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非常響亮的一記耳光,重重抽在郭燕生的臉上,他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腫了起來,但他一點脾氣都沒有,因爲動手的正是滬市警察局偵緝總隊的總隊長季匯川。
“修傳薪已經成爲滬市地下黨組織的代理宣傳部長,有列席常委會的資格,我們常年對付地下黨,你不會不知道這層身份意味着什麼吧?”
“我們很快就能借助他找到機會,把地下黨的所有高層一網打盡,眼瞅着就要到手的功勞,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功敗垂成,我不打你打誰?你爲什麼不對他進行嚴密保護,至少隨時能掌握他的行蹤?”季匯川臉色鐵青。
郭燕生連續三天都聯繫不到修傳薪,就知道壞事了,哪怕見不到面,修傳薪也會給他一個代表平安的特殊標記作爲消息。
他頓時急紅了眼,發動所有關係尋找這傢伙的下落,很快,一個五雷轟頂的消息讓他差點瘋了。
特務們在巡捕房的關係查到,淞滬警備司令部的憲兵,曾經在四天前抓走了一批師生,算算時間,恰好是修傳薪和大同大學師生召開座談會的時候。
這說明開會的消息走漏,被淞滬警備司令部的憲兵偵知,所以抓到了警備司令部。
郭燕生急忙聯繫警備司令部,卻被告知,憲兵確實抓到一個地下黨的高級領導,但是因爲提供虛假消息,導致憲兵的抓捕行動全都落空,已經被惱羞成怒的憲兵特務組給槍斃了。
“我也是考慮到,修傳薪是最爲關鍵的時候,也是計劃最關鍵的時候,派人跟蹤保護他,萬一被地下黨察覺,會對修傳薪的身份產生懷疑,影響到他的後續任務。”郭燕生說道。
他其實對修傳薪的死,要比季匯川更加懊惱和沮喪,這個計劃的負責人是他,修傳薪是他親自挑選的,一切的細節和核心工作,也是他在做,而季匯川只是給他提供經費、人手和後勤保障等便利條件。
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季匯川對他有提拔之恩,挨一巴掌,這絕對不是什麼問題。
“只要我們佈置的巧妙,遠遠跟着他,地下黨怎麼會發現有問題,我們又不是近距離跟蹤,這次修傳薪的死,計劃失敗,伱要負主要責任,從現在開始,免去你情報股長的職務,戴罪立功吧!”季匯川冷冷的說道。
“總隊長,這件事的後續我們如何處理?”郭燕生儘管心裡對季匯川不滿意,卻沒有溢於言表。
捱了一記耳光,這本身就是莫大的恥辱,估計偵緝總隊的人,看到他的樣子,可定要成爲議論的話題,但撤職察看,這就有些過分了。
這件事自己的確有疏忽的地方,可誰能想打,修傳薪這個蠢貨,爲什麼在槍斃的時候,不肯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或者說是這傢伙的嘴太硬,總覺得能賭一把,結果沒等他招認,就被憲兵給弄死了!以郭燕生的經驗來分析,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修傳薪認爲只要再忍一忍,等一處把他救出去,說不定這件事更能取得地下黨的信任,結果,他想不到憲兵下手那麼狠,沒等招認就被弄死了。
“處理個屁!你是豬腦子啊,他是我們打入地下黨組織的特工,人都被憲兵給打死了,這件事抖摟出來,你是想讓二處的人,看我們偵緝總隊的笑話嗎?你能丟得起這個人,我丟不起,一處也丟不起,滾出去!”季匯川的心情惡劣,仗着是老上級的身份,對着郭燕生就是一通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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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關鍵的問題是,這次的計劃他向徐恩增彙報了,這位處長特別不喜歡下屬帶來的驚喜,或者說沒有哪個上位者,願意看到局面失去掌控。
既然彙報了,那就得給出個明確的說法,前期不管付出多少的努力和心血,可結果是零,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只是,憲兵什麼時候在滬市,也開始如此直接的活動了?
季匯川拿起電話,打給了徐恩增,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結束,憲兵開始和一處搶奪地下黨的案件,這會造成雙方的惡性競爭。
“處長,我打入滬市地下黨組織的特工修傳薪,兩天前出了意外,被憲兵抓捕後意外槍斃了!”季匯川說道。
“我沒聽明白你的意思,什麼叫憲兵把我們一處的人抓了,還槍斃了,你說的這叫什麼話?解釋!”徐恩增有些聽糊塗了。
“是這樣的處長,修傳薪在參加大學師生座談會的時候,被人給舉報了,淞滬警備司令部的憲兵大舉出動,把他抓到了司令部的監獄,用對待地下黨的方式嚴刑拷打,修傳薪爲了保護我們一處的秘密行動,提供了虛假信息,激怒了憲兵,直接把他給槍殺了。”季匯川說道。
“你這個廢物!爲什麼不派人跟着這個修傳薪?既然他已經打入了地下黨的內部,說明後續的價值非常高,關係到整個計劃的成敗,他被憲兵給抓了,你們沒能及時把他救出來,這是你的失職!”
“但凡你們做事情謹慎一些、小心一些,也不會演變成這樣的結果。耗費了大半年的時間,終於到了收網的時候,放出去的魚鉤卻被憲兵給吃了,傳出去還不笑掉二處那些混蛋的大牙?”徐恩增惱了。
眼下二處因爲屢屢破獲日本間諜的案件,挖出大量藏匿在金陵政府軍政中樞的叛徒,戴立因此深受老頭子的信賴,地位是蒸蒸日上。
反觀一處,地位直線下跌,最近這兩年的行動,通常雷聲大雨點小,幾次行動都搞得虎頭蛇尾,委座對一處的表現越來越不滿意,每每把他罵的狗血淋頭,再這麼下去,一處就要被二處踩到腳底下了。
這次滬市區偵緝總隊的計劃,策劃精密步驟嚴謹,而且到了最爲關鍵的階段,很有可能把地下黨留在滬市的組織一網打盡!
徐恩增接到報告後,對季匯川的滲透計劃是寄予厚望的,打算藉着這次的成績,減輕自己的壓力,重新得到委座的器重,誰曾想,最後居然搞出這樣的結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