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國時期,不可能每個地方都有電話保持聯繫,信息的不暢通,也導致部分同志難以接到撤退命令。
再就是住處的問題,像是石庫門建築,湊巧能找到逃脫的機會,而那些平房小院,一旦被特務盯住了,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傳遞消息的交通員,不敢靠近已經暴露的同志們的住處,只能在外面找地方做危險標記,能不能看到還是個未知數。
一處特工總部針對地下黨組織的抓捕,名單有將近四十人,最起碼有十幾位同志,難以逃過敵人的抓捕。
“王書記,這個院子剛租賃了半個月時間,是我一手經辦的,沒有別的同志知道,院子裡的所有房間都是空着的,您和領導們暫時先住在這裡。”沈青峰把接來的領導機關首長,請到了屋子裡。
這位王書記,是黨組織在情報戰線的重要領導,也是領導機關的主要成員,沈青峰首先向王書記做了彙報,看到叛徒的照片後,王書記立刻向主要領導做了彙報,由交通組傳達了撤退的命令。
需要撤退的同志,離開住處以後要到指定的地點集合,然後由滬市地下黨組織安排不同的渠道離開滬市。
而王書記等極少數同志,因爲自身的工作原因,暫時不能離開滬市,需要等待上級的進一步指示,沈青峰就安排到了自己剛剛設置的秘密安全點。
“青峰同志,法租界的獨門小院,租金可不便宜,你哪來這麼多錢租下整個院子?”王書記有些疑惑的問道。
地下黨一直處於金陵政府的軍事和經濟封鎖中,沒有自己固定的經濟來源,各地黨組織的辦公經費極其困難,沈青峰竟然能在寸土寸金的法租界,租賃一個獨門小院,這也讓他感覺到格外不可思議。
哪怕是很緊湊,只有幾間房的小院子,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什麼時候你們滬市地下黨組織,經費這麼寬裕了?
“等敵人的抓捕行動結束,撤離的首長和同志們離開滬市,我再向您彙報具體的內情。”沈青峰說道。
“面對着金陵政府的特務、軍警和租界當局的巡捕房圍捕,能逃出來的同志,自然會到指定地點,逃不出來的,我們也沒有什麼辦法幫助他們,交通員能聯繫到的同志,我心裡有數。”
“地下活動的殘酷性,我們早就對此有心理準備,損失是不可避免的,但工作依然要繼續,不能因爲這件事就停頓下來,你跟我來。”王書記說道。
不是他爲人性格冷漠,而是見慣了這樣的事情!
從反動派在滬市大肆搜捕屠殺地下黨開始,短短的幾年時間,犧牲的同志和革命羣衆已經沒法計算了!
光是黨務調查科和後來的一處,抓捕殺害的同志就有幾百人,在這樣的環境裡工作,心志被淬鍊的格外堅毅,在反動派的白色恐怖之下,誰知道明天自己會不會落入敵手?
兩人來到西廂房,作爲常年出租的地方,屋子裡有簡單的桌椅板凳和木板牀等傢俱。
“王書記,我現在向您正式彙報一位藏在金陵政府特務機關的同志,我暫時給他代號爲黃魚同志。他的情況很複雜,我只能推測他在一處的特務機關隱藏着,其餘的信息一概不知。”
“黃魚同志曾經去年在杭洲向當地的黨組織,兩次進行了預警,隨後在金陵,也向當地的黨組織進行預警,最近一段時期,卻在滬市向我們兩次預警。此次特務利用潛伏特務和叛徒,要對領導機關實施抓捕的絕密消息,就是他傳遞給我的,包括我給您的照片。”沈青峰說道。
“我同意伱的判斷,能夠得到如此絕密的情報,這位黃魚同志肯定是藏身一處的特務機關,否則很難解釋他的情報來源。但這樣的情況確實很少見,杭洲、金陵和滬市,三個不同的地方他都在活動,這是違反常理的。”
“我只能勉強推測,他必然是在特工總部的總部機關工作,是很關鍵的崗位,能夠接觸到各地的機密情報,但這樣也很難解釋,他爲什麼可以隨時行動,還能監視到特務的行蹤,說起來都是謎團。”王書記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
一處在全國各地都有自己的外勤機構,像是京滬、平津等大城市,通常都設有區級編制,而在各省的黨部和省會城市,再就是鐵路的交通樞紐城市,設有特務室,內部的規則是,各地的案件由各地的區或者特務室來處理,總部通常只問結果不參與過程。
即便是行動總隊這樣的部門,也是隻負責總部督辦的大案要案,爲外勤機構提供幫助,比如現在正發生的大規模搜捕行動,行動總隊就參與了,而平時對滬市地下黨成員的抓捕,都是滬市區自己完成的。
黃魚同志的活動,居然分佈在京滬杭地區,沒聽說過一處的特工總部,有這樣的一個部門機構,能夠具備這樣的權限。
就說他提供的兩張關鍵照片,擺明了不是特務們自己拍攝的,特務們也沒有這樣的必要。
“您這邊一點線索都沒有嗎?這位黃魚同志,必然是信念最爲堅定的同志,如果說他不是我們地下黨的同志,我不敢相信,可他如果是,就應該在您這裡有相關的信息,以您的機密權限,不知道的情況非常少。”沈青峰說道。
“你錯了,情報工作是絕密的,我不知道的同志還有很多,有些甚至是首長親自安排的,只有首長和總部極少數人知道,等到我們和上級取得聯繫,我會專門詢問這個秘密的。”
“雖然黃魚同志的身份是個謎團,但是對我們在敵人瘋狂圍捕下的工作,卻是個極大的保障和幫助,聽你的意思,你目前和他沒有直接的接觸?”王書記問道。
“沒有,他和我們一個秘密聯絡點有聯繫,負責的是杭洲地下黨組織轉移過來的同志,兩人在杭洲時期有過一次直接接觸,這也是我們和他唯一的聯繫方式,他似乎不願意和我們有太直接的聯繫。”沈青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