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可能控制不住了。”
這是白靈在空無一人的監獄內,手握着電話說出的一句話,她有力不從心,似乎對這世界上的一切都缺少了本該擁有的自信。
“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靈簡明扼要的描述了一邊,電話另外一個在短暫沉沒後,回覆了一聲:“不怪他。”
“不怪他?”白靈沒聽明白的說道:“他這麼一鬧,沒頭沒腦的很可能會引發動亂,北滿的老百姓會無緣無故多死多少人!”
“冷靜!”電話那頭的聲音迅速摁下了全身情緒正在蒸騰燃燒的白靈,她就跟總算是找到了個說理的人一樣,恨不得告訴對方老許有多難相處,自己的工作有多難進行。
“別忘了自己的工作崗位是什麼。”
對方沉聲道:“另外你應該多想想許銳鋒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爲什麼這麼做?
他恨宮本明哲在憲兵隊的殘忍,這簡直就是報復。
雖說遭受過日本人迫害的中國人如此報復沒什麼可挑剔的,但,這會徹底毀掉了自己精心佈置好的計劃……
充滿怨氣的白靈還沒等說話,思緒卻被宮本明哲的名字給拽住了。老許好像說過他被天王山裡的日本人調走去查潛入者的事情了,如果說天王山真有老許描述的如此重要,這宮本明哲就不應該回來!
更何況是以將死刑犯帶走的口吻回來,天王山沒有任何理由在遭受了襲擊後,依然進行實驗。
那宮本明哲是來幹嘛的?
早就從山裡跑回來的許銳鋒自然會讓宮本明哲在進山搜索的時候撲空,也就是說,想要抓到天王山的潛入者,宮本明哲勢必要擴大搜索,於是,山澗口的兩座墳進入日本人的視線,那是許銳鋒父母的墳……
這個時候宮本明哲看見墳前燒過紙錢的痕跡,一定會迅速回北滿,由於無法確定這件事是否和老許有關係,山裡的日本兵也絕不可能撤回,那麼,宮本明哲等天黑了才帶人來北滿監獄或許根本上就是一種試探,所以才隨口找了一個‘將死刑犯帶走’的藉口。
如此一來,無論老許是否抗爭最後的結局都已經註定了,不管被帶出的那些普通囚犯是不是死刑犯,宮本明哲都會找個理由進入監區搜查,到時候,被關押的兩個日本女人、抄寫的傳單、號子裡隨時可能出賣所有人的曲光,全會成爲隨時爆炸的炸彈!
可爲什麼宮本明哲敢一個人來呢?
很簡單,只因爲這兒是東北,還是被牢牢控制着的北滿,白靈想不到的是,宮本明哲還曾經下過許銳鋒的槍,就在倆人單獨相處的情況下,他認爲,在這種環境裡,自己不可能出現任何風險,許銳鋒最多也就是解釋而已,絕不敢貿然動手,畢竟,他出不了城。
白靈看向了牢房外,瞧着躺在地上的死屍,很納悶這個世界裡怎麼會有如此多心眼兒的人,更想象不到許銳鋒一直在什麼環境下和這些人糾纏。 Www◆Tтka n◆C○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今天這個局沒人給老許留哪怕一分一毫的機會。
“那我們……”
“將主戰場讓出來吧。”
聽見這聲回答,白靈驚訝的看向了那個站在汽車上玩命死後的傢伙:“您讓我……”
“在這小子沒從我們這兒找到歸屬感之前,他就是個誰也控制不了的刺頭,白靈啊,你控制不了他,我現在倒是有點明白繡娘爲什麼見到這個人以後,選擇了用情感作爲依託,而不是去勸他醒悟。”
此刻院內傳來了一陣鬨笑,等白靈再看過去,發現幾乎每一個人都在許銳鋒身邊豎着耳朵聽他訴說。這樣的人很稀有,就像是酒桌上永遠有個會滔滔不絕將會的人一樣,他會不停的調節着酒桌上的氣氛,引出一段又一段故事,讓枯燥無味的喝酒,變成親朋好友相聚纔會具備的熱度。
許銳鋒本不該是這種人,他難道不應該是冷峻、剛毅的江湖殺手麼?
白靈想起來了,老許的父親好像當過綹子裡的大當家,莫非,這種領導力一直藏在骨子裡?
哐。
她聽見了一聲巨響,親眼看着那些囚犯如同洪流宣泄一樣涌出,頭也不回的向四下奔逃,那一秒,白靈都沒和電話裡的說上一聲,直接掛斷,奔着門外走了出去。
“四寶子,你去裡邊把那個日本娘們帶出來,其他人,上車,給日本人的軍裝都扒下來,再晚該讓血給泡透了,快點!”
許銳鋒在安排接下來的事宜時,白靈走了過來,老許連忙道:“講大道理換個時間,今兒晚上我可沒工夫聽。”
白靈根本不管他說的什麼,問道:“這麼幹就等於要和日本子名刀名槍玩命了,你明白麼?”
“不然呢?我他媽還給他們炒兩個菜,燙一壺酒啊?”
老許伸手脫下了身上的大衣和警服,光着膀子往身上套死囚遞過來的日本軍裝,那身上各種各樣的疤痕出現在白靈眼前的一刻,胸口被烙鐵燙過的三角形疤痕尤爲明顯。
就在這個檔口,老許想了半天才把日軍軍裝遞了回去,說了句:“我不能換。”
白靈還想繼續問,可老許忙碌的就像是個陀螺。
當四寶子從監獄裡一手一個拽着那兩個日本女人和曲光緩緩走出時,許銳鋒走了過去。
他就站在曲光的對面,一點折磨對方的想法都沒有直接說道:“我看見你在宮本明哲那兒的合約了,被我弄進來之前,你準備承包一座礦山是吧?”
“這麼着,咱倆簡單點,你告訴我開山炸藥打哪弄得,我讓你死的痛快點,咋樣?”
噗嗵。
曲光當場就跪在了地上,急的一腦門子都是汗:“爺,許爺,您問什麼我都說,別殺我,求您了別殺我!”
許銳鋒看着他,根本不回答的問道:“說吧,開山炸藥哪弄得?”
曲光狠狠嚥了口唾沫說道:“這個事兒呢,是這樣,由咱們提供黑火藥,經過日本人加工後,再返回來,用於炸山……”
許銳鋒笑了,一把就捏住了曲光的後脖子,大拇指捏住了麻筋使勁兒往肉里扣說道:“你的意思,我還得去劫日本人的火藥庫唄?這是嫌我死的慢啊!”
“哎呦~哎呦呦呦~”
曲光一縮脖,整個身子都往一側倒,嘴裡大喊着:“我說,我說,快鬆手,我說還不行麼!”
許銳鋒的手跟鉗子差不多,就這一下,曲光半邊身子都陷入了酥麻,隨後神經一蹦一蹦的那麼疼,他想不說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