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來!”
老許剛一下車,一隊日本兵就衝了過來,殷會計嚇的‘呀’一聲直接躲到了他的身後。
許銳鋒立即問道:“宮本課長,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
宮本明哲厲喝道:“我懷疑你詐降!”
“啥?”
“詐降??”
宮本明哲將口供上描述出來的是事情敘述了一遍道:“夜幕降臨時,有人潛入到了特高課正在執行任務的特勤小組房間內,連續兩槍幹掉了我們兩個特工……”
許銳鋒無法理解的問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剛纔一直在監獄!”
“可這個人隨後進了你的家,在你家裡一槍都沒開!”
老許錯愕的看着宮本明哲,他卻繼續道:“緊接着你的人和那個殺手交手了,一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孩子對我說,剛和那個殺手動上手他就明白了自己根本打不過,才找準了機會鳴槍示警,更神奇的是,這位能瞬間擊斃我兩名手下的殺手,居然沒有傷到那個孩子分毫。”
“難道你覺着這個十六七歲的孩子比我手下那些被帝國培養了多年,還有多年軍旅生涯經驗的特工還要厲害麼?”
呼。
許銳鋒在夜色里長長出了一口,從宮本明哲的分析上來說,起碼自己家裡沒人受傷。
“詳細說說。”
老許當然不是在破案,他是要從一場戰鬥的詳細過程瞭解對手的情況的。
“你在命令我?”宮本明哲難以置信的看着許銳鋒。
“你總得給我一個洗脫嫌疑的機會吧?”
宮本明哲無話可說了,就算是馬上要給許銳鋒定罪,好歹也得審訊一番不是?
他衝着遠處揮了揮手,特高課的特工走了過來:“去,把大車店的老闆帶來。”
“我看你怎麼向我解釋。”
大車店老闆被兩名日軍押着,來到了他們倆面前,宮本明哲此刻說道:“一切,都是從他開始的。”
大車店老闆嚇的,蹲在許銳鋒車前的車等下玩了命打自己嘴巴,他恐怕這輩子都沒想到會惹上日本人:“是我該死,我貪,要不是爲了多掙倆錢兒,也不可能出這樣的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前兩天城門剛開的時候,一個神叨的客人來到我店裡,這個客人很奇怪,白天也不上工,就喜歡趴在窗戶口往外看,我也是現在才明白,感情他看的是許爺你們家。”
許銳鋒一揮手:“走,帶我去看。”
大車店老闆戰戰兢兢起身,在身邊槍口瞄準下已經不知道該先邁哪條腿了,奔着樓上走了過去。
等進了大車店,許銳鋒在窗前面前扶着窗臺站起,眼前正是自己家的小院。
可是,這兒並不是一個位置極佳的視角,因爲在這裡看過去只能看到院落,屋內的結構都看不清。
許銳鋒回到了輪椅上,衝着打車店老闆問道:“他在看什麼?”
大車店老闆往後一縮:“您別問我啊,我哪知道,就知道他不是趴在這兒看外邊,就是去我們店門口看電線杆子。”
還有電線杆子?
許銳鋒纔要下樓,宮本明哲馬上插了一句:“不用去了,是我們在你家裡安裝了竊聽裝置,電線和你們家電燈線綁在了一起。”
“竊聽?”老許故作驚訝的說了一句。
聽完這句話老許擡頭望過去的一瞬間,可不是麼,原本的單股電燈線現在變成了雙股,只是,早就習慣了這根線存在的他,哪有心思每天分辨這根電線變成了幾股!
老許脊背一陣發涼,要不是小心習慣了,自己和溫婉得有多少秘密讓宮本明哲聽了去?
許銳鋒佯裝憤怒的問道:“爲什麼要監聽我?”
“你們要是對我缺乏信任,大可以動手直接把我殺了!”
“這是特高課對每一個投降者的監控程序,沒有人可以例外!”
“在吵什麼?”
三木來了,他的到來,直接讓宮本明哲轉過了身去:“少佐。”畢恭畢敬的鞠躬後,說道:“這是我們特高課的案子,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特高課的案子?”
三木回頭看向了宮本明哲:“如今關東軍的高級將領有超過二十人在北滿,你卻在這裡大張旗鼓的辦案,是想將消息傳回到新京、讓總部的人覺着我們北滿的治安已經差到了這種程度麼!”
一句話,懟的宮本明哲啞口無言。
轉回身,三木衝着大車店老闆繼續說道:“你,接着說!”
大車店老闆吭吭哧哧的說道:“然後,然後那個人就去前臺開了一個單間。”
“你是說他一直住通鋪?”
許銳鋒的一句詢問引起了宮本明哲的注意,問道:“住通鋪有什麼問題?”
“江湖人賺錢大多數時候是爲了享受,可實際上,也能讓自己的行動更爲方便,畢竟,他身上有可能帶這傢伙。”許銳鋒看了一眼三木:“如果此人敢直接在通鋪住,在人挨人的位置睡覺,則說明身上是乾淨的,如此說來,這個人開槍擊斃特高課特工的槍械又是哪來的?”
說到這兒,老許問了大車店老闆一句:“他在昨天晚上出去過沒有?”
“出去過!”
大車店老闆說道:“我眼瞅着出去的。”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清楚了這個殺手在北滿城裡還有同黨的事實。
三木趁機衝宮本明哲冷笑了一聲。
你不是一直以肅正行動居功自傲麼?現在北滿還有沒被掃出來的危險,這等於在打你特高課的臉!
“接着說。”
在三木的催促下,大車店老闆將這幾個人引領到了後院,指着案發現場旁邊的房間說道:“他定了個單間後,就住在了這兒。”
房門剛推開,老許就聞見了煤油味兒,此時特高課的人將電棒送到,整個房間被十幾個手電照亮時,那張蒙在桌面上的被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許銳鋒被殷會計推進了房間,當他慢慢掀起被子,看見了裝滿沒有的鋁飯盒以及黃油,如同瞧見了知己一般,臉上浮起了笑意。
“許爺,這人也太馬虎了吧,東西都不收?”
“是自信。”
許銳鋒糾正着說道:“他根本沒想到會失手,或者說,這樣的人完全不允許自己失手,而整件事情一旦成功,煤油也好、黃油也好,只需要一根火柴就可以藉着這張棉被點燃整張桌子。到那時,蒸騰的火焰燎着房頂,整間大車店都會付之一炬。”
說到這兒,他回頭問老闆:“你們家這店鋪開了很多年吧?”
“開了三十多年,平日裡修整房屋都是我們自己動手,這房子裡的木料老舊,要是着了火……”
許銳鋒從殷會計手上接過手電往棚頂掃了一眼,上邊那些早被陽光蒸發幹了水分的梁木可都是見火就着的燃料,這要真點了,就應了那句話了,老房子着火,沒救。
在所有人的震驚中,殷會計對這個神秘人充滿了好奇的問道:“那他爲什麼要平白無故找個單間啊?”
許銳鋒指了指隔壁的案發現場:“爲了瞭解裡邊的構造。”
“當他發現我家裡出現了一根雙股線,電線的一頭還只是簡單的盤在電線杆子上,甩下來以後延伸到了這裡,就已經產生了懷疑。”
“在和車老闆攀談過程中瞭解到了這間屋子裡是日本人,恐怕任何江湖人的第一個想法都會是‘這是不是一個局’。”
三木不解:“如果是局呢?”
許銳鋒回頭看着他:“殺光局裡的所有人,返回身再殺了僱主,凡是和這件事有關聯的人,一個不留。”
那凌厲的目光下,曾經的殺手似乎將往日的血案親口說了出來,可他們並不知道的是,這纔是江湖人真正的悲歌。
江湖人不能被騙、不能被踩,一旦發生這種情況就必須反擊,否則名號就毀了。毀了名號就等於被砸了飯碗,你都斷人家財路了,能不和你玩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