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槿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臉,已經完全恢復了,沒有留下任何不妥當的地方,這才放心地出門去。
“大小姐,丞相府裡來人了!”喜鵲歡蹦亂跳地跑進來,看樣子很高興。
白木槿微微皺眉,她原是打算找個託詞去一趟丞相府,卻沒想到自己還未行動,丞相府倒是先派人來了,看來陸老夫人對她還是很上心的。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喜鵲,道:“是不是你們去傳了什麼話?”
“不是,奴婢可沒敢,小姐不發話,我們怎會自作主張去和相府聯繫!”喜鵲連忙收斂了笑容,否認了,她現在是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性,最容不得下人違揹她的意思。
白木槿點點頭,道:“那爲何好端端突然派人來?”
“奴婢也不知道,是老夫人身邊的孫嬤嬤接待的,老夫人也在前廳呢,派人來傳話,讓小姐去見見!”喜鵲見白木槿沒有責怪她,連忙道。
白木槿收拾了一下自己,才帶着喜鵲和鴛鴦去了前院,來者是陸老夫人身邊的得力嬤嬤崔嬤嬤。
進了前廳,白木槿恭恭敬敬地朝白老夫人行了禮,纔看着崔嬤嬤笑了笑。
白老夫人道:“槿兒,你快些收拾好東西,隨崔嬤嬤去相府一趟吧,你外祖母病了,要接你去見見!”
白木槿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擔心地問道:“崔嬤嬤,祖母的病可要緊?”
崔嬤嬤臉上到沒有多大的愁容,只道:“沒什麼大礙,但老夫人思念你,就着老奴來請孫小姐去相府!”
白木槿朝着白老夫人看了看,眼裡似有徵詢的意思,白老夫人點點頭,她方道:“那好,我讓丫頭們回去收拾幾件東西,再跟嬤嬤去!”
“孫嬤嬤,你也去庫房將那上好的野山參取出來,讓槿兒帶去!”白老夫人吩咐道。
白木槿趕緊福身,謝道:“多謝祖母,還是祖母想得周到!”
“嗯,你外祖母身體不適,你擔心歸擔心,也不要滿面愁容,反而惹得她難過,你去了只管撿些高興事兒哄着她,她一開心,身體自然就好了!”白老夫人似有所指地說。
白木槿哪有不明白的,忙道:“槿兒省得,絕不會讓外祖母爲槿兒煩憂!”
白老夫人對白木槿的識趣很高興,便又吩咐她多帶些藥材去探望陸老夫人,以表孝心,白木槿一一收下了,這也算是變相的封口費吧。
收拾妥當之後,白木槿帶着滿滿一車子的物品,隨着崔嬤嬤一行往丞相府去了,路上崔嬤嬤見她臉露憂愁,忙開解道:“大小姐不必憂心,老夫人只是略感風寒,沒有大礙,只是心中牽掛你!”
一聽這話,白木槿就知道外祖母應該是得了什麼消息,才招自己見見,想來那日在威遠侯府的事情,已經傳到了陸老夫人的耳裡。
進了丞相府,就被崔嬤嬤一路帶到陸老夫人所居住的寧安堂,老太太靠在軟榻上,精神倒還好,沒有什麼病容,身邊伺候的人在她進來後都被遣走了。
她走進去,大大方方地朝着陸老夫人,然後才關切地問道:“外婆,您身體可大好了?崔嬤嬤來接我,說您病了,槿兒可擔心了!”
陸老夫人一間她,眼裡就閃爍着淚光,哽咽着道:“你過來,讓外婆好生看看,聽說你受了委屈,我一刻也放心不下!”
白木槿乖巧地湊過去,老夫人一把就將她摟入懷裡,拍着她的背道:“可憐見的,我當初若是知道那陸凝香這樣沒良心,怎麼也不肯將她送到寧國公府做繼室,外婆真是瞎了眼,害了你和辰兒了!”
白木槿一聽便知道那日的事情果然傳入了陸家人耳朵裡,一向護短的陸老夫人,根本不會問緣由,就會站在她這一邊,這一份感情,全來自她對自己早亡的女兒的疼愛。
“外婆,別傷心,這事兒哪能怪您?您當初也是爲了我和辰兒好,纔想着找姨母做繼室,總好過託一個不認識的人來照顧我們姐弟!”白木槿安慰道,她自然不會將當年的事實現在就透露給陸老夫人。
一來她沒有證據,二來陸氏現在的同胞兄弟,她的二舅陸兆安可是御前供奉,雖然品級不高,但卻是爲皇帝辦事的,頗得皇帝信賴,所以在陸家的地位也不低。雖然是庶出,但如今也在陸丞相那裡很得器重。
她外祖母即便再如何心疼她,也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幫她打倒陸凝香,首先白世祖不會同意,其次陸兆安也不能看着自己妹妹受苦坐視不理。
而她,想的卻是如何讓陸氏和白雲兮得到最殘酷的懲罰,而不是輕輕鬆鬆就被整死。
陸老夫人一聽,心裡更加難受了,看着白木槿的小臉,道:“你這孩子,總是那麼善良,這樣的性子就隨了你母親,哎……若是你能強勢一些,她如何敢欺你至此啊?”
白木槿笑笑,裝出一副純善的笑容道:“外婆不必憂心,槿兒能好好照顧自己的!”
“我如何不知道你艱難,她竟然還曾想毀了你容貌,這份歹毒心思,我決不能輕饒了她,當年我可以一手將她捧做國公夫人,就能一手再將她拉下來,我倒不信她能逃出我的掌心!”陸老夫人咬牙切齒地道,眼裡的盛怒幾乎要化成實質噴出來。
崔嬤嬤見老夫人傷心,忙勸道:“老夫人,您就歇歇火,彆氣壞了自個兒身子,這件事可以從長計議!”
“是啊,外婆,槿兒知道你心疼我,但此事可不能急,她如今已不同往日,是正經八百的國公夫人,加上……二舅舅,總之咱們還得有耐心纔是!”白木槿也附和着安慰老夫人,生怕她一時衝動,簡單粗暴地解決問題。
陸老夫人脾氣火爆,從年輕到老一直也沒變,就連陸丞相都忌憚她三分,對這個原配夫人十分尊重,輕易不敢逆了她的意思。可能是她太強勢,所以養出來的女兒卻十分柔順,也沒什麼心眼兒,若是當年她母親能有這份兒脾氣,也斷然不會被陸凝香害了。
陸老夫人氣得臉色泛了潮紅,道:“任她翅膀多硬,我總歸是她的嫡母,教訓她一頓她也得受着,哼!”
“外婆,正因爲如此,咱們纔不可輕舉妄動,若是你以嫡母身份壓着她,那在外人看來只覺得你苛待妾室的子女,咱們佔着理兒也會被人非議,她再裝個可憐,賣個乖,誰不同情她?更何況……我父親如今極信任她,咱們輕易不能動她分毫。”白木槿將情形分析給陸老夫人聽。
陸老夫人突然訝異地看着白木槿,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槿兒,你真是長大了,往日你只一味地好性子,又總是爲她說好話,讓我這些年都以爲陸氏對你和辰兒真是視如己出,若不是前些日子你在威遠侯府出事,我恐怕一直都被矇在鼓裡,看來你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對付陸凝香了?”
白木槿坦然地笑笑,說:“雖然沒有什麼周全的計策,但槿兒始終相信,多行不義必自斃,她總會有自食惡果的時候!”
陸老夫人見她這番成竹在胸的樣子,頓時對白木槿刮目相看,欣喜地點點頭,道:“槿兒,你沒令外婆失望,外婆相信你定然會好好地將自己和辰兒護得周全!”
崔嬤嬤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不愧是大小姐的女兒,自然不能差了去!”
“你這話錯了,我那女兒雖然天資聰穎,可惜性子太單純,總以爲這世上的人都和她一般心性,也怪我當初將她護得太周全!”陸老夫人嘆了口氣,幾分無奈,幾分唏噓。
崔嬤嬤看到老太太傷心,也不由地跟着難過,道:“大小姐最是善良,只可惜紅顏薄命啊!”
紅顏薄命?就這樣簡單四個字就能概括所有遭逢悲劇的女子嗎?白木槿在心頭冷笑,若真是薄命也就罷了,可是真理往往是,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所以此生,她便做個切切實實的禍害吧。
“外婆,槿兒有一事相求!”白木槿突然道。
陸老夫人微微蹙眉,一臉不高興地道:“傻孩子,跟外婆還說什麼求不求的?你有什麼難處,儘管說來,外婆能辦到的,絕沒有不依的!”
看着陸老夫人眼裡毫無保留的真誠,白木槿心下微微有些感動,這世上也不全然都是想害她的人和想利用她的人,眼前這個老人便是全然的愛護她,只因爲她是她的外孫女。
“槿兒想求祖母給我尋個忠心耿耿,又通藥理的老嬤嬤,不瞞祖母,上回槿兒真的是差點兒被毒藥毀了容,至今心有餘悸,若是有個這樣的人在身邊,往後也不必擔心再受到這樣陰損的招數禍害!”白木槿一臉心酸的表情說。
陸老夫人一聽,也跟着心疼起來,忙道:“你這傻丫頭,爲何不早些來找我要人?咱們丞相府也是百年世家,若是連個把懂藥理的嬤嬤都沒有,那才叫人笑話,你崔嬤嬤不就是最通醫理的,就叫她隨你走吧!”
白木槿看了一眼崔嬤嬤,有些歉意地道:“外婆,不是槿兒不懂事,只是崔嬤嬤首先是您身邊得力的,若是被我要走了,您這邊恐怕會一時沒了人手,其次,二孃對崔嬤嬤也很瞭解,若是被她知道我找了如此得力的幫手,定然會想方設法打發了崔嬤嬤,槿兒覺得還是尋個她不知道的人爲好!”
陸氏一聽,也頗爲贊同,一臉欣慰地看着白木槿,眼裡都是讚賞,道:“是外婆考慮不周,槿兒如今越發聰慧了,你能這樣,祖母就放心了。”
接着又對一旁一直不住地點頭的崔嬤嬤道:“你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崔嬤嬤皺眉,略思索了一下,然後一臉驚喜的表情道:“奴婢正有個人選,這人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說着就神秘地衝着白木槿和老太太一笑,然後才緩緩道:“老夫人莫不是忘了老奴的妹妹了?前年皇后病逝,她才被放出宮來,您老還特意囑咐我要好好地招待她,如今她正好沒領什麼差事,閒的發慌呢!”
陸老夫人一聽,臉上也是一喜,欣然道:“那你還不快去將她請來,讓槿兒見見,你那老妹子的確是個難得的人,人品能力都是極好的,若她肯真心替我照顧槿兒,我便能安心了!”
白木槿聽着她們口中將這個嬤嬤誇得如此好,也不免有些好奇,也笑着對崔嬤嬤道:“嬤嬤有心,只怕宮裡出來的嬤嬤不願跟隨我這國公府不得寵的小姐,還望嬤嬤多多調停!”
崔嬤嬤笑道:“這你大可放心,老奴這妹子絕不是那眼高於頂的人,只是閒不下來,總央着老奴要給她指派差事呢!”
聽了此話白木槿才安下心來,心中想着,這嬤嬤定是個有七竅玲瓏心的,輔佐皇后的人,肯定是處處拔尖兒的。
崔嬤嬤笑呵呵地下去了,不一會兒,就領着個身材微胖,一臉笑容的老嬤嬤進來,那嬤嬤年紀看着有四十多歲的樣子,一臉和藹的笑容,看着怎麼也不像是經歷過後宮廝殺的人,那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了就覺得如沐春風。
“老奴給老夫人請安,給孫小姐請安!”胖嬤嬤舉止十分得體,行禮的動作一絲不苟,卻讓不讓人覺得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