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軍統局有一個說一個,也就是韓霖敢自己舉辦特訓班,換做軍統局別的科處或者外勤機構,戴立是堅決不會答應的。此人有着強烈的掌控慾望,不容許下屬培養私人勢力,一經發現不是拆臺就是收爲己用,臨澧特訓班就是這麼來的。
但特別勤務處和軍統局別的外勤機構不一樣,是兩個編制一明一暗,特別勤務處是藉着軍統局的特殊權力便於工作,戴立有管理的職能,可他只是和韓霖之間產生聯繫,一切都是來自於兩人之間的對接,對特別勤務處的具體工作沒有約束力。
軍統局的外勤機構也是一明一暗的操作辦法,特工們往往都有自己的掩飾身份,例如稽查處的稽查大隊,可編制實際上只有軍統局某個外勤機構一個,稽查處的身份只是掛羊頭賣狗肉。
而特別勤務處在中央憲兵司令部的警務處編制,卻是真實有效的,委座不答應把警務處合併到軍統局,反而延續以前的做法,依然是雙編制,這裡面的問題也讓戴立產生了很大的顧慮。
委座從來都喜歡搞平衡,中統局和軍統局並立,就是最好的例子,警務處掛在軍統局的名下成爲特別勤務處,說不定也是委座的平衡之道,因此,戴立纔會容許韓霖聯合辦臨澧特訓班,也同意韓霖自己辦特訓班,沒有這樣的考慮,他纔不會輕易答應。
此外,韓霖的特別勤務處情報蒐集工作,是軍統局各外勤機構無法相比的,從成立的時候就是和日諜博弈,這些年來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戴立想要把警務處合併到軍統局,也想利用這份寶貴的資源。
既然意圖沒能實現,戴立就退求其次,要特別勤務處支持各地的外勤機構,提供情報進行預警,或者是及時的加以援助。
“老師,承蒙您不嫌棄,我成了您的學生,軍統局是我的孃家,如果特勤處蒐集到各地軍統局外勤機構的情報,我沒有藏私的必要,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韓霖說道。
“很好,你能有這樣的認識,我就放心了!”戴立笑着說道。
“我剛接到最新消息,中統局剛剛任命的株萍鐵路黨部特務室主任李市羣,居然跑路了。”韓霖說道。
“一個小小的特務室主任,頂多算箇中層領導,這點事不會對新婚燕爾的徐恩增造成什麼影響的,瞧瞧僞維新政府的那羣漢奸,那纔是禍國殃民的該死之人,等我忙完手裡這點事,就要下手鋤奸了。”戴立顯然沒當回事。
他的眼裡哪有李市羣這樣的小角色,卻不知,這個小蝦米很快就會翻身變爲勢力滔天的巨鱷,也是軍統局最大的對手,以後有他頭疼的時候。
軍統局特別勤務處漢口臨時駐地。
“老闆,沈雪顏通過情報站的電臺,給您發了一封電文,以前日本駐滬領事館的武官影佐禎昭到了滬市,專程到俱樂部找她,提出,希望您能和他儘快見一見。”李珮月說道。
“我和他也到該見面的時候了,前期做了那麼多的鋪墊,果實即將成熟可以採摘。你們做好準備,咱們明天去滬市,我來和日本方面聯繫,讓駐滬領事館派人到杭洲接我。”韓霖說道。
“您可是咱們金陵政府的軍官,讓日本外交機構派人接咱們?”李珮月對此感覺不可思議。“有些事情你不懂,情報工作的魅力就在於此,往往會出現意想不到的奇怪現象,接我們不算什麼事,將來我還能拿到敵人簽發的證件,大搖大擺的出入淪陷區,哪怕日軍知道我的身份也無所謂。”韓霖笑着說道。
影佐禎昭來滬市幹什麼?來和汪經衛的人談判?
不,這時候還早,因爲汪經衛還沒有和日本方面達成合作協議,只是在接觸和談判,到了十一月份,雙方代表在滬市簽署了第一階段合作協議。
影佐禎昭這次到滬市,是爲了裡見甫的“宏濟善堂”,這是個受到日本軍部操控,最大規模毒害中國的煙土銷售據點,也是關東軍主要的經費來源之一。
據裡見甫在國際法庭交代,光是從波斯進口的煙土一項,就讓宏濟善堂得到了兩千萬美元的暴利,他一邊毒害中國人民,一邊爲日軍提供軍費,而日本戰敗以後,裡見甫居然被美國人給無罪釋放了!
韓霖親自給高木友厚發電,也沒提影佐禎昭的事,說自己要到滬市一趟,請他派人到杭洲接頭,避免因爲身份的原因,帶來一些麻煩。
高木友厚回覆的速度很快,他將立刻派人到杭洲接待,雙方在富陽接頭,同時也告訴韓霖,土肥原賢二就在滬市,影佐禎昭也來了,到時候大家在一起聚聚。
八月七日,滬市法租界福開森路韓宅。
韓霖坐着公司的汽車回到了家裡,他帶着接隨從,先是從江城坐火車經粵漢鐵路抵達株洲,然後換乘火車,經浙贛鐵路抵達了諸暨。憲兵團等候的汽車把他送到江邊,渡江到了富陽,與高木友厚的人接上頭,乘車到了杭洲。
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淪陷的杭洲,已經恢復和滬市的鐵路運輸,他來到滬市打了兩個電話,貿易公司的車就來車站接他了。
駐滬總領事館的日本幹事,則是回到領事館彙報,韓霖打算明天上午在英林俱樂部與影佐禎昭和高木友厚“敘敘舊”。
接到韓霖電話的陸曼茵,在大門口翹首期盼,一直等到汽車進了院子,她和韓霖來到客廳,情緒頓時爆發了,緊緊抱着韓霖不鬆手,八個月的時間沒見,忍不住掉眼淚了。
“別哭了,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這次我在家裡多陪你住一段時間,戰爭時期,分離也是難免的事情。我走以後,你在滬市這段時期過得怎麼樣?”韓霖親了親她的臉頰,笑着說道。
拉着陸曼茵的手,兩人坐在沙發上。
“滬市淪陷以後,租界地區很快就恢復了秩序,我記着你的話,日常活動不超出租界範圍,家裡有的是吃的喝的,武奎媛保護着我,還有警衛每天來站崗值班,我除了想你,沒遇到什麼困難。”陸曼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