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晨起來，韓霖很沒形象的蹲在食堂外面，一手拿着個饅頭和一塊鹹蘿蔔，另一隻手端着一碗稀飯，一邊吃一邊喝，絲毫不在意學員們的眼光。
“報告老闆，曹建東發來電報，說是對防空洞建造工程的調查已經完成，下一步具體如何操作，請您予以指示。這是他發來的明細，您過目。”李珮月走到他身邊說道，遞給他幾張紙。
觸目驚心的感覺，本來他就把事情想得很糟糕了，沒想到的是，事情的嚴重程度，遠遠超過他的估計。
截止到目前，隸屬於防空司令部挖掘的公共防空洞五百一十二個，能容納六萬三千多人，這是完全由政府出資修建，不收費的公共防空設施，十八梯的大隧道目前還在施工。
私人挖掘的防空洞五百零四個，能夠容納六萬七千餘人，多爲機關單位、企業和富戶挖掘的，但是也要受到防空司令部的管理。
私人防空洞暫時先不用管，單說防空司令部的防空洞，根據曹建東的秘密調查，超過一半數量的防空洞沒有通風機或者嚴重缺少通風機，超過十分之一的防空洞，被衛戍總司令部的官兵通過親友，設置爲收費的防空洞。
每躲避一次一塊錢，月票十塊錢，瞧瞧，心眼都用都這樣的地方了。
“你立即電告曹建東，這次針對衛戍總司令部的突破點，就在鵝嶺到李子壩一線的公共防空洞，那裡有美國大使館，合衆社、美聯社的通訊駐地，爆出事情不容易被懷疑，讓他派人把這一線的防空洞盯緊，有什麼變化及時通知我，等我和美國方面協調好，再通知他具體時間。”韓霖說道。
在美國人的眼皮子底下你們還要玩花樣，被美國人發現以後揭露出來，捅到了委座面前，你們也不能怪到我頭上吧？我沒有私下告伱們的狀，可美國人多管閒事，我也沒有辦法。
吃完早飯，韓霖找到了傑西斯，把這件事情說了一遍。
“韓先生，我很理解你的難處，畢竟你是山城政府的一員，要遵守某些遊戲規則，何況你面對的是一羣高級將官，一個強大的利益團伙。但是我很欣賞你爲了盡職盡責，敢於得罪人的做法，幫你這個忙，對我們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美國政府無意干預山城政府的內政，可日均持續進行大轟炸的惡劣結果，也影響美國的在華利益，如果事情調查後，結果真像你的說的一樣，詹森大使絕對會配合你的行動。”
“我們也接到了相關的消息，十一日的時候，日本關東軍和僞滿洲國軍隊，真的向諾門罕地區採取了軍事行動，你的情報準確無誤，其實我們美國政府倒是很希望這場戰役的規模擴大。”傑西斯答應的很爽快。
英法縱容德國不斷的實施侵略，一直都沒有采取制裁措施，是希望德國和蘇聯開戰，美國對日本的縱容，原因之一也是希望日本能去找蘇聯的麻煩，資本主義國家對社會主義國家，有着先天的恐懼和排斥。
“調查的時候，請不要以外國人的身份進入防空洞，這會影響到真相的暴露。”韓霖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會把這個問題說給詹森大使的，你應該知道的，我們大使館的工作人員裡面也有情報人員，他們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取得最好的結果。”傑西斯笑着說道。
外交機構也是情報機構，這是很普遍的現象，一點小事對於職業特工來說，真的不算事。山城衛戍總司令部。
“現在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掃尾工作掃的怎麼樣了？”劉秩問道。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月呢，到八月份再操作也不遲，暫時先不着急，蘇聯的志願航空隊來了，日軍飛機雖然還是頻繁前來轟炸，但是規模卻收斂了一些，通常都是幾架飛機。”
“這樣的情況下，不會出現什麼大事，防空洞多控制一天，就是一天的收入，吃到嘴裡的肥肉還得吐出來，手下弟兄們對此很不滿意。”
“韓霖自從和我們談完話，我聽說離開山城，不知道去幹嘛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曹建東雖然接任了參謀長職務，卻沒有詢問一句關於防空洞工程的事，一門心思拉隊伍，實力擴充的倒是挺快。看起來，韓霖這傢伙做事很有章法，說三個月就是三個月。”胡伯翰笑着說道。
“老胡，韓霖雖然講信用，可眼下最主要的麻煩事不是收回防空洞，主要是通風機的問題，我們從總司令部的經費製造虛假名目，擠出一大筆錢給你採購，安裝也得需要時間，你千萬要把這件事做好。”
“韓霖年紀輕輕能走到今天的地步，是個很不簡單的傢伙，他不願意得罪我們，這是成熟的表現，但是不意味着我們就能欺負他，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他也未必就是怕我們。”
“加固防空洞的錢，他自己掏了，這已經很不容易了，換做我們是沒法做到的，如果把這筆爛賬甩給他，他肯定要和我們翻臉，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賀遠靖說道。
被他們貪污的通風機採購款項，絕不會從自己的口袋裡再掏出來，虛報名目走總司令部的經費，還是由軍委會掏這筆錢，這纔是基本的套路，玩的非常熟練。
可越是補救，窟窿越來越大了。
劉秩等人之所以有恃無恐，是因爲防空司令部的權利要移交出去，尾巴打掃不乾淨，是要給自己惹麻煩的，但是衛戍總司令部的賬目，有誰敢來查？
“我已經派人聯繫廠家了，大型的通風機價格幾千元一部，我們一次採購這麼多，總得落點吧？爲了通風機的問題，我們從總司令部的經費挪用了一大筆，雖然沒人來查賬，可給下面警備司令部的費用少了，不減少一些損失，這個窟窿又不知道怎麼填了，向軍委會覈銷的時候，又是個麻煩事。”胡伯翰說道。
“我不管你怎麼談，錢我給你了，務必要在八月中旬的時候，把缺少的通風機全部安裝到位，我還得處理虛報防空洞數量的事情。”
“讓軍政部把已經上報給軍委會的名單改掉，這基本上是行不通的，沒人願意爲我們承擔這麼大的責任，只能硬逼着那些私人防空洞的主人，把防空洞交給我們度過這一關。”劉秩說道。
“他們要是不答應呢？”胡伯翰問道。
“不答應？這能由得了他們？衛戍總司令部是拿槍的，我們的面子也敢掃，活得不耐煩了？”劉秩冷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