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錦雲樓。
韓霖給廖雅權在店裡選了一大堆的奢侈品,當然不用給錢,然後開車拉着她來到酒樓,請她吃午飯,山珍海味點了十幾道,要了三十年陳釀的女兒紅,匹配他大鹽商家庭的身份。
啪,打火機蓋翻開,廖雅權點了支菸,這個火機是韓霖送她的禮物,她還真沒有見過。
“本來到了年底,到溫泉招待所的達官顯貴很多,可是這次因爲長安的事情,居然一個都沒有去的,好在我們那裡是開會和休閒的地方,受到的影響很小。”廖雅權說道。
“事情太突然,誰也想不到對方居然有這麼大的膽量,敢扣押委座,我聽到長安傳來的密報,也是嚇了一跳。說起來,還是我的下屬在偵察地下黨行蹤的時候,察覺了對方的行動,可當時木已成舟,知道了也無能爲力。”
“你在溫泉招待所可能聽說了一些,如果沒有這次的事出現,金陵政府的中央軍,就打算大舉進入陝省圍剿地下黨,可以說,委座多年來耗費無數財力物力實施的策略,全都付之東流了。”韓霖說道。
不管是金陵政府還是日本人,對地下黨都視作是最大的敵人,韓霖說話的時候很注意,他必須要牢牢站在金陵政府的立場,避免惹來廖雅權的警惕,也就是日本人的警惕。
“我也聽到了一些說法,而且還有人說,我們就要和日本人打仗了。”廖雅權不動聲色的給韓霖倒茶。
“我上次到招待所的時候,曾經和你聊過這個問題,統制派掌握軍部的權力,戰爭就一定會爆發,目前的首相廣田弘毅,顯然不是軍部理想的代言人,軍部要想徹底實施自己的理念,就得選擇更爲合適的對象,我預感到,他距離下臺不遠了。”
“不過呢,跟你說這些也沒有什麼意思,畢竟伱不是金陵政府的軍政大員,對這些事情沒有清晰的概念,但比一般的女孩子的見識要多很多,你所在的環境特殊。或者說,就算是軍政大員,對日本內部的問題也沒有清晰的概念。”
“區別在於,你能聽聽我說話,他們卻不聽我說話,一個小小的憲兵中校而已,在他們的眼裡,懂什麼國際形勢、軍國大事?”韓霖似乎是帶着自嘲的語氣說道。
廖雅權此刻也在爲自己的身份而煩惱,她這次接近韓霖,不是說動了情,而是源自於特高課的命令。
金陵政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特高課想要從韓霖嘴裡知道一些來自國際方面的情況,只是韓霖不願意談,廖雅權也沒有辦法。
韓霖語出驚人,斷定廣田弘毅不符合統制派的要求,在近期內就要下臺,這是個極其重要的消息。
她長期在湯山溫泉招待所潛伏,對國內的局勢不是很清楚,可韓霖最大的價值,就是國際情報,既然敢這麼說,必然是有緣故的。
既然韓霖不想提,兩人的話題就變成很隨意的聊天,等到酒菜上桌,交杯換盞吃了一個多小時。
女兒紅也就是花雕酒,度數其實不高,冬季加熱後喝起來很舒服,可這玩意後勁大,喝得多了酒意上升的很快。
“你什麼時候到招待所住兩天,我請你洗溫泉。”廖雅權在汽車旁邊問道,她婉拒了韓霖送她回招待所。
“你和我一起嗎?”韓霖笑着問道。“呸,你想的倒是挺美,居然想和我共浴?我考慮考慮,去之前給我打電話!”廖雅權甜甜的笑着說道。
等她坐着黃包車離開,韓霖也沒有動,一個騎着自行車的人在眼前駛過,陸續又有一輛汽車和一輛黃包車,這都是安旃絳小組的成員。
韓霖開車來到了秦淮河畔的小院,以前包世昌招待客人的地方,目前是安旃絳小組的秘密駐地,與此同時,開着汽車的安旃絳也回來了。
黃酒的後勁大,韓霖在二樓的房間,站在窗戶旁邊吹吹涼風。
“主任,您可真大方,送了她這麼多的東西!”安旃絳走到他身邊說道。
“好像我對你們多小氣一樣,摸着自己的良心說,你的化妝品和香水,還不是從香榭麗舍一號店白拿的?”韓霖瞪了她一眼。
安旃絳、李珮月和彭佳萃,都長期在他身邊工作,近水樓臺先得月,他還是很大方的,每月都給她們發福利,跟着他,女孩子們的眼界高,什麼東西好拿什麼,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個廖雅權可迷人,連我都覺得她有風情韻味,實話實說,村上紗織距離她還差了不少。主任,對着村上紗織你能不動心,睡在一起都要耍手段,她呢?你能把持得住?”安旃絳似笑非笑的問道。
如果不是在辦公場所,韓霖和下屬們的態度很隨意,主任的權威,不是靠着冷面冷心來達到的,她作爲嫡系力量,自然關係更親密一些,也知道這樣的話題,韓霖不可能真的生氣。
“我聽着你的話,似乎有點味道偏酸,怎麼,吃醋了?”韓霖有些神使鬼差的隨口調戲她。
“呸,我吃哪門子醋?我是提醒主任小心這個女人,在我的感覺裡,她要比村上紗織更難對付!她從招待所出來我就知道,坐着汽車來到金陵,先到了她的秘密聯絡點,接着我們跟蹤她到香榭麗舍一號店。”
“一路上,廖雅權最起碼有三次突然的偵查行爲,可見她的警惕性非常高,跟蹤的人差點就被她發現,相當狡猾的小狐狸精!”安旃絳說道。
換做別人敢對她說這樣調戲的話,性格火爆的她,那是絕對不會饒了對方的,當然,截止到目前,整個辦事處那麼多的小夥子,也沒人追她。
韓霖這也是喝了酒的緣故,安旃絳天生媚骨,雖然有人說她沒有女人味,可事實絕非如此,她有她的風情韻味,剛纔說話的時候,居然流露出一種從未見過的媚意。
一個個的都是睜眼瞎啊!
“廖雅權可不只是狡猾那麼簡單,因爲在潛伏時期,她的性格沒有暴露出來,如果到了日本人的佔領區,她的手段絕對是殘忍歹毒的令人髮指,以後你就知道了。”韓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