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紀文光的大致死亡時間之後,林江北又在房間內仔細檢查了幾遍,卻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這說明兇手非常謹慎,在殺死紀文光之後,確保房間內沒有留下自己的線索,這才從容而去。
看來要確定兇手的身份,只能從紀文光死亡的時間上以及兇手殺人的動機以及特殊的殺人手法上來入手了。
在沒有其他證據可以佐證的情況下,林江北只能夠先在腦海裡進行推演。
首先假設他之前的猜測正確,紀文光確實是死於日本人之手。因爲從林江北所掌握的情況來看,能採取圍巾硬幣這種特殊殺人手法的最有可能的嫌疑對象就是日本人。
那麼爲什麼日本人早不殺紀文光,晚不殺紀文光,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忽然出手殺了紀文光?紀文光作爲富山商行費盡心思拉下水的鼴鼠,又在航校這麼重要的機構工作,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日本人絕對不可能把這麼重要的鼴鼠給殺掉。
顯然,日本人認爲,如果不殺掉紀文光,可能造成更大的損失,比如說讓整個洛城的日本諜報組織全部暴露。這就說明,日本人已經得到了紀文光身份可能已經暴露的信息。
而日本人得到這個信息的渠道有兩條。
第一條,則是由杭城富山商行發現恆隆典出事之後,直接拍發秘密電報,傳到洛城這邊日諜組織這邊來,讓洛城這邊日諜組織對紀文光進行滅口,以免造成更大的牽連。
可是倘若真的如此的話,日諜組織的殺手就沒有必要冒着這麼大的風險急匆匆地跑到洛都大飯店來幹掉紀文光。他們完全可以選擇把紀文光引誘到一個偏僻的地點,神不知怪不覺地幹掉紀文光,然後選擇枯井陰溝蘆葦蕩,來毀屍滅跡。
即使以後紀文光的屍體被發現,也已經過了很久的時間了,以這個時代落後的偵探技術,再想找到真兇,那可就不容易了。
可是日本諜報組織放着有更穩妥的方式不選,偏偏選取風險最大的方式在洛都大酒店這樣人流密集的地方,而且在晚上七點半到八點半的人流量最高峰的時間段來殺掉紀文光,這就有點說不通了。
第二條方式,則是洛城的日本諜報組織的人員,當中有人認得林江北,並且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所以看到他到達洛城之後,就猜測出了他的目的是過來追捕紀文光的,所以先下手爲強,把紀文光給幹掉,以避免整個洛城的日本諜報組織受到紀文光的牽連而暴露。
雖然說林江北覺得這個想法很荒謬,但是按照各個時間點來推斷,卻又無比的合理。
比如說他是晚上六點半到達地洛城車站,六點四十到了林氏國醫堂,七點左右,到達了洛陽專署衙門。而紀文光死亡時間,是在七點半到八點半之間。倘若是日本間諜在洛陽專署衙門之外認出了林江北,然後立刻動身趕往洛都大酒店來殺紀文光,那麼時間正好對的上。
雖然林江北解釋不通那個日本間諜爲什麼會認識他,又爲什麼能夠猜出他到洛城來目的是爲了抓捕紀文光,但是潛意識中直覺告訴他,或許這個就是真正的答案。
在找不出其他答案之前,林江北決定先按照這個方式去試一試。
他轉身走出房間,問沈長銀道:“沈經理,後院眼下一共住了多少客人?”
“應該是十二個人。其中包括紀公子在內,一共有四個人住了單間,其他八個人,住的都是雙人間。”沈長銀回答道。
林江北點了點頭,又說道:“那麼外邊有訪客進來探望客人的時候,你們會不會進行登記?”
“會的會的,”沈長銀說道:“我們後院門庭處有一個大堂副理,專門負責接待訪客。問清楚他們要探望誰之後,就派服務員把他們直接領到客人的房間!”
“那位大堂副理呢?他現在在哪裡?”林江北問道。
“就在前面門庭!”沈長銀揮手讓一個服務生跑到前面門庭,把大堂副理叫了過來。
“你記不記得今天晚上七點半之後,有沒有什麼訪客過來探望紀文光?”林江北和顏悅色地望着大堂副理。
“回稟長官,沒有訪客過來探望紀公子。”
“那麼七點半之後,有沒有訪客過來探望其他客人啊?”林江北又問道。
“那倒是有!”大堂副理回答道,“一共有一男兩女兩撥訪客,其中那兩個女學生,探望的是乙字1號房客人,而那個男訪客則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他探訪的是丙字8號房的兩個客人。”
“那他們三個有沒有人戴圍巾呢?”林江北又問道。
“好像是沒有戴。”大堂副理說道,“要不我現在過去看看,這兩撥客人現在都沒有走呢!”
“暫時不用!”
林江北搖了搖頭,拿着手電在院子裡轉了起來。很快,他在院子後面的鍋爐房旁邊的矮牆下面,發現了幾隻凌亂的腳印,從腳印跟周邊的泥土對比來看,顯然是新留下不久。
然後他又拿着手電牆上照射了過去,然後又在矮牆上發現了幾處腳蹬的痕跡。
“沈經理,”林江北扭頭問跟在後面沈長銀道:“這個地方經常有人來嗎?”
“基本上沒有人來!”沈長銀說道,“敝店的燒火工,也只會在鍋爐房出入,不會到這個角落裡來的。
果然是被自己猜對了!這幾隻腳印多半是殺害紀文光的兇手留下來的。
林江北冷笑着點了點頭。兇手害怕在大堂副理那裡留下印象,所以才從這裡翻牆進來,殺了紀文光之後,又沿着原路翻牆離開。
他低頭仔細觀察了一下腳印,然後站了起來,說道:“這些腳印很可能是兇手留下來的。從腳印上來看,他應該是三十歲一二歲左右,身高一公尺七左右,走路的時候肩膀略微有點向左歪斜。”
說着他扭頭看向阮德義,“你有沒有注意過紀文光交往的人當中這麼一個人啊?”
“好像是沒有吧?可能是我跟紀少爺接觸的時間有限,並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阮德義仔細回想了一下,搖頭說道。
林江北正在失望之間,卻不防這時候大堂副理在一旁開口說道:“長官,你說的這個人我應該見過,三十出頭,肩膀向左歪斜着,身高一公尺七左右。他前幾天幾乎每天晚上都要過來找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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