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夫人咧着嘴笑得極是開懷,一臉祥和地看向樑老夫人,略帶着自責道:“是啊,是啊!錦繡那丫頭是個好孩子!這麼多年來,是我們蘇家虧她了……或許你還不知道,她從小在莊子里長大,今年開春時節纔將她給接了回來,樑老夫人莫要嫌棄纔是,這孩子雖是莊子里長大,可知書達理,不必大家閨秀差……”
蘇老夫人一想既然樑老夫人都這麼坦誠,思慮着將蘇錦繡的身世說了出來,本以爲樑老夫人知道這個後一定會再考慮考慮的,沒想到樑老夫人聽聞,沉吟片刻,擡頭緩神道:“我樑府挑兒媳婦兒從來都是看人不看家世,我這老婆子當年還不是莊戶人家出身,所以從來不會計較啊這些……”
聽到樑老夫人這般說,蘇老夫人總算是放下心來,開始她還有些擔憂萬一三丫頭嫁到樑家,遇到的婆婆不好相處怎麼辦,再者蘇家門第不如樑家高貴,多少有些嫁入豪門貴族的感覺,這樣很容易受委屈……
如今看來這些都是沒有必要的擔憂,見樑老夫人這般和藹可親,蘇老夫人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不知蘇老夫人意下如何?”正當蘇老夫人心下想着,樑老夫人以爲她有些猶豫,忐忑地看向蘇老夫人道。
蘇老夫人忙回過神來,眼角的魚尾紋隨着笑意的加濃更加的深了。她有些難掩內心的激動道:“這當然是好事!若是三丫頭能夠嫁到樑家,那自然是最好!這婚事我同意!”
見樑老夫人回答的這般爽快,樑老夫人連連道了幾聲:“好好好!”見這樁婚事有戲,樑老夫人激動地握過蘇老夫人的手,“那等我回去和兒子商量商量,等哪天挑個好日子來下聘禮!”
蘇老夫人有些受寵若驚地看着樑夫人,一雙蒼老的雙眸氤氳着渾濁的眼淚,忙道:“好!”
見事兒差不多成了,兩人都遂了心願,各自心裡都異常高興,又聊了一會兒,樑老夫人又道:“今日難得來一趟,不如讓三小姐過來讓我瞧瞧……”
蘇老夫人心中也正好有此意,忙道:“好,我這便命人去喚她來。”
說着,蘇老夫人便轉眸喚了一聲,正巧身邊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個在旁邊打擦着桌子的婆子,那婆子聽
見老夫人喚人,忙走上前去,蘇老夫人看了那婆子一眼,吩咐道:“你前去喚錦繡前來。就說祖母想要見她。”
那婆子忙應了一聲,便轉身匆匆向外走去了。
誰知那婆子年紀有些大了,又加之晚上的睡眠不甚好,白日裡暈暈乎乎的,聽見老夫人喚,連忙上前來,卻不想將錦繡聽成了錦畫,她一路緊趕慢趕才趕到錦畫被關的繡樓上。
蘇錦畫一聽,祖母和樑老夫人要召見她,忙激動地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多日來的萎靡不振也在剎那功夫好了許多。忙精心梳妝打扮了一番,這才往福壽院的方向趕去了。
蘇錦畫興致勃勃地來到房裡,剛走到門口,便見兩位老夫人湊在一塊閒談,忙走上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小女錦畫見過樑老夫人,見過祖母……”
話還未落音,只見蘇老夫人敬愛有地擡起頭來看着頭,同時擡起頭詫異地看着她的還有樑老夫人。蘇錦畫心中一震,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
就只見蘇老夫人滿臉怒容地看着她,怒聲道:“我不是命你待在繡樓裡待嫁嗎?怎麼跑了出來,是想要再受罰不成?”
蘇錦畫一時難以明白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聽樑老夫人焦急地看着門外道:“錦繡那孩子怎麼還不來?看來是等不了了,我還得回去拜佛還願呢!……興許那孩子有事兒來不了了,那來日方長,還有得是機會,我就先回去了。”
蘇老夫人擡頭亦是看了看門外,依舊不見蘇錦繡的影子。忙道:“那好!到時候讓三丫頭親自到府上去探望樑老夫人……”
一旁的蘇錦畫總算是聽明白了,原來與自己什麼事兒都沒有,明明是打算叫蘇錦繡過來的,可是傳話的人卻聽錯了,將自己喚了過來,實在是不可忍!想到這裡,蘇錦畫忍無可忍地狠狠咬着脣,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
樑老夫人聽蘇老夫人這般說,忙應了一聲,這才起身告辭。蘇老夫人一同站起身來,兩人一同往外走着。蘇錦畫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蘇老夫人只覺得她礙事,呵斥了一聲,“還不回去好好給我待着!”
蘇錦畫這才低垂着頭,雙眸間氤氳着眼淚,可是也只能打掉牙往自個兒肚子裡吞,她往旁
邊讓了讓,蘇老夫人這才又換了一張笑嘻嘻的面孔看向樑老夫人,而人一同向門外走去。
蘇錦畫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心中的恨意漸漸發酵膨脹開來,將滿腔恨意全然堆到蘇錦繡的頭上。站立好一會兒,這才憤憤地捂住淚眼轉身向門外跑去。
蘇老夫人一直將樑老夫人送到了門口,直到馬車消失在街口盡頭,這才堆着滿臉的笑容,扶住柺杖興高采烈地回到了蘇府。
樑老夫人前來議親一事兒很快傳遍了整個蘇府,此時蘇錦繡正在屋裡侍弄着一盆墨蘭,只見紅秀從門外匆匆趕來,“小姐!大喜!大喜啊!”
蘇錦繡頭也不回地笑了笑,手上的剪子依舊不停地修剪着花枝,嘴裡打趣着問道:“什麼事兒,看把你激動的……”
紅秀見自家小姐遇事老是這般淡定,臉一紅,忙低下頭小聲喃喃自語道:“奴婢還不是爲了小姐的幸福高興……”
蘇錦繡一聽,心中更是奇怪了,自己的幸福……突然想到了什麼,忙停止了手上的修剪動作,轉過頭來大驚失色地看着紅秀道:“什麼?我的幸福?難不成已經開始爲我說親事了?”
蘇錦繡在心底暗暗叫苦着,果然,該來的總會來的,在古代她這個年齡,早就到了該婚嫁的年紀了。
前不久她好在擔憂若是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對方也不喜歡自己的人,那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反正是悲劇一輩子,長痛不如短痛嘛!想到這裡,蘇錦繡一臉的沉悶,不禁陷入了一陣沉思……
況且,在這個年代,一個男子可以三妻四妾,隨便娶,想娶多少個便娶多少個……
這在古代人看來再平常不過了,可是蘇錦繡不同,她作爲一個思想上接受過教育的現代女性,是萬萬不能接受這種行爲的!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她實在有些做不到啊!
紅秀在一旁見蘇錦繡猜中了,忙興奮地拍着手激動道:“是的!蘇老夫人已經將這門親事給答應了下來……”
還不等紅秀說完,蘇錦繡便失魂落魄地轉身向屋裡走去了,完全看不出一絲高興的樣子,手上的剪子也隨手滑落跌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