了幾步,將手中的一個文件袋,遞交到邊澤的面前,恭敬的說道:“科長,材料都已經準備好了,俞立,燕凱定,邢升榮,龔平,齊經武,這五個人所有的資料都在這裡!”
邊澤拿過文件袋看了看,並沒有打開,而是隨手往後一伸,遞到了身後站立的六名隨從面前。
這個隨意的舉動本來沒有問題,可是他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隨從人員只有寧志恆站在最前面。
原來跟隨邊澤的五位隨從軍官,都是情報科的人員,他們最高的軍銜也不過是少校,偏偏又都知道寧志恆在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地位,不僅深受處座賞識,就算是幾位高層對他也是溫言相待。
再加上現在行動科的崛起,已經穩穩的壓住情報科一頭,成爲軍事情報調查處的第一科室部門,作爲行動科的主要執行人,寧志恆在這些軍官眼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而且按照慣例,隨從人員的排序都是按照職位和軍銜順序,這是官場習慣。
所以當寧志恆和他們跟隨邊澤的身後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沒有人敢走在寧志恆的前面,寧志恆自己也是擔任主官的時候居多,習慣的走在邊澤的身後,一時間就沒有注意這個現象。
等開會的時候,他們站在邊澤的身後時,這五位軍官竟然不自覺的佔位靠後一點,無形中將寧志恆的佔位就顯現了出來,而寧志恆也是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五個軍官的動作,結果等邊澤向後伸手遞交文件袋的時候,寧志恆這才發現,自己的佔位最靠近,無奈之下,寧志恆只好把文件袋接了過來。
這個舉動本來很平常的,不過是上司把材料交給下屬保管,可是卻讓軍情站站長鄭宏伯眼神一眯!
他是邊澤的老戰友,相互之間瞭解甚深,邊澤身後的六位隨從雖然都是便衣,可是他卻認識其中一名隨從就是跟隨邊澤身邊多年的親信。
邊澤兩年前才從上海調回總部,這個親信軍官當時也是在邊澤身邊的人,所以鄭宏伯是知道的,他清楚記得這是一位少校軍官。
可是現在卻老老實實的排位在這名青年之後,他在仔細看了看寧志恆的面容,更是吃了一驚!
原來寧志恆本人的舉止和氣勢讓所有見過他的人,更容易就忽視了他的容貌,不自覺地將他的年齡加大了很多,一開始鄭宏伯並沒有注意這一點。
但是寧志恆畢竟纔剛剛二十一歲,再加上他本人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皮膚更顯得光潤而富有彈性,其面部的特徵在這些老特工面前也是瞞不住人的,鄭宏伯仔細觀察之下,就能估算出來。
他驚奇的發現,這個青年最多二十出頭,出乎意外的年輕,要知道這個年紀的很多青年還在求學之時,就算是求職也是剛剛開始,稚氣難消。
可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僅舉止雍然,氣質沉穩,而且地位上也壓了身後那五位隨從一頭,其中就包括了那位少校軍官,這到底是什麼人?
鄭宏伯不愧爲精於世故,善於觀察的老牌特工,短短的一個舉止瞬間,他就敏感的察覺到,邊澤身後的這位青年身份絕對不簡單。
而此時寧志恆心中也是暗自後悔,他的本意只是來軍事情報站來領取材料,同時辨認出那名日本人的內鬼,自己的身份還是不想讓軍事情報站的其他人知道,以方便自己以後的行動。
可是沒有想到,身邊的這五個軍官竟然不自覺的把自己顯露了出來,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疏忽,但是在有心人眼中就會是個破綻。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