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園。
“二爺,二奶奶,該起身了……”
“二爺,二奶奶……”
卯時,秦可卿迷迷糊糊間就聽見外頭有人在說話,她皺着眉頭翻了個身,沒理會繼續閉眼睡,忽然就覺得脖子一癢,一股熱氣噴在臉上,敏感的皮膚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猛地睜開眼睛,就瞧見司徒浩文神清氣爽地看着她。
秦可卿愣了一刻,想起昨日他們已經成親了,腦袋瞬間便清明起來,閃過很多東西,她猛地從牀上坐起,驚呼道,“哎呀,我想起來了,今日要去祠堂,還要敬茶認親呢!”
司徒浩文輕輕地笑着,道,“時辰還早,你再睡一會兒!”
這時外頭又想起了說話聲……
“二爺,二奶奶,該起身準備了!”
是錦兒!秦可卿知道不能再耽擱了,就掀開被子準備下牀,一回頭就見某人還坐在牀上朝她傻笑,伸手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傻笑什麼,快起來了,要去祠堂,還要敬茶,好多事情呢!”
“沒關係,新婚頭一天,爹和娘會體諒我們的!”司徒浩文伸手將她攬在懷裡,準備和她耳鬢廝磨濃情蜜意時,秦可卿就低頭在他手背上輕輕地咬了一口。
“你淨會欺負我!”秦可卿語氣委屈地說。他晚上粘着她,纏的她很緊,兩人一直折騰到很晚。結婚前的頭一晚她就沒睡好覺,新婚的這晚又折騰的很晚,也沒睡好,她現在真的很困很累,現如今一直在強撐着精神呢。
“不欺負你欺負誰啊!”司徒浩文一邊咬着她脖子,一邊笑癡癡地說,一個翻身,又將她壓在身下……
直到外面頻頻地響起咳嗽聲,秦可卿微微一用力,司徒浩文便起來了。
“我都快沒臉了!”秦可卿咬着脣角哀怨地看了司徒浩文一眼,司徒浩文滿含情慾的眸子在她面上微落,利索地下牀,從櫃子裡拿着衣服就出了內室。
秦可卿看他狼狽逃出去的背影,掩着脣角笑了。半天后,纔想起來正事,連忙朝外稍大聲地道,“進來吧!”
錦兒和印兒就低着頭端着熱水進來了,屋子裡瀰漫着淡淡的靡靡之氣,兩人臉色通紅,錦兒將銅盆放好,目不斜視地去衣櫃裡找衣服,印兒則走向牀邊,準備去扶秦可卿去梳妝檯邊,秦可卿一起身,雙腿發軟,身子一斜,就將所有重量就壓在了印兒身上,印兒緊緊地抿着脣角,支撐着她。秦可卿臉色爆紅,又一次在心裡偷偷地罵了下罪魁禍首。
“錦兒,找個立領的衣服來!”印兒就只是擡了一眼,就看到她脖頸處星星點點的紅印,低聲地對錦兒道。
錦兒就從衣櫃裡探出了頭,看了眼秦可卿,翻出一件正紅色立領的衣裙來。
秦可卿臉色通紅,恨不得將頭埋進地縫裡去,她垂着頭,由兩個丫頭服侍穿戴,又梳了個髮髻,錦兒拉開梳妝檯上最上面的抽屜,就看到滿滿當當的金銀翡翠飾品,璀璨奪目,令人眼花繚亂。
“這是誰準備的?”錦兒目瞪口呆地看着抽屜裡的飾品,印兒也很驚訝,她目光落在下面的兩個抽屜上,伸手也給拽開了,和上層一樣,也是滿當當的飾品,有珊瑚,翡翠,珍珠等等。
“姑爺真是有心了!”印兒也開了口。
秦可卿目光落在那些華貴的珠寶上微頓,腦袋裡依稀浮現婆婆的一些話,她說,她和公公爲她準備了禮物。
這些,有可能是他們準備的禮物?
當這些話和眼前的東西重合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裡一陣暖流劃過,她不在乎他們給她準備多少東西,而是看到了一種在乎,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受,一種被家裡人在乎,放在心上的感覺。
“奶奶,戴這隻金步搖可好?”錦兒拿出一隻金色鳳頭,眼睛嵌紅寶石的步搖,問秦可卿。
秦可卿點頭,心頭滿是感動,從今往後,不管颳風下雨,她一定勤勉早晚請安,孝敬他們。
秦可卿剛穿戴整齊,司徒浩文便從裡間出來了,看着盛裝裝扮,端莊溫婉的秦可卿,挑着眉梢左右地看了看,問道,“準備好了?”
“嗯!”秦可卿微微頷首。
司徒浩文就上前去牽秦可卿的手,錦兒印兒就羞得垂下了頭不敢看。
“讓人瞧見了不好!”秦可卿使勁地抽手,司徒浩文卻越攥越緊,使了半天勁,她都沒抽出手來。
“咱們還是快出門吧,父親和叔伯們該等急了!”司徒浩文就牽着她的手往外走,秦可卿見他絲毫不理會自己,垂着頭只看着自己的腳尖,跟着他一路往祠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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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祭祖後,司徒浩文便牽着秦可卿去了隨心苑,兩人走到哪兒牽着手就到哪兒,一路上不知道羞紅了多少丫鬟的臉面,這到了隨心苑,連外面一向伶俐,通傳的丫鬟都變了音。
“這應該是到了!”司徒夫人笑呵呵地看着衆人。
司徒浩然和司徒浩源就端着茶杯淺淺地喝了口水。
“奴婢去迎一下!”倩雯笑着看向司徒夫人,司徒夫人微微點頭,倩雯就走向門口,還沒打開簾子,司徒浩文和秦可卿就掀簾進來了。
“喲,二爺二奶奶,快進來!”倩雯笑着道。
“姑姑早!”司徒浩文溫文爾雅地笑着說,秦可卿紅着臉喊了聲姑姑。
“瞧瞧這小兩口,真是郎才女貌,好看的很!”倩雯面色含笑看着兩人。
兩人就紅着臉往裡走了,並肩站在了屋子中央,倩雯就在他們面前擺了兩個蒲團,司徒浩文和秦可卿就跪了下來,“兒子/兒媳給爹孃請安!”
兩人就規規矩矩地磕了頭,司徒正天和司徒夫人呵呵地笑着,秦可卿就起身,由錦兒端着茶壺茶杯,她拿起茶壺,往一隻茶杯中續滿茶水,端着茶杯朝司徒正天行禮,“爹請喝茶!”
司徒正天就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將茶杯放在桌面上,拿起手邊一個厚厚的紅包,遞給了秦可卿,秦可卿又是行禮,道,“多謝爹!”
她蓮步輕移,走到司徒夫人身邊,續滿茶水,行禮端到她面前,道,“娘請用茶!”
司徒夫人笑呵呵地點了點頭,接過茶杯,喝了一口,也將茶杯放在了桌面上,將紅包遞給了秦可卿。
“多謝娘!”秦可卿紅着臉道,她將紅包遞給錦兒,又依次和司徒浩然和司徒浩源見了禮。
司徒夫人笑呵呵地看着秦可卿,突然就覺得似乎是少了一人,偏頭對倩雯道,“顏兒呢?”
“夫人昨晚勸於夫人讓檬旻郡主和小姐住一宿,兩個姑娘湊到一起,想必玩了個痛快,這時候估計還沒起來呢!”倩雯低聲道。
“我昨晚就是糊塗了!”司徒夫人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今兒是可卿認親的日子,這丫頭,唉!也怪她,當時沒想到今日的事情。
倩雯說,“小姐和二奶奶感情好,也不怕二奶奶多想,誤會什麼!”
“可卿不多想,是可卿大方不和她計較,顏兒不出現,就是顏兒自己不懂事了!”司徒夫人朝倩雯吩咐道,“你去叫叫顏兒,可卿進門,頭一次的家宴,她別的再錯過了!”
“是!”倩雯應下。
秦可卿認完親後,便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地聽着他們說話。
“家裡沒有外人,早飯就在屋裡用吧!”司徒正天道。
兄弟幾人就點頭,倩雯就退了下去,吩咐丫鬟們擺早飯,自己抽空就去了墨玉軒!
院子裡除了幾個丫鬟在灑掃,靜悄悄的,倩雯就問灑掃的丫鬟,“五小姐呢?”
“小姐,還沒醒吧!”丫鬟看了一眼房門道。
倩雯就朝房門而去,門並沒拴着,她輕輕一推就開了,廳裡靜悄悄的,她便進了內室,就見內室桌面上擺放着未收的碗筷和——鍋,隱隱地有股酒味,鞋塌上擺放着兩雙繡鞋,她掀開了帷幔,就見司徒顏和檬旻面對面,睡得正想呢!
倩雯看着這一幕,搖了搖頭,給她們壓好被角,便退出門了,就走向綠兒住的屋子,這丫頭也沒睡醒,倩雯輕咳了幾聲,她便醒了。
“姑姑!”綠兒一睜眼,就見倩雯看着自己,連忙下牀,跪在了地上。
“小姐和郡主還沒睡醒,你悠着點時辰,中午的家宴一定不能讓小姐錯過了!”倩雯說着,視線落在綠兒身上,“一會兒將小姐房裡的殘羹剩飯收拾了!”
“是!”綠兒應道。
倩雯轉身便走了,綠兒看着她的背影,愣了片刻,連忙拿起自己的衣裳,穿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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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顏睡醒後已經日上三竿,她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小姐可睡醒了?”綠兒正在給綠植澆水,聽到動靜,便拿着水壺走向牀邊。
“嗯!”司徒顏應道,偏頭見檬旻還在睡,就小心翼翼地下牀,綠兒連忙放下手中的活,給她穿戴起來。
“二哥二嫂都起來沒啊?”司徒顏拿着梳子梳着胸前的長髮,看了眼銅鏡中的綠兒。
“二少爺和二奶奶卯時就去祠堂拜祖,爾後敬茶認親,現下正陪着夫人說話呢!”綠兒道。
“啊!”司徒顏手中的動作就停下了,問道,“我是不是又錯過了什麼?”
“錯過了認親!”綠兒道,“不過中午的家宴應該錯不了了,小姐比奴婢想象的要醒的早了些!”
“……”司徒顏就扁了扁嘴,目光在室內轉了一圈,問道,“清雅呢?”
“應該還在睡!”綠兒將一個蝴蝶簪給她別到了發間,“需要叫醒清雅伺候嗎?”
“嗯!”司徒顏點頭,道,“別帶那麼多首飾了,我最近感覺脖子特別痠疼,一定是被這些笨重的東西壓的!”
綠兒便放下了剛剛拿起的金飾,給她往發間簪了朵粉嫩的小花。
“我昨晚讓你收起來的紙,你幫我找出來!”司徒顏咯咯地笑了起來,“該是清雅履行條款的時候了!”
“嗯!”綠兒笑着點頭,便從首飾盒裡拿去一張紙,遞給了司徒顏,司徒顏笑呵呵地看了一邊。
“找個伶俐的小丫鬟守在檬旻身邊……”司徒顏起身,就往外走,“我們去找清雅!”
“嗯!”綠兒點頭,跟在了她的身後,到了院子,她吩咐了兩個丫鬟進屋後,便走向清雅的屋子,清雅此刻正在穿衣服,司徒顏就笑着看着她。
“小姐,要不您先吃點早飯,清雅還要收拾一會兒呢!”綠兒道。
司徒顏摸了摸肚子,確實感覺餓了,便讓綠兒直接將飯擺在了清雅屋子裡,她先吃着,等清雅收拾好後,和綠兒也一起用了飯。
三人吃飽喝足後就直接朝司徒浩源的院子走去,問了他院裡的小廝,他從隨心苑回來後就直接進了書房,司徒顏便往書房而去,綠兒也緊跟在她身後,只有清雅在兩人身後,開始磨磨唧唧,始終不往他書房走。
“清雅,不準耍賴的哦!”司徒顏已經踩在了他書房的臺階上,回身,朝清雅道。
“我沒想賴……”清雅睜着眸子看着她,眼睛撲閃撲閃,好半天后道,“我不賴,只是想和主子商量一下,能不能改天?”
司徒顏呵呵地笑着,道,“不能!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全解決了,我也不用老惦記着這事了!”
清雅就看着她,司徒顏朝她挑眉,便向屋裡走去。見她進屋,清雅就轉身,想一走了之,誰知剛轉身,就停住了腳步,一尋思就覺得不合適,王爺吩咐她好好地保護主子,她總不能天天的躲着她吧,回頭還是要面對主子,這次躲了,也許下次還能躲,可是就算躲過了幾次,依着主子的性子,沒準多給她加一些東西,到時候不僅帳賴不掉,還多了,那多冤呢!
她腦子中回想了一下昨晚主子吩咐她的事情,除了擁抱司徒浩源,會讓他產生誤解外,其他的——還好吧!
罷了,早死早超生,清雅一咬牙,也進了屋。
司徒顏正坐在軟塌上嗑瓜子,綠兒在她身邊候着,司徒浩源坐在她身邊,手裡邊拿了本書,見她進來,擡眼瞅了她一眼後,又垂着頭看書。
司徒顏就笑着看着清雅,清雅擰着眉頭看了她一眼,就擠着眼睛轉向司徒浩源,意思是,他這樣子,我要怎麼和他對視,怎麼擁抱嘛!
“四哥,給你看個東西!”司徒顏從衣袖中拿出一張紙,打開推到了司徒浩源面前。
“什麼?”司徒浩源單手拿着書,單手就去拿她遞過來的東西,當看清楚的時候,面無表情的面上,明顯的浮現了笑意,不過很快,就消失了,他難得的板着臉。
“這種東西給我幹嘛?”他將紙又推到司徒顏面前,語氣輕快。
開心就說開心嘛,還板着臉!司徒顏朝他看過去,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