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光府邸內,四名畫師正在伏案起筆,其中還有一個專門去國外學過素描的用鉛筆在畫板上不斷揮舞手腕。
他們在畫通緝令,根據當時女翻譯的樣貌製作畫像。
曲光看着其中一位畫師的畫像仔細思索了一番說道:“比你畫這個稍微胖點,臉上有肉,不肥,要是瘦下來估計會很美,但進府的時候稱不上漂亮。這臉稍微再長一點,長得像鵝蛋,皮膚細膩,應該是家裡有點錢,學外文的麼……”
他突然不說話了,若有所思。
就在此刻,手下二迷糊一路小跑衝了進來:“爺,爺~”
曲光迎了上去。
“爺,於家村我都翻遍了,根本沒這個人,別說會日語的女人,連識字兒的也沒幾個。”
曲光猛一咬牙:“咱讓人給耍了!”
他瞪向宅邸的大門說道:“我剛纔就覺着不對,這年頭家裡沒點錢的,能學外語?可有錢的誰住於家村那破地方,那破地方還不如瓦房店……”
“二迷糊。”
“爺,我在呢!”
曲光惡狠狠說道:“把弟兄們都撒到街面上,不管怎麼樣也得給我找到這個女人,她肯定有問題,要麼那羣反滿抗日的怎麼會一下卡着時間進了李邵陽家?”
“得嘞。”
二迷糊剛要往出走,突然轉回身:“爺,那大老許還找不找?”
“找啊,可就算讓你在街邊上認出了哪個是大老許,你敢拿人家怎麼着?”曲光冷哼一聲:“那小子是靠手裡傢伙打出的名頭,就你們這幾塊料,不等湊到人家身邊都得躺街上涼透嘍。”
二迷糊不搭茬了,曲光說的是實話,沒點本事,能當北滿坐地炮麼?
“可小少爺還在憲兵隊呢。”
“這事我比你急,但,要抓大老許必須得讓日本人出頭。”
二迷糊若有所思道:“日本人能有時間麼?我聽說白建武不久之前死在了日僑區,現在鬼子都端着望遠鏡找滿城的反滿抗日份子……”
“白建武?”
二迷糊把話一說,曲光的眼睛就亮了:“整個北滿,能在這種情況下殺人的,除了大老許還有別人麼?”
他立即走到了電話前,拿起聽筒衝着話機上的話筒喊道:“給我接憲兵隊三木君辦公室,就說曲光把白建武被殺的案子給破了。”
破案不破案的,曲光不在乎,他眼下需要能鎮住整個北滿的人手,要不然,就算找着這位坐地炮又能怎麼樣,只會打草驚蛇。
“三木君……”曲光陰狠的笑着,像是一切盡在掌握。
當他掛了電話,二迷糊站在身邊問道:“爺,咱上哪找大老許去?”
“咱找不着,北滿不是有能找着的麼?你忘了張紅巖來北滿之後去了哪?”
“魚水歡啊,這貨兒不管到哪都先進窯子。”
“之後呢?”
“不是李家麼。”
“他和大老許要是一點沒接觸過,能讓人家按江湖規矩給崩了?你簡直是豬腦子!”
曲光活動着肩膀,彷彿要大幹一場似得說道:“大老許啊大老許,你惹誰不好,在這時候招鬼子,這不是給我機會弄死你麼!”
“老爺!”
管家一路小跑衝了進來,臉都嚇白了:“老爺,咱家門口來了一隊鬼子兵!”這管家依然記着小鬼子破門而入的景象。
“你怕什麼!”曲光罵了一句:“這回的日本子,和之前可‘不’一樣了。”
……
瓦房店。
許銳鋒趕着毛驢車拉着半扇豬肉回來了,等進了院把肩膀上的豬肉撩在肉缸裡,轉身進屋喊道:“家裡的?家裡的?”
沒人。
不對啊,這娘們挺着肚子能去哪?
許銳鋒趕緊伸手往牀頭櫃摸,當摸着落灰的槍把這才放心點。
“呀,老許,你怎麼趕驢車回來的……還拿回來半扇豬肉,東西哪弄的?”
溫婉人沒進屋,話音兒先傳了進來,話語中充滿了驚喜。
許銳鋒連忙把手從牀頭櫃後收了回來,趕緊邁步走出去說道:“這不下雪了麼,天兒馬上入冬,馬幫也走不了了,東家就給大夥放了假。”
“爲了留住我這個把頭,還多給了我半扇豬。”
溫婉笑眯眯的迴應道:“這些日子起早貪黑的伺候牲口,總算得着了點回報啊,給你們結賬沒有?”
“結了。”
嘩啦。
許銳鋒把兜裡的錢袋子拎了出來,往溫婉手裡一拋,她接的那一刻手直往下沉,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這回好了,咱家總算是有點家底兒了。”
“老許,我……和你商量個事唄?”
許銳鋒沒聽全後半句道:“可不,這年月掙點錢多不容易?人都說衣錦還鄉衣錦還鄉,家裡的,你說這回錢掙下了,咱是不是也回鄉下去瞅瞅?”
“你呀,和我想一塊去了。”溫婉進了屋放好了錢袋子,想了想從裡邊拿出十塊銀元:“咱帶點錢回去,順道將家裡的雞殺了,加上你扛回來的豬肉,今年過年在鄉下也能過個肥年。”
老許立馬打斷:“那可不行啊。”
“爲什麼?”
“過完年回來你肚子得什麼樣了?出點閃失呢?”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回鄉下看看我沒意見,可待幾天就得回來,這城裡又是洋大夫又是產婆的心裡踏實,回了農村真出點什麼事,沒準得要了你的命,這事你必須聽我的。”
溫婉捏着手裡的錢沒動,剛纔差一點沒把這幾塊銀元砸老許臉上,她還以爲這老爺們小氣到家了,捨不得這幾個錢和東西。
“行,都聽你的。”但話說完,心裡那股暖勁兒一上來,整個人都柔軟了下來。
她擡頭看了看天色,大中午的沒有半點陽光,老許還問呢:“家裡的,咱什麼時候走啊?”
溫婉想起繡孃的話,立馬答道:“我這就收拾,你趕緊殺雞,咱們馬上出城,天黑下來估計就能到。”
“你急什麼,還下着雪呢。”
“等雪停了鄉下的山路還能走麼,再說了,你把驢車都趕回來了,這不正好借上勁兒了?死腦瓜骨。”
許銳鋒低着頭走向了雞窩,把手往裡一伸,將一直爲溫婉下單補身體的母雞拽了出來:“要不拎鄉下殺去得了。”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