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川千惠美的話頓時讓寧志恆心頭巨震，他的思緒在大腦中飛轉，一些塵封已久的事情再一次浮現在他的眼前。
當年他初入軍情處，辦理的第一件間諜大案，就是偵破暗影小組，抓捕了重要間諜黃顯勝，並由此挖出了林慕成。
可是自己因爲顧及林慕成的深厚背景，一直不敢對他下手，只是把他當做誘餌使用，事情一直拖到了現在，沒有想到，今天始作俑者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林慕成？沒有想到，竟然也是你谷川小姐的手筆！”
寧志恆的話，讓谷川千惠美也大吃了一驚，林慕成在整個國軍序列裡算不上什麼大人物，甚至連將級軍官都不是，此刻聲名不顯，而寧志恆是軍統局的高層，位高權重，地位遠在林慕成之上，不應該一聽到這個名字，就馬上反應過來。
寧志恆看出了谷川千惠美眼中的一絲驚疑，便開口解釋道：“不用奇怪，林慕成是軍方宿將，保定系大佬林震的長子，我們並不陌生。”
谷川千惠美一聽這才釋然，她也知道寧志恆的背景，同樣也是出身保定系，是保定系安插在軍統局的骨幹人員，她點點頭說道：“的確是如此，當初我們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才選中了林慕成，事實上他的確非常有成長價值，中日全面開戰以來，他步步高昇，地位飛快上升，現在已經是駐守一方，堂堂中央軍主力部隊的軍事主官，而且因爲他父親的原因，他以後的成就絕不止如此，這樣一個人的價值，絕非費正志之流所能相比，處長，我獻上這樣一個重要人物，足以顯示我的誠意了吧？
寧志恆當即點了點頭，他心裡清楚，谷川千惠美手中掌握的絕不止費正志和林慕成，這腦子裡還藏了多少隱藏的重要棋子，誰也不知道，現在只是爲了自保，這才拋出來待價而沽，同時也是向自己顯示的價值，讓自己有所衡量，不再起殺心。
事實上谷川千惠美這麼做的確動搖了寧志恆之前的初衷，他也看出來，谷川千惠美身上還有更多的情報價值沒有挖掘出來，自己也許真要考慮考慮了，如何才能讓這個女人發揮更大的價值。
“谷川小姐，你的誠意我從未懷疑，不過正如你所說，林慕成的背景太深厚了，他的父親林震在軍政府的高層影響力甚大，如果我想抓捕此人，只憑藉着你的指證是遠遠不夠的，再說，我也不想暴露你和我之間的合作，你能有什麼辦法找到其它確實的證據指證他呢？”
寧志恆嘴上是這樣說，其實當然不會真的去抓捕林慕成，林震是保定系的大佬，自己去揭開這件事情，就是以下犯上，搞窩裡反，即便最後證據確鑿，抓捕了林慕成，保定繫上上下下也會把矛頭指向自己，完全是吃力不討好。
要知道林慕成可不是之前的薛建木，一個棋子，出了事情直接滅口也就是了，那可是林震最喜愛的長子，就算林慕成真是日本間諜，林震也不可能輕易就範，憑藉他的影響力，全力周旋之下，最後的結果也未必可知。
再說，據他所知，林慕成現在已經和日本間諜組織中斷了聯繫，並且在對日作戰中有上佳的表現，目前來說，他還沒有顯現出什麼危害。
更重要的是，他的師兄衛良弼和林慕成二妹林淑嵐的婚事，因爲林震極力反對的原因，一直沒有一個結果，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再把林慕成以間諜罪抓進大牢，那豈不是親家變成了仇家，以後就更不可能在一起了。
所以寧志恆早就有所考慮，最好的結果，那就是抓住林慕成的把柄，最後威脅他出力玉成衛良弼和林淑嵐的這一樁婚事，至於日本間諜的事情，也應該和林慕成說清楚，擺明立場，也省得他日後心存僥倖，再生反覆。
而現在正是一個好時機，谷川千惠美提供了更爲詳盡的情報，他需要知道自己能夠抓到什麼樣的籌碼，纔可以逼迫林慕成就範。
可是谷川千惠美卻是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爲難之色，開口解釋道：“這可不容易，我策反林慕成之後，他手書了一紙效忠書，還有幾張照片，現在都在上海特高課本部收存，這應該算是最有力的證據了，不過我們現在不可能拿到。
還有，他之後確實爲我們提供了幾次情報，但都沒有什麼價值，其實這也只是我們爲了更好的控制他的一些手段，迫使他不能回頭，這些情報本身並不重要，原件應該也在上海特高課本部保存，我們也是拿不到。
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情況，林慕成的情況很不一般，據我之後瞭解到，林慕成在之後的時間裡，不知爲什麼就和特高課切斷了聯繫，特高課也一直沒有去再次聯繫他，好像是就此潛伏了下來，他並沒有參加什麼情報活動，所以查找他的間諜證據更是無從下手。”
“你不清楚他和特高課總部切斷聯繫的原因？”寧志恆奇怪的問道。
谷川千惠美再次搖頭說道：“我只是負責策反，成功之後，就會把他轉給其它的情報組織，具體的情報工作我不參與，所以是什麼原因，我並不清楚，我也曾經詢問過特高課高層，但是沒有結果。”
原來是這樣，谷川千惠美對林慕成的情況也並不是完全瞭解，所以她並不知道當初暗影小組在寧志恆手中全軍覆沒，再次派去喚醒林慕成的雪狼，也死在了寧志恆的手裡，最後特高課無法判斷林慕成的身份是否暴露，最後乾脆把林慕成掛了起來，以後再視情況而定。
寧志恆也沒有點破這一點，他再次問道：“武漢總部知道林慕成的存在嗎？”
谷川千惠美想了想，不敢確定的回答道：“這一點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林慕成的情況特殊，上海特高課未必會把這樣的棋子交給武漢，但這都是我的猜測，具體情況我並不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