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二夫人這輩子婚前是被董二老爺的一張臉給吸引了,婚後是被他的性格給幻滅了,兩人的日子這才漸行漸遠。
婚前給對方看的永遠都是最好的一面,可是婚後給對方看的都是最差的一面,巨大的落差就會造成婚姻的失衡,進而產生各種各樣的矛盾,甚至於形成陌路。
董二夫人對董二老爺最失望的地方在於,這個男人永遠不會爭取,永遠只會站在太夫人跟定國公的屋檐下。一個男人若是連點男人氣概都沒有,整日的招貓逗狗,遊手好閒,縱然能相敬如賓,對窗畫眉又有什麼意思。他不能理解她,她也不能理解他,後來就演變成相見不如不見。
這個不知道爭取的男人,此時此刻跪在雙福院外,額頭青腫,帶着幾分傻笑,抱着自己的腿,怎麼看都覺得這男人真是窩囊。可是第一次,董二夫人卻覺得這男人比婚前胖了一圈,臉上的肉這掩蓋住了幾分往昔的俊顏,帶着討好的笑容看着自己,其實也沒那麼不討人喜歡。
“你起來。”董二夫人蹲下身子,平視着董二老爺,拿出帕子給他擦擦額頭上沾染的塵土,那鼓起的包只怕是沒有些日子是下不去了。
董二老爺傻傻一笑,“你先回去,我等會就回。”
“你惹太夫人生氣了?”
“嗯,也沒什麼大事,都習慣了,過會兒就沒事了。”
“爲了今天的事情?”
“不……不是,是別的事兒。”
“你撒謊就結巴,騙誰呢?”
“……”董二老爺欲哭無淚,“真沒什麼大事兒,你就別擔心了。”他真的是挺笨的,什麼事情都辦不好,偏偏以前還覺得自己挺威風,多傻缺啊。
“能讓你出來在這裡跪着,想來不是小事兒。”一般情況下都是在院子裡跪着,現在都在院子門外跪着了,董二夫人想了想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太夫人氣成這樣,把董二扔到這裡跪着踩他的臉。突然間她想到一事兒,眼睛一閃,就看着董二老爺問道:“你又提分家的事情了?”
“呵呵,沒,沒有……”沒有成功,董二老爺挺沮喪的,又不想媳婦跟親孃起摩擦,就想掩蓋過去,沒想到他媳婦一下子就猜到了。
這聰明勁兒,真是……好桑心哦。
“我跟你說了這事兒急不得,你怎麼就是不聽。”董二夫人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同時也覺得在這個地方真是住的厭煩了。想到這裡董二夫人站起身來,看着董二老爺說道:“你跪着吧,我進去給娘請安,一會就出來。”
董二老爺細細看了看,只看他媳婦臉色如常倒沒瞧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心裡就微微鬆了口氣。自己貿然提出了分家,他娘生氣了罰他跪着他媳婦估計也覺得這事兒沒什麼可說的,看來是不會跟他娘鬧不愉快了,就揮着大手,笑米米的說道:“去吧去吧,問了安就回去歇着。”
“好。”董二夫人笑着應了,這才擡腳進了雙福院,後面跟着的丫頭婆子小心翼翼的繞過董二老爺跟了進去。
看到董二夫人進了院子,崔媽媽親自打起簾子應了出來,“老奴給二夫人請安。”
“崔媽媽請起。”董二夫人笑着虛扶崔媽媽一把,“太夫人現在方便不方便,我給她老人家問個安。”自從徽瑜出嫁後,崔媽媽就時不時的跟董二夫人示好,若是太夫人這邊有些什麼,也會提前通知她一聲避雷。她現在這麼問,也是有個試探的意思在裡面。
崔媽媽就低聲說道:“夫人要不還是先回去吧,這會兒太夫人心情不太好,等會老奴就去就說您來過就成了。”
董二夫人卻是搖搖頭,“我領了媽媽的好意,只是有些事情我是不能退的。”
崔媽媽是個明白人,徽瑜在的時候也曾得她的提點,處的一直挺好的。現在崔媽媽也看出了府裡不太平,二老爺還在外面跪着了,二夫人進去了也肯定會挨訓,倒不如先避一避再說。但是看着二夫人倒是明知道會如何也不願意避開的意思,她心裡就嘆口氣,只得說道:“那您先等等,我進去回一聲。”
“煩勞了。”董二夫人笑着說道。
“都是奴才的本分,夫人您稍等。”崔媽媽轉身就進去了。
董二夫人想起女兒今天給她說的話,心裡其實也有幾分底氣了,不得不說有了靖王插手,便是太夫人也得退一分。只是這件事情要怎麼說,才能說得更好更體面,既不能惹了太夫人生氣還能讓太夫人知道這件事情已經不能避免,分家時早晚的事情。現在這個家裡已經無法跟以前一樣和睦相處,或者說以前也無法和睦相處,不過是沒有辦法罷了。現在趁着肅王宴客這件事情挑開也好,若是以後真的由靖王出面又難免有以勢壓人之嫌,女兒是一番好意,她卻不能讓他們夫妻跟着受人指點。
董二夫人年輕的時候一腔熱血上來,那是悶頭往前衝很多事情都不會去想對或者不對,行或者不行,更多的是想這件事情合不合她的心意。年輕衝動過了,很多事情經歷過了,現在一把年紀了才懂得很多事情事緩則圓的道理。
現在,若只有她一個,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可是女兒嫁了人,兒子還要娶媳,將來自己二房這一家子總要分出去過,若是沒有個能擔起來的人怎麼好?
今日她是打定主意,不管怎麼樣都要跟太夫人好好地把話說一說,把理講一講。
崔媽媽還沒有出來,董二夫人就在外面候着,她也知道太夫人氣不順這會兒讓她在外面等一等也是出口氣的意思,這點都忍不了還能忍什麼。更何況婆婆要罰兒媳,還用擺出大道理?
燕億白匆匆趕來的時候,就看到董二爺在門外跪着,董二夫人在院裡站着,腳步微微一頓後,深吸一口氣又快步往前走來。先給外面的董二老爺見了禮,又趕緊的進了院子立在董二夫人身邊,屈膝行禮,“二嬸嬸。”
董二夫人是個恩怨分明的性子,看着是燕億白就笑了笑,“侄媳婦來了,太夫人這會兒可能午睡還未醒,怕是要等會兒。”
燕億白忙說了一句,“是,給祖母問安不敢不敬。”這話一落地,她壓下心裡的不自在,又擡頭看着董二夫人說道:“二嬸嬸,我是有些話想要跟您說,夫君讓我來跟您知會一聲,千萬別跟祖母硬頂,二叔的想法他都曉得,會幫着處理的。”
董二夫人就笑了笑,“我們的事兒哪裡能讓大侄子在大哥大嫂面前受委屈,你們的心意我都曉得,安心吧。”
聽着董二夫人聽不進去,燕億白也覺得很頭疼,這是太夫人的院子,她說話不敢說太多,也不敢露出什麼,只能立在董二夫人身後半步的地方壓低聲音又說道:“二嬸嬸,現在不是提分家的好時機,祖母是不會願意的。夫君說了,等到二弟那邊有了眉目,得了功勞,這事兒就水到渠成,現在何必傷了一家子的和氣。”
聽着這話董二夫人心裡卻是微微一頓,想起之前女兒也說過這樣的話,女婿也是說等到時機合適必然能分家。現在大侄子也這樣說,難道這事兒還真的能有更好的辦法解決?等到允驥得了功勞……董二夫人細細一想,豁然開朗,是啊,如果允驥得了功勞必然會升官,到時候就會有自己的府邸,等到時候把他們夫妻接出去奉養,這也不是等於分家了嗎?還能不顯山露水的不得罪人,大家面上和和氣氣的以後還能有來有往。
董二夫人心裡就有些複雜起來,說起來董允誠這孩子真是讓人怪不起來,她就嘆口氣,“難爲大侄子了。”
“二嬸嬸千萬別這麼說,夫君知道二叔跟您受委屈了。”燕億白不敢道公婆是非口角,只能這般提一句,她相信董二夫人能明白,“夫君說了咱們董家世世代代都沒有因分家鬧得生分的事情,到了現在也不會有。都是一家人,哪裡還能沒有個勺子碰鍋沿的,只求二嬸嬸看在這一大家子的份上擡擡手,您侄兒跟侄媳這裡先謝過您了。”
燕億白在定國公府門裡邊日子過得憋屈,這一點董二夫人知道,很多時候她都沒有掉難過她,看着大夫人做得過分的時候也會刺她兩句讓她收收手別過分。只是燕億白到底不是她的兒媳婦,她也只能看到的時候說一句,其他的也就愛莫能助了。反正燕億白也是個聰明的,二房這邊的份例是從不會委屈的,有的時候甚至於比大夫人管着的時候還要厚上一些,董二夫人就知道這是個聰明的。
跟聰明人說話辦事都輕鬆得多,可是輕鬆歸輕鬆,但是燕億白到底是大房的人,不過今日能把話說到這裡,看來他們夫妻心裡也是有自己的思量的。
他們賣她一個好,給了這份人情,將來等到允驥真的有那一天,有董允誠幫忙這家也就更好分了,現在自己何必落得裡外不是人連侄子兩口子都給得罪了。更重要的是她想着女兒提點自己的那話跟燕億白說的能對得上,當下就做了決定,笑着說道:“謝不謝的都是一家人,我就是來給太夫人問個安而已。”
燕億白聽着董二夫人鬆了口,這一顆心才落了下去,面上的笑容也鬆緩了些,“二嬸嬸心寬福厚,二弟又是個能幹的,二妹妹在夫家也貴重,這日子必然是紅紅火火步步高昇。”
真是個會說話的,到底是讀書人家出來的,說出來的話就是讓人聽着舒心,董二夫人就對着她笑了笑沒再說話。
崔媽媽這個時候出來了,看到燕億白就笑着行了個禮,燕億白忙把崔媽媽扶起來,“來給祖母問安,正遇上二嬸嬸。祖母這會兒要是沒空,我就過會兒再來。”
崔媽媽對這個大少夫人的印象極好,知進退,懂規矩,說起話又好聽,就忙笑着說道:“大少夫人先去忙,太夫人這裡我會替您回一聲的。”
燕億白就知道這是太夫人要跟董二夫人說私話,自己自然不好旁聽,就笑着謝過了崔媽媽,又跟董二夫人道了別,這才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奶孃正抱着熙哥兒在院子裡轉圈,一看到她回來,小傢伙就伸着胳膊讓她抱。燕億白抱過兒子逗了一會兒,就讓奶孃抱着他繼續在院子裡玩,自己進了內室,果然就看到夫君正等着她。她快步走了過去,董允誠放下手裡的書,看着她說道:“見到二嬸嬸了?”
燕億白點點頭,坐在董允誠對面就先嘆口氣,“二叔還在院門外跪着呢,我進去的時候瞧着二嬸嬸神色不太好,不過二嬸嬸還是應了。”
燕億白其實自己心裡也挺複雜的,當初能嫁進定國公府這樣的勳貴人家,不知道羨煞多少小姐妹,人人都說她有福氣,住在鄉村僻野的地方還能鯉魚躍龍門。可是隻有進了這個門才知道什麼是大家族,什麼是過日子,什麼叫做兒媳婦。
一開始她還覺得,二房就這麼依附着大房在定國公府過日子,不用出力,不用當官就能富貴無雙,二房真是想盡榮華。尤其是二嬸嬸那脾氣,就連婆婆都要讓着三分,她就覺得更羨慕了。可是這幾年看下來,她卻覺得二房真可憐,外在的榮光都是給別人看的,可是這日子到底是苦是甜只有看得明白的才能懂得。
董允誠就點點頭,看着媳婦神色不太好,就問道:“不舒服?”
燕億白擠出一抹笑容,輕輕搖頭,“沒有,就是……看着二嬸嬸不容易……”覺得有點可憐,這話她不能說,她要可憐了二嬸嬸,那她婆婆就十惡不赦了。在夫君面前怎麼能講這樣的話,又不是腦子壞掉了。
董允誠半響沒說話,轉頭看着窗外,兒子正在奶孃懷裡依依呀呀的指着院子裡的東西不停地轉圈,這孩子不是個消停的,在屋子裡呆不住,一點他老子的沉穩都沒有。看着看着董允誠忽然就笑了,轉頭看着燕億白說道:“祖母不容易,祖父走得早她要撐着一家子人家,性格就難免果決些。爹爹身在其位就要爲家族多想一些,母親掛記着妹子難免多操心一些,你在中間就多擔着點。”
“瞧你說的,伺候祖母孝敬婆婆都是我分內的事情。”燕億白就笑了,夫君能明白她的苦衷也就不覺得苦了,就怕男人以爲自己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那纔沒處訴委屈呢。
想到這裡就聽到夫君又說道:“二叔這性子從小養成的。”他不能說是祖母跟他爹故意養歪的,只能這麼含蓄的講出來,“二嬸嬸是北安侯府唯一的女兒,北安侯那樣的性子教出來的女兒自然也性子烈些,可二嬸嬸是個嘴硬心軟的。”
燕億白就點點頭,她也覺得一開始會看着二嬸嬸是個極不好相處的人。說話特別的扎人,眼神又犀利,做事情也是從不拖泥帶水的特別的爽利。纔開始跟着婆婆管理家務的時候,只要是二房那邊的事情她就特別的擔心,生怕出一點岔子惹了二嬸嬸,可是幾次下來她發現只要是屬於二房的份例都能不出差錯的送過去,二嬸嬸是從不會無事生非爲難她的,處的久了才知道其實二嬸嬸是個挺好的人,就是長得太美太傲氣了些,一眼看着不是好相處的。
想到這裡,燕億白看着丈夫,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真同意二叔一家分出去?”要是公公婆婆知道了,還不得罵死人。
董允誠看着妻子有些不安的樣子,就說了一句,“二叔一家分出去利大於弊,董家想要保全,這也是一條出路。”其實當初皇帝把董家的兩個女兒分別指給了寧王跟靖王就沒安好心,尤其是董婉做了側妃,徽瑜做了正妃,矛盾從一開始就紮了根,只是當時董家很團結沒有人注意罷了,總覺得不管什麼事情是都能解決的。可董家的團結是凌駕於二房的利益上的,以前二房弱勢就算是真的出什麼事情,他爹也能壓得住,壓不住還有祖母。可現在二房有了徽瑜這個正妃,允驥也慢慢地越來越展露鋒芒,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董允誠這是第一次從自家身上感受到了皇帝的手段,只覺得汗毛都能根根豎起來,脊樑骨都是毛毛的。
不經意間,皇帝就把四大家族中從沒有被離間的董家給拆開了,等他回過味來,什麼都晚了。
董允誠甚至於有的時候都會去想,是不是靖王的一路高升也有皇帝故意離間董家的意思在裡面,不然靖王沒有權利,董家一樣安穩如山。可是靖王起來了,董家就穩不了了。還有北安侯,董允誠真是佩服的不得了,北安侯這個老狐狸真的是深知帝心,皇帝要對董家開刀,他就提前把二弟從董家弄走了,在邊關教了幾年,送回到皇帝手裡就是對南方官場揮起的一把利劍,用的可真順手,這不南邊就出事了。當初同意二嬸嬸母女去邊關投靠,結果出來個二妹妹捨身救靖王的橋段最終促成了這一段婚事,二妹妹就成了人人讚譽的靖王妃。若不是事情不可能,他都甚至於會去想,二嬸嬸母女前腳剛走,靖王就去邊關犒勞將士,這都是皇帝跟北安侯商量好的。可是這點實在是太可笑了,但是不得不承認因緣際會之下,董家到底還是深陷其中。
不過幾年功夫,董家現在都鬧成什麼樣了,董允誠知道再這樣下去董家就會跟其他的三個世家一樣分崩離析。如果結果真的這樣,那麼還不如在事情沒發生之前,讓二叔一家順其心願的分出去單過。這樣兩房不會真的鬧僵,將來還是能歡歡喜喜的見面,還是親密的一家人,距離遠離有些恩怨也就慢慢地淡忘了,但是一直在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想忘也忘不了。
燕億白看着夫君神色嚴肅,心裡卻細想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是她不知道董家這些隱晦的事情,一時間也想不出個頭緒來。不過既然夫君說分出去好,她就覺得分出去好,畢竟兩人成親這麼多年,她就沒看着他做錯一件事情,對他的信任也是直線飆升。更何況說起來他對她也真的不錯,至少婆婆塞過來的妾室通房夫君很少去看她們,她還能有什麼不滿足的。就是婆婆那裡還有個曾經十分得*的樑姨娘呢,她才進門的時候樑姨娘跟婆婆的關係還真是和睦,可是現在隨着三妹妹的夫君是跟着靖王效力,婆婆跟樑姨娘的關係又變的微妙起來。至少她才進門的時候樑姨娘已經不主動爭*了,一副看開的樣子,可現在又重新收拾打扮起來,不得不說樑姨娘真是瞭解公公,現在樑姨娘又開始得*,婆婆跟她又稱勢不兩立了。
不過婆婆把心思放在樑姨娘身上總算是讓她緩口氣,不然只把眼睛放在她身上實在是太難熬了,所以現在她私下裡對樑姨娘也是不克扣她院子裡份例的,有的時候也會額外添點,樑姨娘好了她也能輕鬆幾分,誰還不願意了。
她這點小心思是不敢讓夫君知道的,畢竟這也算是不孝了。
“二嬸嬸那邊我會多注意些,你就放心吧。”燕億白能做的也就是替他安撫住二嬸嬸那邊,別在這之前鬧起來就成。
“辛苦你了。”董允誠也知道長媳難爲,也知道他娘諸多刁難,可是一邊是親孃,一邊是媳婦,如果一定要委屈一個肯定是自己媳婦的,這個時候他就覺得對不住她,只能私下裡對她更好些來彌補一下。
燕億白就垂眸笑了一下,“辛苦什麼,都是該做的,你在外面也不容易,哪裡還能讓家裡的事情讓你煩心。”說到這裡,又想起一件事情來,擡頭看着夫君,小心思量一番才說道:“這回平哥兒滿月的事情,靖王妃未去,婆婆瞧着不太開心,這事兒怎麼辦纔好?”
她婆婆不開心了,她這幾日就要小心翼翼的,生怕填了炮灰。但是一直躲着也不是個辦法,所以只能先試探下夫君的意思,她才能知道怎麼辦纔好。
“這事兒我會跟母親說明白,二叔的事情在前,平哥兒的事情在後,總要有個交代。”董允誠捏捏眉心,最近事情太多,真是令人心交力瘁的。
“那你跟婆婆說的時候別這麼愣着直說出來。”燕億白知道自己夫君的脾氣,很多時候說話都不拐彎,挺傷人的,她都被他氣哭幾次,後來才知道他就這性子其實沒壞心就是說話太直,後來就見怪不怪,反正一句話他能說出十個意思來,自己還能一直哭下去,怪累的。
董允誠就點點頭,跟他娘說話不能太委婉,不然就會被纏住一通的話就砸你身上,所以還是乾脆直接一點比較好。不過這一點就不跟媳婦說了,免得她又嘮叨自己。
與此同時,靖王府裡也不太太平。
徽瑜瞧着站在廳上的小姑娘,一身素色的裝扮,鬢角還帶着一朵小白花,鵝蛋臉上一雙眼睛生的當真是婉約如流水,眉如青黛,腰若細柳,櫻桃小口一點愁,未語就有三分*傾瀉出來。便是徽瑜瞧着,也覺得這姑娘真是瓊阿姨家的好大一朵白蓮花!
徽瑜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小白蓮,僞聖母,扮柔弱,雙目含愁,一滴眼淚打天下。
“嶽姑娘?”徽瑜開口,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是。”嶽水青似是受到驚嚇一般,身子一縮,嚶嚶的應了一聲。
看到她的行止,徽瑜森森的蛋疼了!她又不是母老虎,不過是問句話,就能把你嚇成這樣?
眼前這位姑娘自稱姓岳,來自碎葉城青石橋文思巷,說是姬亓玉的表妹,還帶着翡龍佩作爲信物來投親。說實話,徽瑜是真的沒有從姬亓玉口中得知關於其生母孃家的一點的信息,而且原文中也沒提到,至少作者棄坑前沒有提,至於後面會不會提她也不知道。不過其實也有點可疑的,芳婕妤據聞曾經在宮裡也曾是盛*過得,結果死的無聲無息,在宮裡也還是個不能提的話題,靖王又不受皇帝待見,總之關於芳婕妤的一切都像是一個禁忌,這一點讓徽瑜也覺得有點奇怪。不過嫁給他以來,從沒有外家的人上門,姬亓玉也不提徽瑜自然不會傻乎乎的去問,可是現在孃家人上門了,徽瑜就不能裝聾作啞了。
看着手裡的翡龍佩,看色澤,看雕工,看質地,這都是一塊極品的玉佩。又看着嶽水青身上的穿着,絕對不是大富之家出來的,之前過得肯定也是清貧的日子。這玉佩的價值跟嶽水青的裝扮舉止都有些差距,只能說這玉佩很有可能就是當年芳婕妤賞賜給孃家的物件,所以現在作爲信物拿回來了。
這姑娘像是對她有太多的防備,除了拿出這塊玉佩,再說自己是靖王的表妹,又說了來處其他的就再也不肯說了。好像自己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混蛋一樣,眨眼間就能把她生吞活剝了,不得不說,徽瑜真的是不喜歡這種感覺。
但是任何文中,表妹這種生物都是極其頭疼蛋疼渾身痠疼的。
董家來的薛茹娘上輩子就把原主坑得不輕,這輩子徽瑜是連哄帶騙又拿真心處着,纔有了現在的情分。現在又來一個嶽水青,難不成自己穿越一回還犯了表妹這種天星不成?
真是頭疼。
“你坐,我已經送信給王爺,想來王爺很快就回來了。”徽瑜在還沒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只能先跟她這麼糊弄着。
“謝謝王妃。”嶽水青小心翼翼的瞅了徽瑜一眼,這才斜着身子堪堪坐下了。
徽瑜瞧着她的動作,真有種翻白眼的衝動,好似她是豺狼虎豹。
嶽水青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肯多說的樣子,徽瑜也不願意討人嫌,忽然蹦出這麼個可人疼姿色不俗的表妹來,擱誰家裡也覺得膈應啊。
表哥表妹一家親什麼的,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這姑娘孤身一人入京,想來家裡應該是沒什麼能依靠的人了,一個如浮萍般嬌弱的表妹前來投靠,長得也不錯,又楚楚可憐,那雙眼睛跟會說話一樣,她是個男人也不能視而不見啊。
徽瑜覺得,這纔是對姬亓玉的最重要的考驗呢。其他的像是側妃神馬的,在表妹面前都是渣啊。重要的是這個表妹已經是毫無依靠,姬亓玉就有這個責任照看她,不然就該別人說他薄情寡義了。
關鍵是,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能孤身一人入京,就這份膽量真的是小白花?
徽瑜覺得這個嶽水青不簡單,不由得低頭又看向桌子上擱着的那塊翡龍佩,一時間只覺得燙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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