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徽瑜也受到了前方的傳來的消息,這次卻是徽瑜以回孃家的姿態在董府見到董允誠跟燕億白。
董二夫人跟董二老爺還有吉小翠也在,徽瑜讓昭姐兒陪着兩個弟弟去隔壁屋子裡玩,董二夫人不放心,親自過去安排好了這纔回來。一進門就聽到吉小翠說道:“信是夫君親筆寫來的,至於他爲什麼會寫信來信中並未提及,我也不曉得爲什麼。”
按照道理講,送信的不應該是董允驥,偏偏現在就變成了他,徽瑜沒有說話,而是接過了吉小翠遞過來的信先拆開低頭細看。
後半晌的陽光透過窗子映進來一室明亮,徽瑜頭上戴着的點翠鳳簪色澤鮮亮反倒映的她的臉色格外的蒼白?,徽瑜緊緊握着信紙,看完後遞給了董允誠,並未說話,只是半垂着頭盯着桌面上鋪着的織金牡丹紋的桌布發呆。
董允誠看過信後這才說道:“兵部那邊也得了戰報稟了皇上,具體奏摺中講了什麼現在還不知道,不過看着二弟傳回來的消息,想來那奏摺只怕也有些令人擔憂。”
董允驥送回來的消息不算是好,姬亓玉到達後因爲是以副手的身份而去,肅王爲首的情況下,很多事情都沒有發按照他的部署去做,第一次出征就中了敵人的埋伏,因此肅王跟靖王反倒鬧僵了。肅王上摺子彈劾靖王不遵軍令這件事情只怕是免不了了,現在天寒地凍路上路途遙遠,消息傳送也慢了許多,素以姬亓玉走了這麼久這纔是京都得到的第一個消息。
還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董二老爺對這些不太懂,但是也知道事情不太好,有些着急的說道:“難道就沒有辦法幫一幫?”
董二夫人看了董二老爺一眼,這次倒沒有跟以前冷嘲熱諷,而是耐着性子對他說道:“沒辦法幫,也幫不上。肅王是主將,只要他一日不肯低頭,你女婿就要爲難受人轄制,這就要看他的本事能不能在肅王手下撐起片天來。”
董二夫人這話說的算是一針見血,將士征戰在外,沙場上便是你死我活,一個能帶領人大家打勝仗少流血的將軍勢必是得到大家擁護的人。肅王雖然在南邊吃了大虧,但是好在他也算是硬骨頭與士兵同甘共苦,縱然在行軍部署上有所欠缺,但是這樣的將領也是極容易讓大家信服的,畢竟不是每一個皇室王爺都能做到這一點。姬亓玉到達之後,沒有領兵作戰,沒有任何的功績,又受肅王轄制。靖王自己沒有辦法立足的話,就算是邢玉郎給他派去了得力的人手也使不上力,這是皇家兄弟的爭端,他們這些外人使不上力氣。
董允誠早就知道二嬸嬸是個見識不凡的人,但是能說出這話還是讓他很感意外,不過想想徽瑜的那些驚駭的舉動倒是有些釋然,這纔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吧。
“二嬸嬸講的有道理,這件事情還是在王爺身上,咱們乾着急也沒辦法。”董允誠道,“不過以王爺往日的行事,想來這事兒也定能解決,只是時間不宜拖得太久。”
燕億白給大家斟茶並不多嘴,吉小翠本來想說什麼又忍住了,坐在燕億白身邊幫忙端茶遞水。
董允誠的眼睛就落在徽瑜的身上,徽瑜察覺到跟他對視一眼,千里迢迢,她們縱然是心急如焚,也只能耐心等待。面上擠出幾分笑容,寬慰大家,“我相信王爺,這點事情實在是不足爲道。雖然咱們處在京都幫不上太大的忙,但是我想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做一做的。”
“你想做什麼?”董二夫人看着女兒問道,“這事關軍國大事,你可別胡折騰。”平常怎麼鬧騰都無所謂,實在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而且是家事,便是宮裡面知道了,有的時候也會睜隻眼閉隻眼。可要是輕易插手軍國大事,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被知道了這事兒只怕遮不住。
“瞧您說的,我又不是那萬能的。”徽瑜笑了笑。
董二夫人就鬆了口氣,拍着胸口說道:“這就好,我就怕你性子上來不管不顧的。”他們少年夫妻情深,真要是耐不住性子,莽撞起來也要命。
董允誠卻看着徽瑜,好半響才說道:“二妹妹是想在軍需上出手?”
徽瑜挑挑眉,沒想到董允誠居然能猜到,“大哥怎麼會認爲我會這樣做?”
董允誠瞧徽瑜吃驚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脣角微勾,好看的眉眼帶着幾分難得見到的柔和,徐徐說道:“第一,這段日子你這撈銀子的手法簡直就是拼命的架勢,我就想你這樣賺銀子必然是有大用。第二,你性子沉穩堅毅,軍國大事必然不會貿然插手留人把柄,可是又擔心王爺在南邊受人轄制,天氣越來越冷,戶部軍需上趕製出來的禦寒軍衣還有不足,我就想你大約會從這裡下手替王爺收買人心。第三,肅王此人性情高傲,此次領軍出征受挫極大,必然想要一雪前恥,偏生王爺這個時機趕去,肅王的性子肯定是覺得十分難看,定然與王爺針鋒相對維護臉面。軍需戶部供給不上,若是王爺能此時伸出援手,肅王雖然性情桀驁,但是也並不是冥頑不化之人,兩人說不定還能摒棄前嫌,攜手禦敵。”
董允誠很少這樣長篇的講話,這三點講出來大家很是震撼,徽瑜心裡嘆口氣,原文作者將董允誠設定爲定國公府新一代領軍人,果然是十分有道理的。都說書生最愛紙上談兵,泛泛而談,空洞無物。可是董允誠一樣是書生卻能從中講出很多他並未親身經歷卻能身同感受的道理來,她不由得笑了笑,看着董允誠說道:“大哥把我想要說的話一下子都講出來了,我這點心思也真是不足爲道。”
董二老爺插不上嘴,軍事上的事情聽的也是暈頭轉向,酸書生的舞文弄墨才更符合他的喜好,兩隻眼睛都要轉成蚊子眼了。董二夫人能聽懂兩人的對話,但是確認爲他們把事情想的太過於順遂,就開口說道:“就怕是王爺幫了肅王的忙,但是最後肅王也未必真的跟王爺一條心。”軍功嘛,誰不想要?
徽瑜嘆口氣,看着董二夫人說道:“王爺去的時候就沒想着能帶着軍功回來,他只是憐憫百姓,憂心社稷。”
董二夫人不說話了,雖然女婿這樣的情操很高尚,但是她真是覺得傻啊,可是當着這麼多的人的面又不能吐糟,心裡很是鬱悶。這一趟南行,費心巴力冒着危險左右爲難的,就是爲了給肅王添磚加瓦將來給他自己添堵的,這叫什麼事兒!
董允誠知道徽瑜不願意講這些,就轉開話題問道:“那你準備拿出多少銀子來?”爲將士補足所缺的棉軍衣,損耗的器械、糧草,這可不是小數目,打仗就是流水的銀子往外淌,千軍萬馬一日三餐,軍備器械哪一樣不花錢?戶部最近一直十分吃緊,寧王雖然掌了戶部,但是戶部尚書還是羅宏盛,這老傢伙可不是好相與的人,戶部的銀子是不可能全部拿出來用來打仗,不然宮裡拿什麼過年?這都是不能避免的事情,宮裡講究排場,排場就需要大筆的銀子支撐起來,排場就是皇家的顏面,皇上自然是不能丟面子,所以戶部也爲難。
“大哥,你這些日子肯定是沒少在這些事情上費心,你就給我個明白話吧。”姬亓玉走了之後,京都靖王一系的人馬基本上都是以董允誠爲首,固然是因爲靖王妃出自定國公府的原因,但是董允誠自己本身的能力也是讓大家敬服,南邊的事情董允誠肯定是沒少跟靖王這邊的幕僚研究遇上的難題,正因爲這樣,董允誠才能一下子猜到徽瑜的心思。
董允誠無奈一笑,想了想才說道:“你心裡都已經有定算,又何必來問我。你這對外賣的認購股這麼好的價格,只怕是就算準了這個缺口的。”
除了徽瑜,在座的其他的人聽到董允誠的話都唬了一跳,這麼多的銀子。
“銀票我已經讓錢莊備好了,大哥準備什麼時候派人南下?”徽瑜也不否認,“我想咱們只有銀子,可是軍衣卻要人用手縫製,大量的繡娘是急需的。”她嘴裡這樣說,眼睛卻有些爲難的看向了吉小翠。蘇杭繡娘最不缺的就是繡娘,熟門熟路的人找人最容易了。
只是吉小翠孩子還小,她捨得在這種時候離京嗎?
吉小翠對上徽瑜的目光坦然一笑,“別的事情我也許幫不上忙,但是這事兒交給我沒問題,我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來。”
董二夫人抿抿脣接了一句,“孩子我會照看好的,你不用掛心。”
“有娘在,我哪裡不放心。”吉小翠歡快的笑,“就是這孩子讓您多費心了。”
“我自己的孫子,說什麼費心不費心的。”董二夫人佯裝斥責,面上的笑容卻是愉悅的。
“我謝謝嫂子了。”徽瑜再多的感謝話也覺得沒有辦法表達自己的心情,鈞哥兒才半歲。
“我這算什麼,你爲了王爺籌集銀兩,大哥費盡心思謀劃,我能做的就是出點力氣而已,實在是不足爲道。”吉小翠嘴上這樣說的,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她是個民間長大的野丫頭,沒有靖王妃翻手間就能大把賺銀子的本事,也沒有大嫂雄厚的孃家背景,更沒有大哥這樣手段跟謀略,索性還有自己能幫上忙的,不然真是覺得無顏見人了。自己當初進門的時候,這樣的身份也沒讓人嫌棄,就憑這份真心,她就願意跑這一趟。
“這件事情解決了,還有件事情,那就是藥材。”戰爭過後,等到天氣回暖,只怕就會瘟疫橫行,屆時若是無良商人囤貨居奇大發國難財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以姬亓玉的性子,這件事情根本就不存在不管的可能性。
董允誠聽着徽瑜這話笑了笑,“連這個你都想到了,真是難能可貴。”到底是有北安侯這個外祖在,與行軍打仗上很是有經驗。
董允誠認爲徽瑜能想到這個是有北安侯的指點,卻不知道這是徽瑜自己想到的,徽瑜也不否認,就道:“邊關的事情我聽說一些,所以心裡想要提前準備。”
“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嫂子孃家那邊有很多同鄉都是以販賣藥材爲生,我已經給岳父大人寫了信開始囤貨了。”
徽瑜這回是真的吃驚,就看到燕億白笑了笑,對着徽瑜講,“我就說那些日子夫君跟我爹爹書信來往頻繁,原來是爲了這事兒。王妃不用擔心,我們家鄉那邊的確是藥材商人居多,這事兒倒真是不用爲難。”
徽瑜真真切切的鬆了口氣,手指輕輕彈着桌面,“這樣基本上事情都算是妥當了,那麼接下來就要看戰報遞上去之後皇上怎麼批示。我們花了百萬兩的銀子,雖然這錢我們是心甘情願的,但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戶部。
他們拿出錢來雖然是爲了給姬亓玉解決困難,但是同樣的也算是讓戶部緩了口氣,白白的給他們幫這麼大的忙,徽瑜可不情願,更何況只怕信國公跟令國公要藉着肅王的摺子發難,所以她這一百萬兩銀子要花的值才成。
“你又想做什麼?”董允誠還以爲徽瑜想要爲靖王分憂解難,不會在乎這麼多,現在看來倒是他想岔了。
不過,確實是不能白白便宜了戶部跟寧王一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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