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定了,姬亓玉就去安排了,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回來的時候,昭姐兒正在大榻上扳着自己的腳丫子玩的不亦樂乎。
看到姬亓玉進來,昭姐兒立刻放下自己的腳丫子伸着胳膊讓姬亓玉抱。姬亓玉就快走兩步把女兒抱起來,顛了顛說道:“好像重了些。”
“都安排好了?”徽瑜笑着問道,拿着細棉布給女兒擦擦口角溜出來的哈喇子,正在長乳牙,口水一直不斷,看到就要擦。
“明兒一早就出發。”
徽瑜就點頭,然後吩咐人準備明日出行路上要用的東西,尤其是昭姐兒的要收拾一大包呢。
第二一早,姬亓玉就帶着徽瑜母女早早的出了門,卻不成想在城門口的地方正遇到了寧王府的馬車,前邊姬夫晏騎在馬上,後面跟着兩輛馬車。徽瑜透過車簾看到了第二輛馬車上坐在外面車轅上的小丫頭,正是青花。那麼兩輛馬車裡的人就不難猜出是誰了,夏冰玉跟嶽水青。
姬夫晏跟姬亓玉都騎馬,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地方巧遇。
“四弟。”
“二哥。”
“真是巧,沒想到一大早居然會在這裡碰到一起。”
“是巧。”姬亓玉言簡意賅,心裡頗感鬱悶。“二哥這是要去哪裡?”
“國安寺,四弟去哪兒?”姬夫晏心裡也有些疑惑,對於在這裡遇上姬亓玉也是十分的鬱悶,不過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又巧了。”姬亓玉臉色就有些僵硬,但是他不是一個會退讓的人,一開始就是說定去國安寺,這會兒也不會因爲遇上姬夫晏就改變主意。
姬夫晏聞言也是愣了一愣,眼睛在姬亓玉的身上定了定,然後才說道:“那還真是巧,既然同路,不如同行?”
分道揚鑣顯然不太合適,姬亓玉微微一猶豫就答應了。
徽瑜聽到小廝傳的訊息就點頭,“知道了。”那小廝就回去覆命了。
徽瑜卻有些不太高興,她是一丁點的都不想見到姬夫晏,尤其是這兩口子同時出現在她面前,總讓她覺得特別的有壓力。這種壓力是來自自於靈魂上的屬於原主的天然性壓制,徽瑜也不願意這樣,可是這種心理疾病不是一時半刻說沒有就沒有的。
馬車又重新滾動起來,對面的馬車簾子掀起,露出了夏冰玉帶着淺笑的明眸玉顏。徽瑜也對着她微笑頷首,輕輕落下了車簾,沒想到時隔多年,居然又會跟他們在國安寺同行。
兩府的人並在一起,聲勢浩大,特別的引人矚目,等到城門口看不到馬車隊伍的尾巴,看守城門的士兵就捂着心口說道:“我的乖乖,沒想到寧王府跟靖王府居然也會一同出遊,天要下紅雨了?”
“啪!”的一聲,隊長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上,“扯什麼犢子,趕緊幹活,沒看到人多了。”
那士兵大氣也不敢出的一溜煙的就跑着當差去了,那隊長看着遠處揚起的黃塵,冷笑一聲,“這上頭的人想要做什麼,真是一丁點的都猜不到,誰能想到這兩府還能同時出遊,嘖嘖。”
馬車的速度並不是很快,等到了國安寺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善男信女早早的就在廟門口守着,等着新一天的第一炷香。這麼多人浩浩而來,寺裡早就有知客僧在等着,等到前面的馬兒一停下嗎,就有人領着馬車跟馬匹停駐的地方,徽瑜就從車上下來,那邊夏冰玉她們也走下了馬車。
夏冰玉帶着嶽水青含笑看着徽瑜,“四弟妹,咱們真是有緣分。”
深冬的季節,夏冰玉一襲紫貂皮出鋒大氅,大大地風帽罩在頭上,平添幾分貴氣。裡面穿着同樣色系的襖裙,鑲了三寸寬的錦邊,十二幅一年景的裙子行走間如漣漪般漂亮。旁邊的嶽水青是一件粉色海馬皮的大氅,裡面是月牙白鑲桃粉色錦邊,粉色過於浮,正室一般不太喜歡這樣的顏色,倒是做妾的這樣的顏色正相宜。嶽水青這一身的粉色衣衫可不是徽瑜她備的嫁妝裡有的,看來是夏冰玉重新給她置辦的,徽瑜就淺淺的笑了。
夏冰玉此時也在打量着徽瑜,自從上回因爲嶽水青的事情交鋒之後,兩人之間已經很久沒有在這樣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見面了。徽瑜罩一件大紅色遍地織錦白狐毛出鋒大氅,裡面是雪色緞子金線團花紋的長袖對襟褙子,釦子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挑線白色錦緞做成的皮裙羣邊鑲着毛邊,很是別緻。
大紅的顏色聲勢奪人,若是顏色氣質壓不住,反而會被衣裳奪走了光華。
徽瑜恰恰相反,這大紅的氅衣反而給她平添幾分魅力。
“京都就這麼大,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也多得很。”徽瑜看着夏冰玉輕聲笑道,又側頭看向嶽水青,“瞧着起色不錯,看來寧王妃對你很是不錯。”
嶽水青聽到徽瑜這麼說,順着這話音就說道:“王妃姐姐寬容大度,待我自然是極好的,多謝表嫂牽念。”
這個嶽水青也有些意思,能在夏冰玉跟姬夫晏知道真相的情況下,還能這般的得寵,可見這手腕也是有些厲害。就是沒想到夏冰玉居然真能的忍得下這麼一個假貨在眼前晃悠不說,還要給着風光榮寵。能讓夏冰玉這樣的隱忍付出,要麼是在嶽水青的身上還有能巨大的利益驅使着她壓抑自己,要麼……就是她目前是沒有辦法完全掌控嶽水青,只能虛與委蛇。
不管是哪一種,徽瑜都是樂見其成的。
三人正說着話,姬亓玉跟姬夫晏就大步的走了過來。山上風大,此時雖然在山門下,但是冬日的寒風也有些迫人,三人都是背風而站,氅衣被風吹得獵獵直響。瞧着二人緩步走來,嘴角都帶着和諧的笑容,至少表面上大家是一番和氣的。
“走吧,這裡冷,先進寺裡暖和下。”姬夫晏的眼神似是無意的掃過徽瑜的面頰,最後落在夏冰玉的面上笑着說道。
“是有點冷,幸好帶了手爐還可忍受。”夏冰玉就笑着接了一句。
嶽水青沒說話,只是含笑而立。
徽瑜的眼睛卻落在了姬亓玉的身上,他一走過來就直接把徽瑜的手握在了手中,感覺到徽瑜的手並沒有涼意神色緩和了些。對着徽瑜說道:“你在這裡等着,我去車裡把昭姐兒抱下來。”怕孩子冷,此時還在馬車裡由奶孃抱着。
“小心點,遮嚴一點別透了風。”徽瑜忍不住叮囑一句。
“嗯。”姬亓玉點點頭就大步的走向了馬車,很快的馬車簾子就被掀了起來,然後一個同樣大紅的小氅衣包裹下的孩子就被抱了出來。因爲遮蓋得嚴嚴實實,所以並看不到面容。回到衆人身邊,姬亓玉就說道:“走吧。”說完就大步往前走去。
徽瑜連忙跟上,這個時候女兒自然是最重要的。
他們夫婦一走,後面姬夫晏也帶着妻妾跟上,今日的天氣雖然晴朗但是風大,在這嚴寒中倒也有幾分辛苦。
“屋子裡挺暖和的。”徽瑜進了寺院後院的待客廳開口說道,輕輕的鬆了口氣,探頭就去看姬亓玉懷中的女兒。
“燒了地龍自然就暖和。”夏冰玉隨後而入,笑着接口說道。國安寺的土地並不少,每年的收成加上香客的香油錢跟捐贈等各種的收入,燒個地龍什麼的完全不費事兒。
衆人紛紛而入,待客廳裡就有小沙彌送上茶來,然後躬身退了下去。很顯然已經被交代過這一羣人都是貴客,得罪不得。
把大氅脫下交給各自的侍女收起來掛好,徽瑜抱着昭姐兒就對着姬亓玉說道:“該餵奶了,讓奶孃抱着去後邊吧。”
奶孃聞言就前來抱起過孩子屈膝往裡間走去,雪瑩跟着進去幫忙,雪琪就把徽瑜手邊的茶遞了過去,徽瑜接過來喝了一口,熱熱的茶下肚,整個人都覺得暖和過來。
姬亓玉坐在徽瑜的身邊,瞧着她喝茶愜意的神情就跟貓兒一樣,不由一笑。
對面坐着的寧王府一家三口,怔怔的瞧着面帶笑顏的姬亓玉一時都有些發呆。這兩年姬亓玉位高權重,越來越不愛笑,以前的時候偶爾還能窺見其笑顏,這兩年越發的沒機會了。姬夫晏垂下頭端起手邊的茶盞也喝了口茶,這纔看着姬亓玉問道:“四弟也來燒香?”
姬亓玉聽到姬夫晏的問話,眼睛在夏冰玉的身上有意無意的掃過,淡淡的開口,“二哥來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