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將幾位小姐嚇了一跳,駱凝殊一抓柳凡,小聲道,“有人!”重要的是,有男人。
阮雲歡微一揚眉,當先繞過阻路的大石,便見大石的另一端,四皇子淳于信俊挺的身形懶懶的斜倚在一塊大石上,烏眸閃閃,含笑而望。而在他身邊,則是一臉溫和笑意,卻眼含研判的五皇子淳于昌。
“臣女見過兩位殿下!”阮雲歡上前見禮,平靜的面容,絲毫瞧不出意外。
這一會兒駱凝殊也反應過來,吁了口氣,也隨着沈子涵、柳凡上前見禮。剛纔倒是忘了,今日老夫人壽宴,並不禁止各家公子游園。
“免禮罷!”淳于信擺手,目光含着一絲疑問,瞧向阮雲歡。據他對這隻小狐狸的瞭解,公孫寧和他說什麼奇石園也許只是偶然,可在這裡遇到阮雲歡,卻一定不是巧合。
她要做什麼?
“謝殿下!”四人謝恩起身。阮雲歡對他的目光視而不見,微笑道,“不知兩位殿下在此,臣女多有打擾!”
淳于信含笑道,“方纔聞五公子說起,說相府有一座奇石園,極爲別緻,我們一時興起,便來瞧瞧!”目光向另外三位小姐一掠,含笑道,“不想四位小姐也有如此雅興!”
柳凡和駱凝殊雖然出身不低,但是這樣面對面和皇子講話,還是頭一次,而且面前的兩位,又是皇子中最爲俊美的兩位,都不由都紅了臉不敢擡頭。
沈子涵卻眸光閃亮,忙上前回道,“我們也是聞阮姐姐說起,一起來開開眼界!”阮姐姐三字說的份外親熱,顯示出和阮雲歡不一般的關係。
阮雲歡微微挑了挑脣,點頭道,“這園子也只有這裡還算奇特。”算是默認吧!
“嗯!”淳于信點頭,說道,“方纔聽着阮大小姐講解,極爲有趣,可否給我二人也講解一番?”
沈子涵見他目光向自己一掃,便移回到阮雲歡身上,眸子裡流露出一抹失望,表情卻依舊是一片溫婉。
阮雲歡含笑道,“雲歡當盡地主之誼!二位殿下請!”淺施一禮,在前邊引路,一邊細細講解,一邊帶着衆人在一塊塊大石間行去。
淳于昌自始自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將一雙眸子定在阮雲歡身上,臉上掛着一個溫和的笑容,眸中卻露出深思。此刻默默的隨在淳于信身後,脣角的笑容變淡,而一雙研判的眸子,卻仍然凝在前邊纖細的背影上。耳邊聽着她清淡的聲音,只覺的這個小小的女子,令他讀不懂、看不透,說不出的神秘。
而阮雲歡雖然看不到後邊人的表情,卻能明顯的感覺到兩道審視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像要剝開她的衣衫,將她看個通透,令她如芒在背,極不舒服。
行了片刻,淳于信見她仍然不緊不慢的沿路逛去,輕柔的聲音慢慢講解,似乎當真是帶着衆人遊園,不禁心裡有些焦燥,打斷了她的話,問道,“阮相專好收集巨形奇石?”這裡所有的全是巨大的奇石,立在專門做好的石供上。
阮雲歡眸光向他一掃,脣角帶上淺淺笑意,搖頭道,“不!爹爹收集的奇石有大有小,大石放在這園子裡,小些的奇石,卻另放在書房的內院裡,若是四殿下有興趣,雲歡願意帶路前去觀賞!”
“好啊!”淳于信從善如流的點頭,也跟着微微笑起。看來,自己那句話,正中小狐狸下懷。
“殿下請!”阮雲歡含笑點頭,引路向園外行去。
出了奇石園走不出多遠,就是一處小小的院落,外形古樸,極爲雅緻。周圍環境清幽,確實是個讀書的好去處。
阮雲歡一邊走,一邊道,“這裡的屋子分前後三間,前邊一間便是爹爹的書房,正門出去便是前院。後邊兩間,做臨時起居之用。”頓了頓,又解釋道,“有時爹爹政務繁忙,若是晚了,便在書房裡歇息!”
淳于信點頭道,“阮相的政績,朝中有目共睹!”說話間已到了院子門外,淳于信擡頭去瞧圓洞門上的刻字,淡聲念道,“醉墨居!”點頭道,“嗯!阮相果然是讀書人,屋子起的名字也雅緻的很!”
阮雲歡含笑道,“此處是書房後門,可以直接進入內院!”說着引着衆人自圓洞門進去,入眼便是花樹下石桌上擺着的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石頭。
阮雲歡指着最近的一塊石頭正要說話,卻聽到書房裡傳出一陣人聲喧譁,瞬間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淳于信眉心一跳,暗道,“來了!”當即問道,“出了何事?”
阮雲歡停步,皺眉道,“今日是祖母壽宴,怎麼會有人在書房裡?”
淳于信和她目光一觸,脣角不覺挑起一抹笑意,說道,“我們去瞧瞧便知!”越過阮雲歡,大步向聲音來處奔去。
阮雲歡忙向餘下四人道,“怕是有人不識道路誤闖,我也前去瞧瞧!”說着向淳于昌行了一禮,轉身跟着奔了進去。
淳于昌挑眉,淡笑道,“那就一同去吧!”他一說話,另外三位小姐自然沒有異議,跟在他的身後,一起進了書房後門,向聲音來處奔去。
從書房後門進去,轉過一架大理石屏風,就可以看到左右各有一間屋子。秦氏和樊夫人剛剛走到這裡,只聞左側突然一聲女子驚呼,樊夫人一驚,說道,“是香兒!”顧不上禮儀,奔去一把將門推開,喚道,“香兒!”喊聲剛起,一眼看到房間裡的情景,一下子呆住。
“怎麼了?”秦氏見她整個人僵在門口,也跟了過去,心裡暗暗奇怪,右手那間纔是洗浴房,怎麼樊香兒跑到了對面?
樊夫人被她一問,渾身打了個激靈,忙伸手去拉房門,說道,“沒什麼!”拽着門把手就要把門關上。
秦氏頓時起疑,說道,“樊小姐不在嗎?”一把推開樊夫人的身子,一掌將門撞開。
雅緻的房間內,幾架多寶閣佔了左側整個牆面,而在右側窗下,放着一張檀木雕花大牀。牀上女子“啊”的一聲低喊,拉着被子向自己身上裹去,一個男子已跳下牀下,眸子裡還帶着一層不解的迷濛。
秦氏臉色大變,飛步向牀上撲去,一把將被子扯開。
“啊!”牀上的女子又是一聲驚呼,驚慌的望着衝進來的二人,身子疾疾向後縮去。
樊夫人只覺得頭腦一陣昏沉,仰後便倒,身後兩名丫頭大驚,齊齊搶上扶住。
秦氏一手抓着被子,氣的全身發抖,一回身,指着男子喝道,“阮一鳴,你……你好!”
阮一鳴臉上又是震驚又是不解,喃喃道,“夫人,我……我……”腦中一團混亂,卻不知從何說起。
“咦,出了何事?”隨着一聲問話,淳于信俊挺的身影已奔進房來,目光掃處,但見牀上的女子身穿一件寬大的男子中衣縮在牀上,露出兩條雪白纖長的美腿,捂着臉嚶嚶哭泣,披垂的長髮有些凌亂,還一滴滴的滴下水來。
黑亮的星眸眯起,瞬間掠過一絲瞭然,臉上卻是一臉的震驚,指了指阮一鳴,又指了指牀上的女子,結結巴巴道,“阮相,你……你和樊小姐……”牀上幾乎全裸的樊香兒,加上一臉狼狽,衣衫微亂的阮相爺,任是誰也不會認爲二人是在飲茶。
“我……我沒有……”阮一鳴連連搖頭,整個人還沒有從震驚中回神。只這幾句話的功夫,阮雲歡、淳于昌和另外三位小姐已先後趕到,一看屋子裡的情形,都是驚的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樊夫人此時緩過一口氣來,但見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此事再也瞞不住,不由心中暗恨,狠狠向秦氏瞪去一眼,心裡暗罵,“這個笨蛋!”剛纔自己一見屋子裡的情景,就想把人擋在門外,卻被她直接撞開,還大叫大嚷,把人招來。
“出了何事?出了何事?”門外傳來一陣略顯興奮的聲音,六皇子淳于堅分開人羣擠了進來。一眼瞧見房中情形,也是吃了一驚,失聲道,“這不是樊小姐麼?這是出了什麼事?”
樊香兒見衝進這許多的人來,臉色頓時煞白,身子一縮,拼命向下扯着衣襟,將兩條裸露的大腿向中衣內縮去,只是男子中衣雖然寬大,終究遮擋不住她整個身子,一雙細嫩瑩白的小腳,還是暴露在衆人的目光裡。
秦氏氣的呼呼直喘,一眼瞧見跟着淳于堅一同擠進來的阮雲樂,忙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問道,“你不是帶着樊小姐來清洗嗎?你跑去了何處?丫頭們呢?”
阮雲樂也是一臉困惑,說道,“我命人備好了水,便去幫樊姐姐準備替換的衣賞,這裡有樊姐姐的丫頭服侍。”
樊香兒被程謹潑了一身的屎尿,臭氣熏天。阮雲樂將她帶到這裡,命僕婦備了水,支使自己的丫頭去取衣服,自己嫌臭避了出去。這裡發生什麼,她果然不知道。
秦氏臉色青白,轉頭望向阮一鳴。
阮一鳴皺眉道,“我飲多了酒,到這裡暫時歇一會兒,哪裡知道……哪裡知道……”轉頭向樊香兒一瞧,卻恰見中衣在她的拉拽下,從肩頭滑了下去,露出半邊雪白的香肩,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忙移開目光。
阮雲歡上前一步,說道,“母親,這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秦氏此時怒火攻心,聽她一說,更是氣極,怒吼道,“此時不說,要幾時才說?”
阮雲歡臉上神情淡然,說道,“這屋子裡擠這許多人,終究不妥當,還是等樊小姐穿了衣裳,坐下再說罷!”
這裡不光有沈子涵等三位小姐,還有三位皇子,站在這裡瞧着幾乎沒穿什麼的樊香兒,確實極爲尷尬。
阮一鳴難堪到了極點,向秦氏瞧去一眼,喚道,“夫人!”語氣裡已經有了些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