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韓霖的話,羅鳴白中將參謀長的臉色頓時大變,陳絾只對他和薛伯陵說了這件事,但薛伯陵一直都在辦公室陪着陳絾,未曾邁出房門半步,那泄露機密的根源,肯定就是自己了。
居然是委座的警衛人員親自執行任務,個頂個都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難怪可以大獲成功。爲了能夠摧毀敵人的毒氣彈,犧牲十二個人是值得的,問題在於,犧牲了十二個委座的警衛,還是在司令部的內鬼,向日軍泄密的情況下,這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我們的戰區司令部,竟然也被日諜滲透了,導致委座的警衛組損失如此慘重,一定要把這個內鬼儘快挖出來!”
“鳴白兄,剛纔陳長官說到這件事,中間只有你出去了一趟,你想想,對誰說過這件事?距離泄密的時間沒多久,知情者的範圍很有限,這事不難調查。”薛伯陵登時勃然大怒。
司令部有人泄密,這是在打他的臉。
薛伯陵也覺得渾身發冷,沒想到,陳絾爲了能夠破壞敵人的毒氣彈,竟然把委座的警衛都給調到戰場,說明委座對這次戰役給予了極大的支持,想想委座知道這件事的反應,連他也覺得害怕。
雖然這點事情,不會對他這個上將和代理司令長官有太大的影響,可終究是他治軍無方、監管不力,導致司令部被日諜滲透。
內鬼不可能是剛剛被髮展的,泄露的機密也不會只有這一件,如果第九戰區頂不住日軍的進攻,把豫章給丟失了,委座很可能新賬老賬一起算,對未來他在山城政府的前途,有着極大的影響。
薛伯陵不是黃埔系出身,而是粵系出身,單憑這一點,就註定蔣總裁不可能信任他,可他指揮能力超強善於用兵,不得不啓用他做了代理戰區司令長官,代理這兩個字,是很有學問的。
“我交代食堂準備酒菜的時候,對軍務參謀彭永民提了一句,說是軍統局的特別小分隊到日軍軍營執行摧毀毒氣彈的任務。如果有人泄密,那就是彭永民!”羅鳴白想了想說道。
“你是戰區司令部的參謀長,不知道保密的重要性嗎?怎麼隨隨便便就把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訴一個軍務參謀?”
“去,看看這個該死的軍務參謀還在不在,如果在,就命令軍法處把他馬上抓起來嚴加審訊,賣國求榮的狗東西,這種人活着,是我們山城政府軍隊的恥辱!”陳絾當即火冒三丈。
他一個正式山城政府公佈的二級上將軍銜,軍政部政務次長兼戰區司令長官,土木系的大佬,訓斥一箇中將參謀長,那是絲毫沒有壓力的。
“這個內鬼不會輕易逃走的,軍務參謀的位置非常重要,目前是我們和日軍作戰的關鍵時候,也是日本特務機關需要他發揮作用的時候,怎麼可能容許他輕易撤離?他離開戰區司令部,價值也就消失了。”
“我猜測,既然內鬼敢冒險送出情報,或許他認爲,日軍會把所有的潛入者一網打盡,給我們製造出是因爲日軍的嚴密監管,才導致行動失敗的假象,沒人能懷疑是泄密的緣故。”
“陳長官,審訊的時候要格外注意,這個軍務參謀能把消息在短時間內傳給日軍,想必在豫章城內,有一部日本特務機關的秘密電臺,還有一個間諜小組與他取得聯繫,因此,抓捕的時候要做的隱秘一點,我們把藏在城裡的這個隱患徹底剷除。”韓霖說道。
“軍法處把人逮捕後,伱親自去審訊他,結案後,把這個人立刻送到刑場槍斃,告慰犧牲英烈的在天之靈!”陳絾說道。 果然,韓霖的推斷絲毫不差,軍務參謀彭永民還在辦公室,被羅鳴白一個電話叫到參謀長辦公室,但他進門後看到軍法處的人在,立刻就全身癱軟,直接坐到地上,他知道東窗事發了。
審訊沒有費多少精力,面對着戰區司令部的兩個上將和一箇中將,彭永民聽到這件事只有兩個司令長官和參謀長才知道,他是第四個知情者,就明白這一次,自己是無論如何難以抵賴的。
難不成他敢說羅鳴白泄露機密,還是敢說陳絾和薛伯陵泄露機密?
韓霖毫不猶豫的命令上電椅,結果沒有一分鐘,彭永民就把他自己如何被日本間諜拉攏下水,如何傳遞情報的經過,竹筒倒豆子一般說的清清楚楚。
他的表現,搞得三個將官臉色異常難堪,就這樣的貨色,也能成爲軍務參謀?當初怎麼就瞎了眼,沒發現這個軟骨頭的異常?
“彭永民,你聽到參謀長的消息,已經是兩點多了,明知道我們的行動已經開始,爲什麼還要發送緊急情報給日諜?覺得他們逃不出來,你就是安全的?”韓霖問道。
“毒氣彈在兩個師團的駐地,我想,只要情報傳遞的及時,日軍一旦封鎖營地,行動人員就沒有逃出來的可能,本來這樣的任務就是必死的結果,只要他們都死了,誰也不會懷疑是消息泄露。”彭永民垂頭喪氣的說道。
“日諜只有看到你發信號,纔會來和你接頭,是這樣嗎?”韓霖問道。
“他們在對面有個監視點,能看到我的窗戶,白天,我有情報傳遞的時候,就把窗簾拉一半,晚上,我開關燈三次,他們就會在指揮部西南角等着我,情報我寫在紙條上捲成卷,丟到牆外面。”彭永民說道。
“我向來喜歡以德報怨,那你就爲自己的過錯贖罪吧,把司令部的作戰方案傳遞給日諜,這件事對你來說,不難辦到吧?你剛剛傳遞了極其準確而又重要的情報,想必日本特務機關對你非常信任,幫助戰區司令部贏得這場戰役的勝利,你就有了被寬恕的理由。”韓霖說道。
這時候的彭永民,哪有膽子敢拒絕,急忙答應傳遞假情報給日諜。
“老弟這次忍辱負重,居然能爲了保障戰役的勝利,親手放過害死手下弟兄們的罪魁禍首,佩服!”薛伯陵對他大爲讚賞。
在他想來,韓霖能夠暫時放下仇恨,利用內鬼向日軍傳遞虛假作戰方案,這樣就能對日軍產生誤導,戰爭時期一切爲大局考慮,韓霖的心胸,確實非同小可。
“我是說他做好這件事,可以得到寬恕,我可沒說不殺他,手裡七條人命呢,我怎麼可能留他的性命!頂多給他挖個坑埋了,不會暴屍荒野,也不對外公開他爲日諜做事的醜陋行爲,這就是最大的以德報怨。”韓霖搖搖頭說道。
這就是以德報怨?薛伯陵也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