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用不重要的小事情開場,然後再說自己的主要目的,這是談話的套路,一到特勤局就說警政司的問題,那樣太生硬,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韓局長,您也知道,警政司的司長酆裕坤、副司長史銘,是我們軍統局的人,你要警政司長的位置,總該提前打個招呼,我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給他找個合適的位置安頓。”毛任鳳說道。
酆裕坤以前是浙省警官學校的教務主任,負責訓練培養特工,此人曾經留學美國,學習犯罪學,被戴立舉薦爲內政部警政司的司長,與浙省警官學校的另一個重要角色史銘,成爲戴立伸手警察系統的前鋒大將。
“您二位不是外人,我也就實話實說了,警政司長的更換,是我和宣鐵武的一個交換,他做了財政部緝私署的署長,許寅正這個常務副署長就不能留在緝私署了,難免會有架空宣鐵武的嫌疑。”
“以許寅正的軍銜和資歷,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更爲合適的職務,特勤局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其實這也是宣鐵武提議,讓許寅正到警政司做司長,是他覺得特勤局應該加強和警察部門的聯繫,還是他給委座推薦的。”韓霖說道。
“財政部緝私署掌握着全國的緝私權力,而且也是讓很多人眼紅的肥缺,處理走私貨物的收益,對特勤局可是非常重要的財源,您就這麼輕易答應讓給宣鐵武?”毛任鳳問道。
財政部緝私署是特勤局麾下最重要的機構之一,不但自身有着數量龐大的緝私部隊,而且緝私過程中收繳的走私貨物,賣掉後的利潤,是可以和財政部按照比例分成的,等於是穩定的長期財源。
以韓霖的身份地位,想要從他的嘴裡奪走這塊肥肉,戴老闆都沒有做到,軍統局眼紅財政部緝私署很久了,沒想到,前幾天突然接到消息,宣鐵武接任財政部緝私署的署長。
他和戴老闆對此都感到難以理解,韓霖想要保住財政部緝私署,宣鐵武未必就能爭得過他,出現這樣的結果,豈非怪哉?
“我在山城政府的兼職過多,已經引起有些勢力的不滿,覬覦財政部緝私署的人不在少數。我倒是不怕被撐死,也不擔心什麼衆怒難犯,只不過,這次宣鐵武找到大公子出面協調,我是沒法拒絕的。”
“反正緝私署的收益,我的特勤局照樣還能佔據三成的份額,也就不想和宣鐵武把關係搞壞了。當初我在二處杭洲站實習的時候,還給宣鐵武做過參謀,說起來他是我的老上司了,加上他和委座的關係非同尋常,說起來我是吃虧等於賺便宜。”韓霖笑着說道。
宣鐵武不但是浙省人,而且家裡的長輩和蔣總裁是老交情,說起來是晚輩,多年來在浙省歷任要職,與他的特殊家庭背景有直接關係。他和大公子的交情很深,兩人一起出面找韓霖,這樣的人情確實很難招架。
“可以理解,換做別的人,也會是同樣的選擇,你對警政司日後的發展,是怎麼考慮的?”戴老闆問道。
“其實軍統局方面大可不必把警政司看得多重要,警政司只是個好聽的招牌而已,教育和分配的權力,掌握在中央警官學校的李夢龍手裡,自身沒有對各地警察局撥款的財權,是個坐冷板凳的衙門。”“我之所以同意宣鐵武的建議,也是因爲山城警察局由警政司直管,而目前的局長是高睿安兼任,如果許寅正做了警政司長,上下可以得到銜接,方便他做事。”
“許寅正到了警政司,不可避免會牽涉到一些人事調整,但幅度很小,也沒有要排擠軍統局的意思,目前最爲重要的是,把中央警官學校的學生分配權,掌握在警政司的手裡。”
“警察部門有着自身的特殊性,不是特勤局、不是軍統局的,也不會是中央警官學校的,誰都別想着吃獨食,我們齊心協力收回應有的權利,只要達到了目的,自己人怎麼劃分好商量。”韓霖說道。
“你的這個說法我同意,當務之急是我們和李夢龍之間的博弈,他深受委座的信任,死死把持着中央警官學校的大權,我們兩家要是看不清楚局面,勢必就會讓李夢龍漁翁得利。”
“每每到了學員分配的時候,他就仗着教育長可以直接向委座呈遞報告的權力,越過內政部和警政司,把分配名單直接呈遞給委座,警政司就是個擺設,你有什麼建議?”戴老闆點點頭說道。
韓霖的想法和他是一樣的,軍統局吃不下警察系統,特勤局也吃不下,先聯合起來把李夢龍踢走再說。
“我做事情不習慣防禦,更喜歡進攻,酆裕坤是美國留學回來的專家,做過浙省警官學校的教務主任,是山城政府警察部門當之無愧的老資格,我過兩天找找陳主任,既然警政司長被許寅正佔了,那我就推薦他到中央警官學校出任教務主任。”
“李夢龍最大的資本就是中央警官學校,酆裕坤做了教務主任,先從內部給他打開了一個缺口,過段時間我也會尋找合適的人員塞進學校,我們一邊拉攏學校的教官,一邊打擊李夢龍的權威。”
“我通過警政司,一步步插手警官學校畢業生的分配權,李夢龍提交的名單,肯定是按照他的意圖來分配,我對歷年來的分配名單做個分析,看看他的行動步驟,找出他的全盤規劃,然後再從側面迂迴,提出警政司的建議,我們雙管齊下。”
“此外,軍統局要注意蒐集李夢龍的言行舉止,他對特務機關插手警察部門向來是很排斥的,可特務機關是委座在背後支撐,他的一些不當言論,有可能會惹怒委座。”韓霖說道。
“好極了,你的策略比我預想的更加老辣鋒利,一招直擊命門,就這麼辦,只要能把我的人安排到李夢龍的老窩,接下來的局面,就由不得他一手遮天了,早晚能把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基業徹底挖塌了。”戴老闆一聽,頓時大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