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兮受寵若驚一般看着白老夫人,往常這等事兒都是白木槿的,自己就算沒進家廟之前,也不曾得過老太太如此眷顧。
剛剛從白世祖那裡受的委屈,一掃而空,只要家裡有白老夫人支持她,那她和白木槿究竟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在白雲兮看來,白木槿能名揚百花盛宴,都是白老夫人一手教導的結果,她的好運不僅是陸老夫人的眷顧,更是祖母的支持。如今她也得了祖母的青眼,說不得下一屆百花盛宴自己也能奪魁,要知道她可比白木槿小三歲,還有一次機會呢!
若是自己能取得個皇子的青睞,那將來做了王妃,可不比郡主要尊貴得多嗎?女子要嫁得好纔是真的好,當個郡主有什麼了不得,說不定最後相個郡馬是個窩囊廢,破落戶呢!
白雲兮的自我安慰,起了很好的暗示作用,讓她一掃之前的陰霾,喜笑顏開地扶着老夫人的手,往棠梨苑走去!
穆欣萍卻沒有跟着過去,而是找了個藉口離開了,自己可沒得罪白木槿,即便那事兒是她做的,但白木槿只會把賬算在老太太頭上,趁着這個機會,去示好,說不定能夠挽救一二,如果白木槿還能對自己稍加辭色,那將來她也有個依仗。
府裡如今最大的人就是白木槿,即便她將來去了郡主府,自己能得她的支持,也不會有什麼壞處。不過這事兒還得瞞着老太太,她暫時還不能讓老太太知道她有了自己的心思。
老太太總歸要老的,如果不能在她糊塗之前扳倒陸氏,將來自己肯定下場悽慘,若是白木槿肯照拂,陸氏不足爲懼,即便她的孩子不能繼承國公的位置,但分到一份豐厚的財產是肯定的,白木槿是郡主,她母親又留下了那麼貴重的嫁妝,她肯定也不稀罕國公府那點兒家底。
如此一想,就更加堅定了穆欣萍要去向白木槿投誠的決心。
還未進倚琴閣的門,就被喜鵲攔了下來,仍舊迎着笑臉問道:“二夫人怎麼來了?郡主正和十五皇子大少爺說話呢,還煩請您稍等一會兒,奴婢去通傳一聲!”
雖然喜鵲的態度沒什麼不對,但穆欣萍就覺得如今白木槿身邊的丫頭都傲氣了起來,譜兒大多了,連自己這個二夫人主動來見白木槿,也要通傳呢!以前她進槿蘭苑,都是直接讓進去的!
心下不是滋味兒,但也沒法子,誰讓白木槿今非昔比,她的下人也跟着雞犬升天呢!如今喜鵲和鴛鴦,包括槿蘭苑之前的僕役,都是水漲船高,將來可都是郡主府的奴才,宰相門人七品官,身份地位都不一樣了!
過了一會兒,喜鵲纔出來將穆欣萍請進去,穆欣萍還未進堂室就聽到白木槿正和兩個半大孩子在說笑,她心想趁着白木槿心情好,也許就原諒她之前的刻意疏遠了。
相比白家其他人對白木槿的做法,她雖然沒爲她說話,但也沒有想過要害她,做的那些勾當也是暗地裡的,並且都是白老夫人的主意,她不過是逼於無奈,奉命行事罷了!
這樣一想穆欣萍就顯得更加理直氣壯了,若白木槿要給自己難堪,她也可以去和白老夫人,白世祖吹吹風,說白木槿目中無人,一得勢就猖狂,如今白木槿還得住在白家,總不能不給老夫人和白世祖面子,惹惱了自己的長輩,也可以安個不孝之罪給她。
即便是郡主,有個不孝的壞名聲,說不得哪天就被皇帝給貶謫了,雖然這個可能性比較小,但穆欣萍寧願相信這個道理。
穆欣萍進了堂室,看着白木槿,纔想起來自己如今要給她行禮了,雖然自己是平妻,但平沒有誥封,是個白身,還得行跪拜大禮。
正有些踟躕呢,卻聽白木槿道:“二孃來了啊,這裡也沒有外人,就不必多禮了,坐吧!”
聽白木槿這樣說,穆欣萍心下大喜,覺得白木槿肯定還記着往日的情分,所以不打算計較她之前的失禮。
心裡一高興,之前的那些酸意也就消去了大半,趕緊恭維道:“多謝郡主,剛剛接旨,妾身是個白身不能說話,特來給郡主道喜呢!”
白木槿似乎也真的不打算追究的樣子,笑嘻嘻地應了道:“多謝二孃了,都是皇上垂憐,我自個兒都有些發懵呢!”
“哪裡啊,郡主天生聰穎,蕙質蘭心,德才兼備,聽聞您在百花盛宴上不僅一舉奪魁,還幫着皇后擊敗了高麗公主,光憑這一點,封個郡主也是理所應當的!”穆欣萍倒是個嘴甜的,難怪在白老夫人那麼多侄女兒中,就看中了她。
白木槿並不打算和穆欣萍計較那些事兒,說到底這不過就是個棋子,是她的棋子也是白老夫人的棋子,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對付陸氏。
所以她也沒有在乎過穆欣萍的見風使舵,而且她也還需要穆欣萍繼續幫自己對付陸氏,何必要給她難堪呢?不過若她有害人之心,那她也可以輕易地就捏死她!
白木槿依舊掛着和善的笑容,道:“二孃謬讚了,我哪裡當得德才兼備這種盛譽,昨個兒還被人說大不孝呢,說起來,要不要提醒一下父親,開宗祠,當着族長和長老的面兒好好地定我個不孝之罪啊?”
穆欣萍一愣,雖然這話不是明着在說她,但白木槿也肯定有些責怪自己昨日的袖手旁觀,不過正因爲白木槿說出來了,穆欣萍才鬆了一口氣。
因爲白木槿若故意不提,那就表示她根本不打算原諒她,提出來了,纔給了自己認錯的機會,穆欣萍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忙跪下道:“郡主恕罪,昨日妾身也是無奈,你知道我孤身在白府,沒依沒靠,只能看老夫人和夫君的意思行事,沒能爲郡主說話,的確是妾身的不是,還望郡主寬恕!”
白木槿暗道,穆欣萍果然是個聰明人,可是這樣的人也着實可惡,總是把責任推給別人,所以她不管做什麼,都是被逼無奈,都是別人的錯。
就算她說的有一部分是實話,在白家她是要看老夫人的臉色,但別人不知道,她白木槿可清楚的很,穆欣萍對白老夫人的影響力也不可小覷,若當時她願意幫自己一二,老太太也不可能絲毫不顧情面就落井下石。
說到底,穆欣萍根本就沒心要幫她,更有甚者,她也希望看到自己倒黴,這樣將來就少了個和她爭奪白家家產的人。人都是自私的,穆欣萍又怎麼會例外,她也沒打算怪她,可是卻不喜歡她將自己摘的一乾二淨!
望着跪在地上的穆欣萍,白木槿飲了一口茶,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二孃這是何必呢,快些起來,雖然我現在是郡主了,您到底還是我的長輩,沒有外人的時候,不必行此大禮!”
穆欣萍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白木槿故意讓她多跪了一會兒,但肯說出這番話,就是真的打算將之前的事兒放過去了。
“多謝郡主寬宏大量!”穆欣萍拜謝過後,纔敢起身。
白木槿對她的謝意可不敢當真,此女只是羽翼未豐,一旦得勢恐怕比陸氏還要難對付,她對陸氏可謂瞭如指掌,對穆欣萍卻並沒有深刻的瞭解。
表面上越是甜美的人,內心說不定就越是狠毒,她可是深刻地記着這個教訓!
穆欣萍爲了示好,竊竊地道:“郡主,妾身有事兒相告,可否借一步說話?”
白木槿看看身邊的人,對白慕辰和鳳之沐道:“慕辰,你先帶着十五去你院子裡玩一會兒,過會兒來一起用午飯!”
白慕辰和鳳之沐識趣地退下了,屋子裡只留着鴛鴦和瑞嬤嬤。
穆欣萍仍有些疑慮,白木槿卻道:“鴛鴦和瑞嬤嬤都是自己人,我沒什麼要瞞她們的!”
穆欣萍這纔開口道:“郡主的院子裡的巫蠱相信郡主知道是誰做的,妾身就不多嘴了,妾身知道自己知情不報,罪孽深重,所以特來將功補過!”
說到此處,穆欣萍還故意往外面看了看,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可白木槿只是閒閒地剝了顆果子吃,一點兒都沒放在心上。
穆欣萍有些許尷尬,但瞬即又擺正了心態,道:“妾身最近得知了一件事兒,與元夫人有關,妾身聽了之後,着實害怕極了,又不敢輕易告訴人,又怕告知郡主會讓您跟着心痛,真是一籌莫展!”
白木槿大概也猜到她要說什麼卻故意裝成急切地樣子問道:“到底什麼事兒?”
穆欣萍看到白木槿的神態,便知自己賭對了,壓低了聲音,竊竊地道:“元夫人並非難產而死,而是之前就被人下了藥,導致早產,而……而產房裡穩婆又收了人好處,所以纔會血崩,元夫人是被人害死的!”
白木槿早就知道這件事,也沒多少驚訝,但面兒上還是得做出心痛又驚訝不已的樣子,不肯相信地搖頭道:“不可能,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