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聲越發的大了,而此刻房檐下卻沒人了,孤零零的兩隻大紅燈籠仍散發着昏黃的燭光。豆大的雨滴開始從房檐下淅淅瀝瀝地落下,整個世界彷彿都是吵雜的。
雨聲愈來愈大了,偶爾夾雜着一抹閃電和隨之而來的幾聲炸雷。
長澤院的後院裡,本就地勢低窪,又遭到這樣的大暴雨,如今房檐水已經淹沒在臺階上,雨水隨時都有進屋的危險。
倒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了。破舊的青磚房頂上,滴滴答答的向下滴着雨滴。
孟倩容呆呆地坐在地面上,愣愣地看着面前早已被自己擦淨的血漬,臉上一副癡呆的模樣,不知道在思慮些什麼……
偶爾一道閃電靜靜地打在她的身上,黑夜下顯得格外的詭異。
窗外的雨聲噼裡啪啦作響,倒像是誰家過喜事放的鞭炮……
天際一片墨黑,這邊滾翻的黑雲漸漸散去,而後的又瘋狂地壓了上來。整個天空看起來彷彿潑了墨一般,暗沉沉的極其壓抑。
屋子裡沒有一絲亮光,伸手不見五指得黑。偶爾一兩道閃電滑過天際,將整個屋子都映照的鋥亮。
孟倩容依舊呆呆地癱坐在原地,腦海裡不知不覺地迴盪着一陣淒厲的慘叫,“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臉上的神情時而癡傻,時而呈着恐懼之態,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在想些什麼。地上的血漬被她擦拭的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塊血布緊緊地窩在她的手裡。
突然頭頂又想起了一聲炸雷,滾滾的雷聲鋪天蓋地地朝着這邊趕來。孟倩容心中徒然一驚,驚慌失措地擡起頭來看着房頂,屋樑似乎也要被這轟隆隆的雷聲給震倒,內心的恐懼愈見的濃郁了起來。
那雷聲由遠而近傳來,卻又由近而遠遠去,耳畔又恢復了一陣平靜,滿懷恐懼的心緒終於緩緩地收了回去。
孟倩容低垂着頭繼續陷入了沉思。窗外的雨聲更加地大而急了,天邊彷彿破了個大洞,大雨傾盆而注。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切的敲門聲,孟倩容猛地擡起頭來,朝着門口看去,眸中閃過幾絲驚懼之色。
還好大門緊閉着,孟倩容懸着的一顆心不禁放了下來。
剛要低頭時,門外又傳來一陣陣敲門聲,詭異的敲門聲在黑夜裡顯得格外的驚悚,脊背涼颼颼的,不禁冷汗直冒。
聽着源源不斷傳來的敲門聲,孟倩容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她顫顫巍巍地起身,緩緩向前走着。
許是出了冷汗的緣故,她身上的麻布衣衫緊緊地貼在身上,緩緩地邁着步伐朝着門口走去,腳步輕得聽不見絲毫的聲音。
驀然停住了腳,門外突然沒有了任何聲音。孟倩容愣了愣,站在門邊上,警惕地聽着門外的聲音。
突然又一陣敲門聲響起,隨即入耳的是一陣粗喘聲,孟倩容支起耳朵仔細地聽着門外的動靜,猛地打起精神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慌張的低喚,“夫人!夫人……”
一聲輕柔的女子聲音急急切切地傳來,孟倩容身子輕微顫了顫,厲聲開口問了句,“你是何人?”
門外的人見裡面有動靜了,忙低聲回道:“奴婢墨菊啊夫人……”
孟倩容身子再一度顫了顫,隨即顫聲道:“你告發我了?”
聽見門裡面的人這樣說,門外的墨菊伸手抹了抹額發上的雨水,急忙回道:“奴婢冤枉啊!奴婢並沒告發夫人……求求夫人開門細談!”
孟倩容一愣怔,心裡猶豫着究竟開不開門。半晌,她才緩緩地走上前去,伸手將房門開了半扇,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她擡眸看去,門外的墨菊渾身被雨水淋透了,正站在門外瑟瑟發抖。
她輕輕地將身子往一邊斜了斜,墨菊怯怯地看了她一眼,見一副讓自己進屋的架勢,忙恭恭敬敬地開口道:“多謝夫人……”
說着便擡步向門裡面走去。剛走到孟倩容身邊,只見孟倩容不經意地伸腿,墨菊被這蓄意一跘毫無準備,身子平衡一時控制不住。
身體瞬間踉蹌了一下,隨即跌撞在地。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墨菊卻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隱忍着心思。
待再擡頭時,只見孟倩容已是一臉地凶神惡煞,正恨恨地看向她。
看着她盯着自己的那副兇狠模樣,墨菊心中一陣打鼓。她原本是告訴孟倩容事情發展狀況的,再與她商量商量對策…
…
可是如今看來,她已經把自己視爲了敵人!墨菊慌忙轉身面對着孟倩容跪着,不停地扣頭,口中早已是泣不成聲了,“夫人,我錯了,我不該拋下你獨自逃跑……”
孟倩容冷冷地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墨菊,心中不由得發了狠,冷笑了一聲,緩緩開口道:“哼!你是不是想着要去告發我?可是那賤人已經死了,你口說無憑,沒有人會相信你一個丫鬟說的話!現在又回來討好我?”
話一出口,跪在地上的墨菊身子晃了晃,一咬牙開口道:“我沒想過要去告發夫人你,畢竟我們以前也是主僕一場……我來這裡只是想說三小姐她並沒有死!而是被救活了——”
最後一句墨菊提高了聲調,想着要喚醒夫人……
果然一聽此話,孟倩容心中突然一緊,臉色驟然大變,只見她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墨菊開口道:“你是說那賤人沒死?難道被人找到了?現在救醒了嗎?”
一連串的問句讓墨菊愣了愣神,她忙反應了過來,低垂着頭恭恭敬敬地對着孟倩容道:“小姐她沒死……方纔在後院被人找到的,現在給她醫治的那個郎中已經走了,說是暫時沒有了生命危險。
聽到這消息,孟倩容先是震驚,她低垂着頭從墨菊身旁走過,走了幾步便停下了腳步。
背對着墨菊站立着,也不知過了多久,孟倩容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
窗外的雨聲還是依舊的大,此時的天已經沒有先前那般黑了,從窗外透進來的光亮直直地打在屋裡,眼前卻是一片灰濛濛的,僅僅能夠看清對面人的輪廓。
略帶着蒼涼的笑聲久久地迴盪在耳畔,墨菊心裡一陣發毛,如若那蘇錦繡真的醒過來了,到時候自己和夫人可都得完蛋……
想到了這類,墨菊忙開口笑聲地提醒着孟倩容道:“夫人,我們是不是應該找對策?萬一小姐突然醒來了,她一定會將夫人你告發出去的……”
儘管她聲音很小,可是正笑得瘋魔的孟倩容還是聽見了,她猛地收回了莫名其妙地狂笑,緩緩轉過身來看向跪在地上的墨菊,一臉惡狠狠的表情道:“哼!去告發吧!我一個廢人了難不成還怕死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