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爲了使自己看起來更加有底氣,竟然還朝着宣王和十五皇子都作了揖,道:“宣王殿下,您可是聽得真真兒的,這件事還請殿下給我做個見證!”
鳳之沐是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就轉過頭去了,還挖了一下耳朵眼兒,道:“哎呀……這剛剛喝了酒,耳朵也不好使了,剛剛有人說話來着嗎?”
白慕辰想笑又不敢笑,只是低着頭,肩膀微微有些抖動,還好陸青雲按住了他,纔沒有動作幅度過大,引起別人的注意。
白世祖看着鳳之沐那副裝聾作啞的樣子,又氣又羞,卻不知道該怎麼發作,只在心裡安慰自己,不要和小孩子家計較。
卻眼巴巴地看着鳳九卿,希望他能爲自己說句公道話,鳳之沐和白慕辰這麼要好,不幫自己是應該的,但宣王殿下可和白木槿沒什麼交情,總不能也幫着白木槿說話吧?
鳳九卿望着白世祖那滿臉的期待,輕咳了兩聲,有些避諱地讓了一步,道:“國公爺,您別這麼看着本王,說實在話,國公爺的確是貌賽潘安,可是……本王第一不好這一口,第二呢,您的年紀未免大了些!”
白世祖目瞪口呆地望着鳳九卿,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到底說的什麼意思,直到聽見曾明熙的竊笑聲,才終於鬧了個大紅臉,想要斥責幾句,發現對方是個親王,實在沒那個膽子。
但仍舊拱拱手,道:“王爺莫要拿臣玩笑,臣是在請求王爺給臣做個見證,到了皇上面前,自有話說!”
“見證?什麼見證?”鳳九卿訝異地看着白世祖,好像他真的不明白白世祖的意思一樣。
白世祖耐着性子解釋道:“就是郡主竟然不顧親情,陷害自己妹妹,想要毀我幼女名聲和清白的事兒,您剛剛可是聽得明明白白的,大家都有目共睹,臣相信王爺是個公正嚴明的人,絕不會偏袒誰,只要您說句公道話就可以!”
一頂高帽子戴下去,白世祖甚是得意,覺得鳳九卿總不能再不給面子吧?他好歹是堂堂國公爺,難道要他說句話也不成嗎?
鳳九卿點點頭,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半晌才道:“要本王說句公道話,這自然是不成問題的!”
白世祖心裡一喜,就連陸氏和白雲兮看鳳九卿的眼神都變得充滿了感激,白雲兮甚至還得意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彷彿在說,你這次要倒黴了!
白木槿倒是沒有多少慌張,別說鳳九卿不會幫他們,即便真幫了,這件事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反而鬧大了,只會讓白雲兮名聲更臭而已!
所以她輕飄飄地回了白雲兮一個眼神,絲毫沒有在意宣王的話,這讓白雲兮十分氣惱,她最見不得白木槿這種樣子,好像天大的事兒在她眼裡都不是事兒一樣,無論是故作姿態還是真的不在乎,她都十分惱恨。
“多謝宣王殿下,臣明日定會遞牌子進宮,到時候不知王爺能否同行?”白世祖還真的打定主意要到皇上面前告狀了。
可是鳳九卿卻不贊同地搖搖頭,提議道:“這豈不是麻煩,依本王之見,國公爺應該寫個摺子,明日早朝親自呈給皇上,郡主怎麼說也是皇上親封的,若真的有罪,就不是您的家務事兒了,得當成朝務公議,由聖上決斷!”
白世祖眨巴着眼睛,不知道鳳九卿這是什麼意思,問道:“如此恐怕不妥吧?雖然郡主是皇家人,但是……說到底也是臣的女兒,總不能鬧得太難看了!”
他倒不是怕白木槿難堪,而是自己會很難堪啊,堂堂國公爺,竟然上摺子狀告自己的女兒,即便他女兒是郡主,那也是女兒。這樣子,他的臉可往哪裡擱,私下裡見一下皇上,最好讓聖上一怒之下下旨奪了白木槿的郡主頭銜,這樣就合了他的心意了。
鳳九卿搖搖頭,道:“話可不是這麼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郡主真的陷害了白二小姐和陸二小姐,那可不是小事兒,毀人名節,拆人姻緣,別說國法,天理也難容!按照律法,不僅要褫奪誥封,還得施以鞭刑。但她畢竟是郡主,怎麼也不能私了,得由三司會審,交由宗人府定案!”
白世祖被說的一愣一愣的,眼睛眨巴了半天,才道:“這……這……”
“怎麼了?國公爺是懷疑本王危言聳聽?不信你可以翻閱一下天元律,看看本王是否說錯了!”鳳九卿不悅地道。
白世祖趕緊辯解道:“臣不敢,只是這事兒不必要鬧得如此嚴重吧?”
“怎麼不嚴重了?你問問國公夫人,或者御史夫人,再不濟你問問白二小姐,對她們而言這件事到底嚴不嚴重!”鳳九卿一個一個指過去,對這三個人到沒有多少恭敬之意,但是卻又讓人挑不出什麼大禮來。
白世祖看了一眼陸氏,帶着些請求之意,希望她能主動出面息事寧人,畢竟鬧得太難看對誰都沒有好處。
陸氏可不傻,她巴不得鬧得白木槿越醜越好,鞭刑,可不是什麼舒服事兒,那是要用帶着倒刺兒的鞭子,抽打一百下,先不說疼不疼了。那種鞭子打下去,衣服都會成了碎片,說衣不蔽體也不爲過。
這種刑罰很少用在女子身上,畢竟太過難看了些,她想着白木槿的慘樣,卻覺得心中大塊,如果白木槿被這樣鞭打過後,即便能熬過來不死,也不能好好地活了,最好的下場也是出家當姑子。
可是陸氏也不能明着違逆白世祖的意思,她偷偷看了一眼胡氏,試圖讓胡氏開口,比她自己說話可好用的多。
胡氏卻冷哼一聲,沒有理會陸氏,她現在滿心都恨着陸氏,哪裡會幫她,反而道:“誰做的孽,誰來承當,以爲推給了別人,就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朱常榮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說謊,她也和朱常榮見過好幾次面了,對這個人的脾性還是有些把握的,雖然混賬了些,無賴了些,甚至無恥了些。但是絕不是那種能做戲的,還是這種深情戲碼,那分明就是對白雲兮一往情深的樣子。
若不是真的見過白雲兮,和她有過私情,哪裡能表現出來?就算是戲班子裡的名角兒,也不一定能演的那麼聲情並茂,感人肺腑。
她雖然深恨朱常榮,但是在後面偷聽的時候,卻看的仔仔細細,朱常榮對白雲兮是真情,這比任何證據都要有說服力。她不相信是白木槿做的!
人可以收買,人的情意如何能收買?除非白木槿會妖法,能控制朱常榮的心神,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嘛!
陸氏真是被胡氏的態度氣到了,這個時候了,她還如此糊塗,竟然不相信自己人,相信白木槿,她的哥哥怎麼娶了如此蠢婦,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無奈,她只能轉向白雲兮,給她遞了個眼神,白雲兮果然和自己母親心有靈犀,立刻就眼淚婆娑用膝蓋爬到白世祖的腳邊,拉着他衣袍的下襬,萬般悽楚地道:“父親,您若不爲女兒做主,那我也是活不成了,被人如此污衊,沒了清譽,還不如讓我死了!”
白世祖一見女兒苦苦哀求的樣子,又心疼又無奈,趕緊哄到:“兮兒,你放心,父親會爲你討個公道的,但是……這件事不宜鬧大,還需從長計議!”
白雲兮可不想從長計議,萬一私下裡找了皇上,又被外祖母給攔住了怎麼辦?皇上到時候偏心誰還不一定呢!
所以,白雲兮並沒有收住眼淚,反而越哭越兇了,眼淚像不要錢一樣往外撇,哭的那叫肝腸寸斷,好半晌纔算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啞着嗓子道:“父親,等你想好了要如何做,怕外面的流言蜚語就會滿天飛了,我還如何活?父親若是不肯憐惜,那就讓女兒一頭撞死吧!”
說着還真當爬了起來,要往牆上撞,卻被陸氏攔了下來,緊緊抱在懷裡,也跟着哭起來,道:“夫君,您可不能優柔寡斷,斷送了兮兒的性命,郡主當初只是被楚郡王世子言語上污衊了,都要死要活地鬧,現在兮兒可是被人找上門來侮辱,難道你就坐視不理嗎?”
白世祖看着妻女抱頭痛哭的樣子,心裡也沒了主意,他看了一眼白木槿,心裡只覺得萬分的怨懟,要不是這個總是不消停的大女兒,怎麼會出這樣的亂子呢?
“郡主,此事的確是你做錯了,自家姐妹也能如此對待,你就不要怪父親心狠!”白世祖總算做出了決定,他不能看着小女兒死,至於大女兒,他覺得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自己。
鳳九卿看了一眼白木槿,發現她從始至終都像是個局外人,用一雙冷眼,看着自己的親人表演,縱然被親生父親所棄,也一點兒也不傷心。
也對,恐怕她被放棄,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個決絕的丫頭,又怎麼會一而再地傷心呢?只是到底是生身之父,卻只知道心疼小女兒,而要下決心把大女兒推進牢獄去。
鳳九卿忍不住鄭重地問了一句:“國公爺,你可想好了,摺子呈上去之後,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