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韓霖這個權力流通的理論,影佐禎昭仔細琢磨一下,還真沒有什麼可爭論的,因爲事實就是如此,他完全可以想象,通過緝私工作,韓霖在山城政府的人脈會更加強大,地位得到極快的提升,別看韓霖年紀輕輕的,卻深諳官場的權謀之術。
“你這次回來,有沒有和李仕羣見過?”影佐禎昭問道。
“那倒沒有,本來打算明天回到滬市,再找他喝酒聊天的,怎麼,特工總部出事了?我沒聽說啊?”韓霖問道。
“是特工總部內部的問題,月初的時候,他免去蘇澄德擔任的特工總部金陵區長職務,只剩下金陵警察廳的廳長職務,馬曉田接任金陵區的區長,據說因爲這件事,李仕羣和蘇澄德鬧得非常不好。”影佐禎昭說道。
他知道其中的緣由,無非就是蘇澄德和公館派的林柏生搭上線,而這件事觸碰到了李仕羣的逆鱗,上層資源向來是李仕羣自己把握,眼瞅着蘇澄德要借勢而起,自然要進行打壓。
蘇澄德雖然得到一個警察廳的廳長職務,可相比較特工總部的金陵區長,他的權力就被壓縮了很多,警察終究是政府部門,做事情不像特務那樣肆無忌憚,因此,他的利益受到了侵害,對李仕羣自然頗有怨言。
“蘇澄德肯定是做了什麼犯忌諱的事情,否則他和李仕羣是多年的老朋友,不至於走到這一步。蘇澄德的野心不亞於李仕羣,不甘心屈居李仕羣手下,我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
“能讓李仕羣忌諱,也能給蘇澄德帶來前途的勢力,想必是公館派,李仕羣這人有點小心眼,做事情太獨,而且疑神疑鬼的,一個是野心勃勃想要上位,一個把資源看的太緊,不允許別人染指,要是不出這樣的事情反倒奇怪了。”韓霖笑了笑說道。
來到金陵的第三天,韓霖給蘇澄德打了個電話,這傢伙倒也爽快,本來只是打個電話的事,他卻攜帶着厚禮來到雞鳴寺韓宅。
“我們可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怎麼突然間澄德兄這麼客氣了?”韓霖有些意外的問道。
“首次到老弟的家裡登門,哪能空着手來,那樣我豈不是很失禮?就是一點平時蒐集的古玩,老弟留着解解悶吧!”蘇澄德笑着說道。
他在特工總部金陵區長的職務上,可沒少撈錢,他在金陵寧海路十四號的住宅,裝修得極爲豪奢,而且門衛森嚴,家裡就有小汽車兩部,各類爲他服務的勤務人員不下二十人。
不只是生活奢侈,他在加入特工總部以前就有兩個老婆,原配的正房太太在濟寧,他加入特工總部後,又和女特務馮燕君結婚,丁墨村和李仕羣分別代表雙方家長,周坲海親自證婚,與此同時,秘書張佩英也是他的情婦,生活糜爛不堪,來到金陵以後,經常跑到秦淮河上逛花船。
兩人坐在沙發上說話,彭家萃爲兩人端來茶水。
“昨天晚上我和影佐機關長一起吃飯,聽他說起你和李仕羣的事情,我就打個電話問問你。”韓霖說道。
“一言難盡,他李仕羣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我的確是和林柏生走得近了一些,他就覺得是個威脅,免掉了我的金陵區長職務,這人整天疑神疑鬼的,生怕有人取代他的地位,說不定再等一段時間,把我的警察廳長也給撤了!”蘇澄德很是不滿的說道。
“澄德兄,仕羣確實是心眼太小了,可話又說話來,你作爲他的下屬,他心裡有警惕性是正常的,將心比心,他是疑心病有點太重,但不算是大毛病,換做是你,可能也是如此。”
“記得我曾經勸你跳出特工總部,你在李仕羣的手下不可能出頭,這次也是個好機會,你暫時不要和李仕羣起衝突,耐心等待幾個月時間,我聽影佐君的說法,對這個警政部的工作不太滿意,認爲把警察和特務混在一起,沒起到什麼積極的作用,所以,這個部可能會撤銷。”“伱是警察廳長,撤銷後的警察部門歸內政部管理,到那個時候,你就正式脫離了特工總部,光明正大有了自己的發展空間,你走的這條路是對的,靠着公館派,你的地位會迅速提升,可謂是前途無量。”韓霖說道。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蘇澄德頓時精神大振。
“這關係到澄德兄的前途,我豈能戲言?要不是顧慮到警政部成立不滿一年,這時候就該撤了。”韓霖說道。
“太好了,感謝老弟給我說了這麼重要的消息,這幾天我想到李仕羣的所作所爲,心裡就感覺煩悶,也有點擔心他再次對我下手,這下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蘇澄德笑着說道。
“張小林被殺,傅勝蘭失蹤,到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傅筱庵前天剛剛被軍統局除掉,他眼下是焦頭爛額,怎麼可能有時間對付你?將來你老兄在新政府飛黃騰達,可不要裝作不認識我!”韓霖笑着說道。
“老弟何出此言?你放心,不管我做什麼樣的大官,咱們的兄弟之情不變,但凡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就是。哼,李仕羣的能力你我其實都知道,就是會耍點陰謀詭計,藉着軍統局的幾個叛徒站穩了腳跟,眼下幾個叛徒被軍統局制裁了,他就沒招了!”蘇澄德恨恨的說道。
“我和金陵安清總會的常宇卿有過節,這事你是知道的,你老兄是金陵的警察廳長,有什麼消息幫我留意着點,別在暗地裡給我使絆子,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夥人就像狗皮膏藥,沾一點,連皮帶肉撕扯一大塊。”韓霖說道。
“老弟放心就是了,一羣幫會的地痞流氓而已,仗着日本人在背後撐腰,不知道自幾斤幾兩,敢招惹咱們弟兄,早晚不得好死!”蘇澄德說道。
他和常宇卿等人還真是有很多來往,但是聽韓霖的意思,兩人斷然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他不相信常宇卿能扛得住韓霖,香榭麗舍一號店開業的時候,這個該死的玩意,把日本憲兵和梅機關都給得罪了,還得罪了陳工博,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他當然要幫着韓霖。
以前的那點酒肉交情無所謂,關鍵是,韓霖現在能影響到他的前途,孰重孰輕,他分的出來。
等到蘇澄德走後,韓霖回到客廳,把這個漢奸帶來的禮盒一個個拆開。
底部的大盒子裡裝着元青花的瓶子,這是大件,中等盒子裡裝着十根大黃魚,最上面的錦盒裡裝着一對漢代玉璧,蘇澄德的手筆可是非同尋常啊!
“老闆,這些禮物加起來可是一大筆錢,蘇澄德給您送這麼重的禮,他目的何在呢?”彭家萃驚歎的問道。
韓霖、蘇澄德和馬曉田,經常在李仕羣家裡喝酒,秘書們當然熟悉他,葉姬卿就時常抱怨,他們兩個只知道來吃喝,也不知道買酒買菜,本身就不是什麼大方的類型。
“他是擔心李仕羣接茬收拾他,連警察廳長的職位也丟了,李仕羣作爲警政部長,還真有這樣的權力和能力。嘴上說是一回事,心裡確實感覺到害怕,之所以給我送厚禮,是想要我調和關係。不管是梅機關還是特工總部,我都能說上話,而且我的話必然有作用。”韓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