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衝入後院,立時被白芍擋住,連聲道,“我的爺,你們進去做什麼!”一手攔住淳于信,一手抓住淳于堅,側身給三位太醫讓出路來,說道,“陸太醫,求您快去罷!”
陸太醫倒不着慌,問道,“青萍呢?”
白芍道,“青萍守着王妃,只是她不曾經過,怕也有些着慌!”
陸太醫聞說青萍在裡邊,心裡更踏實一些,點了點頭,向一旁的小丫鬟道,“煩請帶路!”隨着小丫鬟向內宅而來。
淳于信被白芍抓着,只聽到屋子裡傳來阮雲歡一聲一聲兒的痛喊,不禁急道,“你快放手,讓本王進去!”
白芍好笑,說道,“王爺進去也幫不上忙,還阻礙太醫,還是和六爺花廳裡坐坐罷!”不容分說,拖着二人向花廳裡來。
淳于信心中焦灼,問道,“王妃幾時動的胎,青萍有沒有說什麼?”
白芍無奈,只得與他一一細說,臨了說道,“一個月前便請了娩婆住在府裡,如今楊家嫂子和鐵嫂子也在裡頭照應,她們都是生過娃兒的,知道怎麼做,王爺安心罷!”
淳于信聞言,心才踏實一些,只是聽着阮雲歡一聲一聲兒的呼喊,又哪裡坐得住?不斷起身繞來繞過,時時探頭向內宅那邊張望。
淳于堅倒比他穩當一些,說道,“四哥,你且寬坐罷!五哥在宮裡時,沈氏滑胎,還整整鬧一夜呢!”
“呸呸呸!”一旁白芍連啐,說道,“濃氏那是滑胎,豈能與我們家小姐相提並論!”
淳于堅自知失言,忙自個兒打嘴,說道,“四哥莫惱,臣弟可沒那個意思!”
淳于信素知他的性子,點了點頭不應,仍然伸長脖子瞧着外邊,只盼那裡出來個人,給他道個平安。
這一等,便從近午等到半夜,阮雲歡呼疼的聲音仍在時斷時續的傳來。
淳于信漸漸等不下去,說道,“還是本王進去瞧瞧罷,她見了本王,或者便多些氣力!”這可是整整一日沒有進食啊,還不斷叫喊聲,哪裡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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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咬脣,也覺心裡不穩,說道,“要不然奴婢先去瞧瞧,一頃兒來稟王爺!”自幼就是她寸步不離的守着小姐,如今逢這大事,她反而插不進手去,此刻也早已焦灼不安。
這裡話音剛落,但聞那邊突然一聲響亮的兒啼,衝破夜色傳了出來。
白芍大喜,忙道,“生了!生了!恭喜王爺!”
淳于信大喜,忙拔步衝出廳門,向內宅奔去。
門口陸太醫迎上,躬身行一個禮,說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是一位小郡主!”
“哦!好!好!”齊王殿下咧嘴笑起,連連點頭,忙向院子裡立着的白飛道,“快!請太醫前院奉茶,封三個大大的紅包!”說罷,丟下太醫就向內宅闖去。
陸太醫愕然,喚道,“王爺!”
淳于信腳步微頓,回頭問道,“何事?”傾耳但聞屋內再不聞阮雲歡的聲音,一顆心頓時一沉。難道……
陸太醫哪知道他想到了旁處,潤了潤脣,說道,“是一位小郡主!”這位王爺是沒有聽清,還是急傻了?
淳于信點頭,說道,“本王的女兒,自然是小郡主,怎麼了?”
原來聽到了啊!
陸太醫大大鬆了口氣,含笑拱手,說道,“臣恭喜王爺,王妃和小郡主母女平安!”
“平安?”齊王殿下脣角挑起,露出一口齊白的牙齒,向陸太醫微一點頭,挑簾大步入內。
母女平安!雲歡無恙!我淳于信有女兒了呢!
內室,衆丫鬟、婆子見他進來,齊齊福身見禮,說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口中雖說恭喜,大半卻擡眸偷瞧他的神色。
皇室爭鬥,儲位之爭,除了權勢計謀,子嗣也是極重要的一環。如今王爺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卻只是一個女兒,恐怕會很失望罷!
而此刻的齊王殿下,正沉浸在初爲人父的喜悅中,對這些人的神色哪裡顧得上留意,隨意擺手,說道,“賞!”便大步向垂着帳幔的牀榻行去。
牀榻一旁,青萍含笑向他一禮,倒不說恭喜的話,只是對着帳內輕聲道,“王妃,王爺來了!”說着話,輕輕挑起帳幔。
牀榻上,阮雲歡戀戀的目光從身側女兒的身上收回,對上那雙湊近的烏眸,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輕聲喚道,“王爺!”
淳于信點頭,一手探入被中,握住她的手,一邊摒住呼吸,小心的向她身側那小小的一團望去。
初生的嬰兒,粉粉的,皺皺的,正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睛四下張望。
淳于信忍不住探指在她下巴一拂,嬰兒受了驚擾,小腦袋一側,抿了抿小嘴兒,露出臉頰上一個可愛的梨窩。
淳于信大喜,輕聲道,“雲歡,你瞧,我們的小郡主笑呢!必是瞧見了父王歡喜!”
阮雲歡“嗤”的一笑,嗔道,“又胡說,她纔剛剛出世,怎麼就能會笑?”側頭去望,看到嬰兒臉上的梨窩,一時也瞧的出神。
淳于信俯首,在她額上一吻,輕聲道,“雲歡,辛苦你了!”
阮雲歡搖頭,輕聲道,“雲歡歡喜的很!”只是她掙扎整整一日,身子早已疲憊,此刻女兒在側,丈夫在旁,但覺心底安穩,睏意襲上,沉沉睡了過去。
淳于信聞她呼吸綿長,很快睡的平穩,又戀戀向女兒小臉兒瞧了片刻,這才退身出來。詳細問過太醫,知道並無不妥,這才安心命人送三位太醫回去。
齊王殿下喜得愛女,第二日早朝之前,消息便已傳開,齊王殿下一路進宮,便聞一路恭喜之聲。
齊王殿下心中喜悅,雖說冷峻容顏依舊,一雙烏眸中,卻泄露出滿滿的愉悅。路過宮女但見齊王殿下神采飛揚,一張俊顏越發顯出光采,一時面紅心跳,氣都喘不上來。
大殿門口,衆臣見他腳步輕快,遠遠行來,紛紛上前道賀。
寧王淳于康當先迎上,含笑道,“聞說四弟喜得愛女,當真是可喜可賀!一頃兒下朝,本王便命管家送上賀禮!”
自從阮雲歡有孕,他不知在心中盤算過多少回,要想法子令她出些意外。可惜,齊王府的人防範嚴密,連陳賢妃那等手段屢屢設計都沒能對付得了她。如今,得知她只是生了一個女兒,不禁大大鬆了口氣。
淳于信又何嘗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多謝三哥!”也不與他多言,只是轉身應付道賀的羣臣。
正在紛亂,但見一個小太監擠入人羣,躬身爲禮,說道,“齊王殿下,奴才奉太后之命,請殿下早朝之後,赴長壽宮一行!”
自然也是爲了小郡主之事!
淳于信點頭,說道,“本王知道了!”
長壽宮裡,邵氏一早聞說阮雲歡生了一個女兒,微微一怔之後,又不禁失望,低聲嘆道,“是個女兒!”如今皇室子嗣單薄,原盼她能生個皇曾孫呢!
身畔嬤嬤勸道,“太后,齊王妃既生得出郡主,還怕生不出王子?如今只怕是王爺有什麼不滿,齊王妃又是那等性子,若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大月子裡傷了身子,反而不好!”
邵氏一聽,連連點頭,說道,“說的也是!”片刻的失望過去,又想着那畢竟是自己第一個曾孫女兒,便不禁心頭癢癢,說道,“也不知那孩子像誰多些?”
嬤嬤抿脣偷笑,說道,“齊王殿下和齊王妃生的均好,孩子能差到哪兒去?”
邵氏連連點頭,說道,“只是兩個人都是犟脾氣,這孩子可不能隨了他們!”
這裡談着孩子,不知不覺時辰已過,門外小太監回道,“太后,齊王殿下來了!”
“快!快進來!”邵氏忙將淳于信喚入,也不等他行禮,便一迭連聲兒的問,“孩子可好?生的像誰?睿敏身子可好?你可別和她置氣!”
齊王殿下微愕,說道,“孫兒和睿敏置什麼氣?”她如此辛苦爲自己生下一個寶貝女兒,如今當真是不知如何疼寵纔是,怎麼會置氣。
邵氏一聽,倒不禁愕然。自個兒擔了半天心思,哪裡知道,眼前這位壓根沒以爲生女兒有什麼不好!
一旁嬤嬤替她應道,“王爺,太后是怕你不懂得女人月子裡的辛苦,特意提點罷了!”
“哦!”淳于信這才釋然,接着邵氏方纔的話,回道,“睿敏身子無恙,孩子長的像睿敏多些,那雙眼睛烏黑髮亮的,倒和孫兒相似!”
邵氏聽的笑眯了眼,點頭道,“像睿敏好!像睿敏好!也是一個美人胚子!趕明兒你將她抱進宮來,給哀家瞅瞅!”
“太后!”嬤嬤哭笑不得,說道,“那孩子還在月子裡呢,怎麼能抱進宮來!”
“哦!哦!”太后這纔回過神來,嘆道,“是呀,總要滿了月子纔是!”又拉着嬤嬤的手,喜讚道,“瞧瞧這孩子,早就說要生要生,偏不出來,只選這新年第一天出生,可不是帶着喜氣兒來的!”
嬤嬤含笑,應道,“是啊!小郡主必是個有福的!”
坐了片刻,邵氏才向淳于信道,“雖說你父皇想來也得了信兒,可你總要親自去報個喜纔是!”
淳于信聞言,點頭應是,當即辭了出來。
皇帝寢宮中,鳳良妃正端了粥細細喂皇帝用膳,便聞門外小太監喚道,“賢妃娘娘!”珠簾打起,陳賢妃一臉春風進來,福身道,“臣妾見過皇上,臣妾給皇上道喜!”
皇帝見了是她,目光微沉,說道,“愛妃免禮罷,是何喜事?”
陳賢妃緩緩起身,含笑慢慢走近,說道,“方纔,臣妾得信兒,說是齊王妃昨兒夜裡生了位郡主!”
“郡主……”皇帝低念,眸中閃過一抹失望,微微闔眸,點頭道,“你只是爲了此事?”
陳賢妃點頭,笑道,“我們皇室幾年不曾添丁進口,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嗯!”皇帝低應,說道,“說的也是!”只是短短片刻,便已恢復了平靜,側頭望向鳳良妃,淺淺一笑,說道,“前幾日收拾御書房,朕記得翻出兩枚玲瓏玉環,正好是女兒家的東西,一頃兒你取了出來,賞老四帶回去!”
鳳良妃淺淺勾脣,福身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