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繡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鳳麟的身子僵住了，他被蘇錦繡所說的話嚇到了，她說她恨他。
他從未想過會與蘇錦繡到這般境地，他以爲他會同她一起，一起坐擁天下。
可是如今的種種都在告訴他，曾經的一切不過是妄想。
他的眸子逐漸狠厲，悲傷褪去，又變成了往日那個殘暴狠厲的鳳麟。
他看着蘇錦繡，眸色暗了下去。
蘇錦繡是他的，怎麼能容許別人染指！
鳳麟一把上前捉住蘇錦繡的肩，將她納入懷中，馬車極爲穩固，她使勁掙扎也未曾鬧出太大的動靜。
“你放開我！”蘇錦繡掙扎着，從前她渴望他的靠近，現在見着他，她只覺得厭惡。
鳳麟緊緊擁着她，呼吸到她身上的氣息時內心才稍稍平靜。
“錦繡……”他喃喃，“我不會允許你離開我的，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鳳麟的眸子中帶着勢在必得的光芒，無論蘇錦繡如何反抗，她最終都是他的，哪怕是強迫，他也不會放她走。
“你瘋了！”蘇錦繡一口咬上他的肩頭，血腥味很快充斥了她的口中，不過她並沒有鬆口，反而咬的更加發狠。
鳳麟對蘇錦繡這般動作不以爲意，仍舊自顧自說着話：“錦繡，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蘇錦繡聽到這句話驀地笑開了：“如果我要的是你的江山呢，你會給我嗎？”
鳳麟一愣，扶着蘇錦繡的肩細細打量着她，最終道：“你變了……”
“人都是會變得……”蘇錦繡對於鳳麟的話不以爲意，她的眸光淡淡停留在鳳麟的臉上，“你不是也變了嗎？”
鳳麟頹然地鬆開手，沉默良久，才說道：“我以爲你是明白我的。”
他以爲蘇錦繡明白他的不得已，明白他的苦心，明白他娶落霞公主不過是權宜之計。
但實際上，她什麼也不明白。
她說的每一句話就像利劍一般穿透了他的身體，不見血，卻疼痛至極。
蘇錦繡覺得鳳麟說出的這句話無比諷刺，他以爲她懂他？那她呢，她何嘗不是以爲鳳麟是懂她的？
兩人的談話沒有再繼續下去，馬車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鳳隱掀開車簾說道：“天色已晚，先在這裡暫且住一晚，明日再接着
上路。”
鳳麟點點頭，隨後下了馬車。轉身看了看緊閉的簾子，還是忍不住道：“錦繡，下車吧，入夜了，馬車就不暖和了……”
他少有這般這麼溫柔的時刻。
在蘇錦繡印象中也是，鳳麟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是極爲獨斷的，若是以前，他定不會做出哄人這種事來。
他爲了她將所有的原則打破，但是她看不到。
蘇錦繡對鳳麟的話置若罔聞，她抱着膝蓋蜷縮在馬車中，淚水又止不住落了下來。
過了不久，鳳隱給她端來了飯菜，見着蘇錦繡連眼皮都不擡一下，嘆了一口氣勸道：“你也別和自己過不去，身子是自己的，照顧地好不好都是自己的事情。”
蘇錦繡仍舊是沉默。
鳳隱將飯菜往蘇錦繡面前推了一推，琢磨了一會又說道：“你這般折磨自己，怕是見到了沈蕭凡也沒力氣歡喜了……”
這句話讓蘇錦繡的眸光一亮，儘管對鳳隱還是不理不睬，但是她拿起飯吃了，吃的很急，噎地眼淚都冒了出來。
“慢點。”鳳隱將湯遞到蘇錦繡面前，又順了順她的背。
隔着一個簾子站着的男子眸色幽暗，方纔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沈蕭凡對於蘇錦繡當真那麼重要麼？甚至一提到他，都願意吃飯了。
鳳隱端着盤子下來，就見到了沉默地可怕的鳳麟。
他看了看手中的空盤子，忽然就僵在了那裡，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辦，他相信他說的那句話鳳麟是聽到了的，不然他的面色也不會這般陰沉。
“皇兄……”他試圖喊他，鳳麟卻擡手打斷，暗示他下車。
兩人走開了幾步，鳳麟方纔開口問道：“她吃了？”
“嗯……”鳳隱應了一聲，想了想還是勸道，“皇兄，您……”
“我沒事，只要她好好的，無論怎樣都好。”
鳳麟說完這句話就向着客棧走去，鳳隱跟在身後，看見這個他自小就仰望着的身影，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應該是自始至終他都未明白他在想些什麼。
鳳麟的心思無人能揣摩地到，即便他是從小與他最爲親厚的皇弟。
“唉。”他嘆了一口氣，跟上了鳳麟的腳步。
月涼如水，蘇錦繡裹着披風躺在馬車中。
真的是很冷。
她搓着手，努力讓自己變得暖和一些。探出頭去看外面的動靜，四下無人，正值冬日，安靜地連鳥獸聲都是奢侈。
蘇錦繡是打算今日逃走的，今日吃飯也只是爲了攢些體力。
見着守着馬車的人都到客棧去了，她長長呼出一口氣，躡手躡腳地下了馬車。
蘇錦繡小跑了幾步，後面依舊沒有什麼動靜，她安了心，跑得飛快。
白色的氣團從她口中不斷呼出，她的心如擂鼓一般，喜悅霎時涌上了她嬌俏的臉。
她可以回去找沈蕭凡了！
但是馬車的行程比她想象地要快，這裡不是秣陵，她轉悠了一會，發現自己找不到路了。
鳳麟得知蘇錦繡不見的時候正在用晚飯。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愣神了一刻，他跑了出去。
鳳隱是這些年來第一次見着鳳麟如此失態。
他接着也跟了上去，吩咐其他人也一起去找。
寂靜的夜裡迴盪着喊聲，火把逐個逐個亮起。
蘇錦繡走着走着就意識到有人來尋她了，後退了幾步，向着反方向跑去。她找不到路事小，逃跑的機會可就只有這一次。
她深知鳳麟的性子，她若是被抓到，他定會派人寸步不離地跟着她。
轉了一個彎之後，她撞到了一個人，當鼻間充斥着那熟悉的味道時，她的心猛地一沉。
她瞪大眸子看着鳳麟，難道她註定逃不了嗎？
還不待她有下一步動作，鳳麟就攥住了她的手腕：“錦繡，你爲什麼要跑？”
沒有質問，只是單純想要知道緣由。
“我要去見沈蕭凡！”蘇錦繡咬牙切齒，說這話時看着鳳麟的眸子，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我不會放你走。”
鳳麟盯着蘇錦繡，話語一如既往般冰冷，不容置喙。
佩劍發出森寒的光芒，蘇錦繡雙眸一刺，接着將劍從鳳麟的腰間抽了出來。
“錦繡……”鳳麟錯愕地看着她，不自覺鬆開了手，“你不要做傻事……”
那劍極爲鋒利，他是真的害怕蘇錦繡傷了自己。
蘇錦繡見着與他放開自己，笑了笑：“我怎麼會做傻事？鳳麟，我要殺了你！”
在這一刻，鳳麟恍然明白，他與蘇錦繡之間，再也無法挽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