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二夫人卻不說,只道:“我早就說過她們母子的事情我是不管的,你要問去問你爹,都是他經手的。”
董二老爺輕咳一聲,不願意跟女兒講這些,只說道:“是個本分人家的女兒,你既然要隨駕圍獵,想來喜酒是喝不上了,等你回來再見見也使得。”
董二老爺鞋底抹油溜了,徽瑜就看向董二夫人,董二夫人冷笑一聲,“那邊可是鬧了十幾天呢,看不上人家秀才的女兒,也不看看自己兒子有沒有出息。”
徽瑜驚愕,沒想到董二老爺居然給董允宣找了個讀書人家的女兒,董二老爺對這個兒子也算是很上心了。只是董允宣的媳婦是個秀才的女兒,那吉小翠不過是孤女出身,以後妯娌相處只怕要有個不平。
看着女兒擔心的樣子,董二夫人就道:“瞎擔心什麼,好好準備你的事情吧。別看你大嫂出身不高,一般人鬥心眼可鬥不過她,就那張嘴都能死人給說活了。”
聽着董二夫人這明貶暗褒的話也笑了,又聽到她娘說道:“那秀才的女兒我也見過一面,雖說我不管他們的事情,可是要是一面都不見,說出去你們兄妹臉上也不好看。是個有意思的人,等你見到就知道了。”
徽瑜可真是一點都不想見到一個有意思的二弟妹,這叫什麼事兒。
離京的第一天,徽瑜坐在馬車裡牽掛在家裡的女兒,第一次跟女兒分開這樣長的時間。習慣了每一天都要跟女兒在一起的日子,現在突然不在身邊,除了掛念也有失落,總覺得心裡空空的。雪瑩跟雪琪陪着王妃坐在馬車裡,兩人自然看得出王妃的神情,就故意扯開別的話題,說起京都的趣事,又提議玩雙陸。徽瑜淡淡的憂傷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姬亓玉騎馬過來,揚起一片的灰塵,隔着窗子敲了敲,徽瑜就把車簾掀開,看到了是姬亓玉,就把車窗打開了,笑着問道:“你怎麼來了?”很是驚喜,她跟姬亓玉一起出了城兩人就分開了,姬亓玉一直跟在御駕旁邊。
看着徽瑜驚喜的笑容,姬亓玉眼睛裡也有了幾分笑意,對着她說道:“囑咐你一聲,若是更衣在車裡就行,只怕這一天路上都不會停的。”
徽瑜一下子臉就紅了,瞪了姬亓玉一眼,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問道:“還別的事嗎?”
“中午我不能陪你用飯了,可能要晚上駐紮的時候纔會過來。”
徽瑜又點點頭,看着姬亓玉面容上帶着灰塵,就把自己的帕子遞過去,“擦把臉。”滿臉的黃土,像他這樣有潔癖的人,現在也顧不上這個了。
姬亓玉笑着把帕子捏在手裡,讓徽瑜把窗子落下放下簾子,自己騎馬走了。姬亓玉走了之後,徽瑜靠着墊子,想起他方纔的話還有些臉紅。徽瑜也不是沒有去過邊關,但是那時候是跟董二夫人在一起,想要停車的時候就可以停車,想要做什麼都方便。但是現在是跟御駕一起走,皇帝不停車誰敢停車?若是茶水喝多了,總免不了方便一下,姬亓玉的意思就是要把恭桶放在馬車裡讓她方便,然後再由丫頭們提下車倒掉。當着這麼多人馬的面,來回提着個恭桶跑,徽瑜覺得自己的恥度真的沒有那麼高。她就決定少喝水少吃東西,然後儘量憋着,等到馬車停了之後再說。
徽瑜看着兩個丫頭都低頭裝沒有存在感,臉上更是火辣辣的,姬亓玉這樣的小事都特意來跟她說,他也是知道自己的彆扭着性子的。在王府的時候,兩人親熱也好,在一起單獨呆着也好,還是吃飯喝茶,她都不喜歡身邊還有旁人的,她寧可自己親自動手。許是摸到了自己這個習慣,他怕自己在車上委屈自己特意走一趟,這種被人時時刻刻放在心上的感覺,還是很甜蜜的。
果然,姬亓玉說的一點也沒錯,一直到了天黑透了車隊才停了下來。御駕圍獵,這蜿蜒的車隊拉了數十里長,徽瑜這邊馬車停下來了,後面還有長長的隊伍看不到頭,而她們前面的車隊已經連帳篷都紮好了。徽瑜下了車,丘茂實早就一溜煙的先去準備東西了,苗榮廣親自迎了上來,對着徽瑜行禮問安,“帳篷已經紮好了,王爺吩咐讓王妃先歇歇腳,王爺說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讓您不必等了,先用飯。”
徽瑜坐了一天的馬車,只覺得骨頭架都要散掉了,此時臉色也不太好,一邊點頭一邊往前走,隨口道:“我這裡有丘茂實在,你趕緊去王爺跟前伺候吧。”姬亓玉把蔣青留在了京都,身邊得用的就只有苗榮廣一個,徽瑜就不讓他在自己身邊耽擱了。
苗榮廣連忙應了,又給徽瑜行了禮,這才一溜煙的跑了。
御駕隨行的衆人也是分個一二三等的,皇帝跟后妃的帳篷自然是最先紮起來的,然後是數爲王爺的,下面纔是隨行的大臣們。姬亓玉的帳篷能紮起來這麼快,很顯然也代表了他在皇帝身邊的地位。
“王妃,熱水送來了,那管送熱水說了是王爺一早就提前吩咐早早備出來的。奴婢去廚房看的時候,瞧着很多人都在排隊等熱水呢。”雪瑩樂滋滋的說道,那邊雪琪已經帶着送熱水的人把熱水提進了屏風後面的浴桶裡,一時間帳篷里人來人往。
徽瑜坐在小屏風後面,看着這帳篷也挺驚訝的。果然是御駕出行排場就是不一樣,難怪臨走之前姬亓玉在前院忙了那麼久。這帳篷裡不要說是牀榻俱全,就連大小屏風,徽瑜慣用的妝奩擺件都是從家裡帶出來的,坐在帳篷裡瞧着熟悉的物件,就跟在家一樣。這樣的感覺,還真是……奢靡啊。
將頭上的釵環拿下來,又把髮髻散開,那邊的熱水已經弄好了,徽瑜就先去泡了個熱水澡。渾身的筋骨都覺得疏散開了,頭髮是不敢洗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晾乾,她只想吃點東西就睡了,太累了。等到泡完藻出來,看着桌子上擺着的飯菜一下子沒了胃口。大家吃的飯菜都是御廚房一起供應的,但是那邊肯定是先把皇上后妃的飯菜打點妥當了,然後纔是他們這邊的,之間飯菜都已經涼透了,上面掛着厚厚一層白油,哪裡還有胃口吃下去。
“冰影她們還沒跟上來?”徽瑜坐在桌前皺眉問道,徽瑜跟這姬亓玉先走,後面還有大批的箱籠跟廚子追上來,一起走的話人多不現實,只能分批。
“估計還要兩天才能追上來。”雪瑩回道,看着飯菜也皺眉,但是沒辦法大家都吃這樣的飯菜,廚房那邊也不是單挑他們爲難,說起來靖王府的飯菜還是好的呢。
徽瑜一點胃口都沒有,想了想就說道:“弄個小鐵爐進來,去廚房要個小鍋子,有鮮蔬菜要兩把,再要七八個燒餅。”
在吃的上面徽瑜有機會是不會願意委屈自己的,廚房沒有好的,她就自己動手好了。反正姬亓玉回來這樣的飯菜她也不樂意讓他去吃,還是自己費點事吧。
很快的丘茂實就帶着人把徽瑜要的東西給弄來了,還多了半扇羊肉,看着王妃看他,就立刻笑着說道:“廚房的人聽說是您要的,就把這半扇羊肉孝敬來了。看着奴才要了鐵爐子,還特意給了十幾個鐵籤子,時鮮的蔬菜皇上那邊都供不上,他們均不出來就給了這個,讓奴才千萬替他們說好話,王妃高擡貴手呢。”
徽瑜就笑了,都是一羣人精,廚房的人也不容易,她也沒打算計較,就揮揮手說道:“下次去的時候,記得拿點銀子過去。”
丘茂實聽到這話臉都笑成一朵桔花了,心裡想着這下子廚房那邊的人自己就不用得罪了還能結個善緣,忙不迭的應了。
徽瑜親手把燒餅串在鐵籤子上在火爐上翻烤,撒了芝麻的餅很快就瀰漫起了香氣在帳篷中。丘茂實是個機靈人,悄悄的退了出去,拿着銀子特意從廚房請了個片肉的好手過來,把那半扇羊肉片成小塊,供着王妃在火爐子上烤肉吃。廚房的人手特別的緊張,丘茂實居然能讓廚房均出人過來,徽瑜心裡就吃了一驚,不過也確實從此刻起把丘茂實這個人放在了心上。別看事情不大,但是能辦成的人不多,丘茂實能辦成了那就是有本事的人。
徽瑜對於有本事的人,素來是極喜歡的。
姬亓玉回來的時候,一踏進帳篷就聞到了濃濃的羊肉香氣,夾着燒餅的香味,肚子里正鬧空城計,洗了手臉就坐下來笑着說道:“我還當你早就睡了,沒想到還有閒情逸致弄這個吃。”
“廚房送來的菜看着就沒胃口,就自己動手弄了這個。”徽瑜都已經吃飽了,爐子裡的火不滅就是等着姬亓玉回來,親手張羅着給他烤餅烤肉,還讓雪瑩把有些涼的湯放在另一個爐子上熱起來,滾熱的牛肉湯喝下口,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暖和起來。
徽瑜讓大家都退了下去,自己陪着姬亓玉用飯,一個吃,一個烤,兩個人倒也其樂融融。
姬亓玉吃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說道:“羊肉也吃不了,給老七那邊送過去點。”
徽瑜就立刻把丘茂實叫進來,然後就讓他把烤好的熱騰騰的羊肉包起來給嘉王送過去,等他走了,徽瑜才說道:“我讓人給你備水,洗了澡就睡吧,明早還要早起呢。”
姬亓玉站起身來,徽瑜吩咐人備水,忙活一通,才各自歇下。累了一天,兩人肯定也沒有興致做什麼,徽瑜第二天還沒睜開眼,就聽到外面已經有人開始走動,心裡哀嚎一聲,又要坐一天的車,心裡就不願意起來,縮在被窩裡不動。
姬亓玉也不擾她,自己起身把衣服穿好,又吩咐人把馬車趕過來,距離帳篷近些。等到馬車來了,姬亓玉就連被子帶人抱上了馬車,徽瑜囧的縮在被窩裡更不願意露面了,就聽到姬亓玉說道:“你繼續睡,還要折騰好一會呢,我先去皇上那邊了。”
徽瑜在被子裡應了一聲,姬亓玉就把車簾落下騎馬走了。因爲要拆帳篷,徽瑜自然不能在帳篷裡偷懶睡覺,她又不願意早起,姬亓玉也捨不得她這樣起早貪黑的趕路,反正路上也不用見別人,索性就把她連人帶被送到馬車裡,徽瑜倒是能多睡會兒,可是……也太丟人了些。
等到徽瑜醒了的時候,馬車已經在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了,兩個丫頭連忙伺候她梳頭更衣,等到弄完姬亓玉就回來了。這次沒有隔着窗子跟她說話,而是一躍上了馬車,車廂裡地方不是很大,姬亓玉上來,雪瑩跟雪琪就趕緊下去去了後面的馬車。
徽瑜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給他倒了杯茶,就問道:“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姬亓玉看着徽瑜也覺得有些好笑,估計徽瑜還因爲早上的事情不好意思,他也就不提這事兒,順着她的話說道:“皇上讓我們都回來了,正好回來陪陪你。”
徽瑜心裡撇撇嘴,隨駕出來,一衆王爺自然是要在皇帝跟前聽差守着,不管皇上要不要他們去,都是必須去的。像這樣皇帝說了你們可以回去了,他們才能回來。
“那就歇歇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把你們叫過去了。”徽瑜就給姬亓玉塞了個軟枕,讓他眯一會而眼,自己則坐在旁邊靠着他,一時間馬車裡靜謐無聲。
從京都一路到邊關,日夜兼程,在距離石墩口城外五十里的地方安營紮寨不走了。
北安侯就駐紮在石墩口城,皇帝卻在石墩口城外五十里的地方紮營下來,徽瑜坐在帳篷裡安靜無語。
“王妃,高勇毅來了。”
徽瑜一愣,看着丘茂實說道:“什麼時候到的?”
“一個時辰前,剛從王爺那邊過來。”丘茂實垂頭說道。
高勇毅是在石墩口城外的馬場做管事,知道他們來前來請安是人之常情。他是姬亓玉的人,先去見他也是應當,不過特意來見自己……徽瑜心裡就有些明白了,看着丘茂實說道:“讓他進來。”
邊關風氣開放,所以也不用特意架上屏風遮擋,很快的就有個高大的人影走了進來,也不擡頭對着徽瑜的位置就跪下行禮,徽瑜就道:“高管事請起。”
高勇毅站起來在一旁站好這才說道:“屬下特意奉北安侯之命來。”
外祖?徽瑜聞言就看着高勇毅說道:“不知道外祖他老人家有什麼話交代的?”
高勇毅就低聲道:“侯爺接到消息,聽聞三位藩王也已經接到旨意趕來。”說完聲音又大了幾分,開是跟徽瑜彙報馬場經營的狀況。
徽瑜的心思卻已經不在馬場上了,滿腦子的都是三位藩王的事情,姬亓玉從沒有跟她提起這件事情,那麼就是說這件事情姬亓玉都不曉得。可是她的外祖卻已經得到了消息,而且還特意讓高勇毅帶話過來,這裡面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你回去跟外祖他老人家說,等到進了城我再給他老人家問安,這一向牽掛的很,只恨不能在身邊盡孝。”徽瑜嘆口氣,心裡也有幾分悵然,說起來邢玉郎對她這個外孫女是真的極好。
“是,屬下必定轉達。”
打發高勇毅走了之後,姬亓玉前後腳就到了,徽瑜忙站起身來迎上去,面上就帶着幾分不安,看着他說道:“你都知道了吧?”
姬亓玉點點頭,拉着徽瑜坐下這才說道:“不要跟北安侯私下聯繫,一切等進了城再說。”
“皇上在石墩口城外紮營,究竟是什麼意思?”徽瑜握着姬亓玉的手低聲問道,心裡總有些不安的感覺。
姬亓玉默了默,這才說道:“邢大將軍不來恭請聖駕進城,皇上怎麼會自己個進去。”
這是要擺譜!徽瑜真是……好生無語,不過皇帝的顏面的確是很重要,若是爲了這個她也就放心了,但是邢玉郎讓高勇毅帶來的話,卻還是讓她不安,“那皇上爲何宣召三位藩王來,可是爲了古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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