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的營帳。
清風拿着金瘡藥和紗布,候在書桌前,強忍着笑看着正在給他自己手掌上藥的祁睿。
他的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他們家高冷的王爺服下姚靈茜那個女人媚藥險些被強上的情形,越想這些畫面臉上的表情越難控制。最後他將臉歪到一邊緊抿着嘴脣,渾身抖動着,艱難又痛苦地憋着。
他雖然忍得辛苦,但是他家太子殿下一點都不體諒他的一片心。
這件事情對於祁睿來說是件奇恥大辱,清風這傢伙還不知道收斂,挑戰他的耐性。祁睿頭也不擡,聲音陰冷,“再在本宮這裡抖動,本宮就將你那兩隻爪子給剁了!”
清風連忙將自己拿着金瘡藥和紗布的手背在身後,看着男人難看的臉色,忍不住調侃道,“主子,您有氣和屬下發什麼。屬下又沒有給您下藥,將您給撲倒!”
別的男人對於女人投懷送抱開心還來不及,他們家的這位爺卻是各種的嫌棄,娶親前嫌棄,娶親後還是嫌棄。要不是自家主子十分地寵愛王妃,他都要懷疑外面那些他不喜歡女人的傳言是真的了。
還好出現了司徒小姐,這纔將自家主子拉回了直男的道道上。
清風這話剛落,一聲‘啪’的聲音攸的響起,祁睿剛塗好金瘡藥的手掌就直接拍在了桌面上,而他正瞪着一雙幽幽的眼睛瞪着他。
清風心裡咯噔了一下,真生氣了。他連忙哈哈地陪着笑,“晚上的任務太緊張了,屬下說個笑話,調節調節氣氛!”
“調節氣氛,好啊!”祁睿難得附和清風的話,他繼續道,“你在營帳外脫掉上衣領二十軍棍,讓將士們瞧瞧,調節調節氣氛如何?”
“這,就不要了吧!”二十軍棍啊,他不被打的皮開肉綻了纔是。清風看着祁睿凝重的臉色,笑道,“屬下去看看姚靈茜給送走了沒有,一會兒回來。”
說完,他腳底抹油就準備開溜。
祁睿冷笑道,“本宮這營帳你要是現在就踏出去,以後想進來就只能橫着進來了!”
清風邁動的步子就僵在了原地,他苦着一張臉巴巴地看着祁睿,“主子,屬下剛剛真是和您打趣兩句,絕對沒有冒犯您的意思,您就別老是嚇唬屬下了。屬下膽子小,可是一點都不經嚇的!”
祁睿繼續收拾手上的殘痕,冷聲說,“你可以試試,看本宮是不是在嚇你!”
清風一聽這話,‘呀’的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盤着個腿,自顧自地鼓囊着,“那屬下就不要出去了,死也不要出去。”
祁睿沉着眸子說,“姚靈茜沒有直接給本宮下藥,是經過別人的手下到本宮這裡的!你去找翟力,將他帶本宮這裡解釋一下。”
“怎麼會是翟力呢!”清風揉着腦門怎麼也想不通事情是出在他的身上的。那小子雖然憨了點,可是對王爺可是很忠誠的,絕對不可能和姚靈茜同流合污的。
“是不是翟力一問便知。”祁睿臉色嚴肅,眼睛從自己手上移開直視前方,一雙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往手上纏紗布的動作加快了許多。
在戰場上,他讓翟力送姚靈茜回營地,向來不給自己端東西的翟力卻一反常態地給自己端來了一盤包子,只怪當時他剛從戰場上下來,又和各位將軍議事到身心疲累沒有細想,現在想起來確實是有很多的疑點。
清風想了想從地上爬起來,大步地往外走去,要真是翟力這傢伙,他一定不會放過他。這敢情是媚藥,這若是個穿腸毒藥,那主子可就活不成了。
清風直奔翟副將營帳,躺在牀上小憩聽到動靜立刻從睡夢中驚醒跳下了牀榻,但是當他看到是清風的時候,緊繃的神情就放鬆了下來,嘴裡鼓囊了一聲,“是你啊!”
而後又跳上牀躺在了牀上,打了個哈欠閉上了雙眼,“來我這裡做什麼?”
清風臉上掛着笑,移着步子慢慢地靠近翟力,戲虐道,“太子殿下請你進他營帳喝酒。”
翟力立刻就睜開了雙眼,半個身子倚在牀上雙眸在清風身上掃動,“你說的可是真的,殿下真請我去喝酒?”
“真的,比真金還真!”清風坐在他的牀榻上,手重重地拍着翟力的肩膀,“這不殿下讓我來請你了嗎,趕緊起來跟我走。”
殿下性子冷清很難想象他會讓清風請他來喝酒,可是,又或許是因爲殿下剛被冊封成皇太子高興的。恩,一定是因爲冊封成皇太子所以請他喝酒。
想了這麼一個合理的解釋,翟力高高興興地從牀上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裳,“可是軍營中不是有軍紀不讓喝酒嗎?”
清風看着深信不疑的翟力,隨口縐着話來搪塞他,“這軍營裡就殿下最大,殿下說讓你喝誰敢阻攔!”
“也是!”翟力朝清風展露憨厚笑容,“走了,我收拾好啦。”
來漠南太久了,一口酒都沒喝過,現在太子殿下請他喝酒,終於可以毫無忌憚地解解饞了。
“恩,這就來!”清風慢悠悠的從翟力牀上起來,臉上的笑容幸災樂禍。這傢伙還真是好騙,人家說什麼他都會相信,怪不得會中了姚靈茜的圈套,將媚藥下在了主子那裡。
喝酒,嘿,去主子那裡是夠他好好地喝一壺了。
清風輕笑着,跟在翟力的身後一起往祁睿營帳而去。
“太子殿下!”翟力因爲祁睿被冊封的事情很是高興,還沒到營帳就開始扯着嗓子喊。
清風看着前面腳步帶風的傻大個,一臉的壞笑。
眼下多高興,一會兒出來的時候就有多窘迫,哈哈。
“清風,快點快點,我都要被太子營帳裡的酒香引出饞蟲來了,我們快點走快點走。”翟力轉身看着身後的清風不斷地催促道。
“你快點走就行,甭管我!”清風笑的直抽抽。
“王爺被冊封成太子,我們高興還說的過去。清風,你這麼高興,可就太讓人一歪了。”翟力戲謔地看着清風。
“王爺被冊封,最高興的莫過於我吧。我可是做夢都想我們主子能夠成爲太子,然後……。”清風雙眼泛光。
“沒聽過自宮還有這麼高興的。”翟力眼神瞟向他的下半身,眉毛挑了起來,“怎麼,閒你那玩意兒礙手礙腳了?”
清風,“……。”
清風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臉上的笑容當即就僵住,“翟力你小子這話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要自宮了。”他想了想後說,“不對,我幹嘛要自宮,啊?”
翟力的嘴巴都笑歪了,“王爺冊封太子,是要入住東宮的。宮裡除了皇上和太子外,沒有別的男人,你以後還要跟在太子身邊,那隻能……”
他做了一個自宮的動作,笑道,“只能揮劍自宮了。”
“滾一邊去。”清風一腳揣在翟力的屁股蛋兒上,“要說自宮,也是你排在老子前面。”
說着,他一把將翟力往祁睿營帳門口推進了好多,“趕緊去趕緊去,殿下正等着你呢。”
自宮,咱們看看誰先自宮。
翟力哈哈地笑着,“我說的難道有錯嗎,你要跟在殿下身邊,難道不需要按宮裡規矩自宮嗎,啊,清公公?”
“清你腦袋清!”清風沒好氣地又一腳揣在翟力的屁股蛋兒上,“你這個榆木腦袋,誰說宮裡沒男人了,侍衛不是男人啊!非要自宮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埋汰我的!”
說着,他又連續第踹了翟力兩腳。
翟力爲了不讓自己再受傷,揉着屁股蛋兒直接跑進了祁睿的營帳。
“恭喜殿下成爲太子!”翟力走到書桌前站定,在祁睿旁邊抱拳恭喜。
祁睿擡起眼眸涼颼颼地瞅着翟力。
清風捂着嘴巴在一旁偷笑。今日他就看看翟力這傢伙是怎麼死的。
不會察言觀色的翟力一雙活絡的眼睛在祁睿營帳裡亂瞟,“太子殿下不是請末將來喝酒嗎,怎麼末將沒看到酒菜呢?”
清風險些憋出內傷來。他見過傻的,像翟力這麼傻這麼憨的還真是第一次碰到。
祁睿饒有興致地看着翟力,“翟副將是想在本宮這裡喝酒啊,那好說!”
翟力聽着他話裡的意思覺得味不對,可是他也懶得細想,只要有酒喝就好了,“末將好久都沒喝酒了,真是饞的很。殿下,酒在哪裡,末將真的要忍不住了。”
祁睿斜了翟力一眼,脣角勾出冷冷的弧度來,他垂下眼簾,手摸到書桌上的墨汁,將墨汁拿起悉數倒進了茶杯裡,推到了翟力面前,低聲道,“喝吧!”
翟力的雙眼瞪成了銅陵,從茶杯裡黑黑的墨汁上轉移到祁睿似笑非笑的五官上,嚥了下口水,“殿下,末將雖然讀書少,見識少,但是,這墨汁和酒……末將還是分辨的清楚的!”
這根本就是墨汁嗎,殿下幹啥讓他喝墨汁還誑他說這是酒。
清風單手攥拳緊緊地掩住嘴角憋着笑。翟力這傢伙真是傻的掉渣。
“這確實是酒啊,本宮讓清風找你來不就是請你喝酒呢嗎,怎麼會讓你喝墨汁呢。”祁睿犀利的雙眼凝在翟力粗狂的五官上,“翟副將,你人分不出善惡來,這些入口的東西也分辨不出來了嗎?快嚐嚐看,本宮爲你準備的酒,等你喝完後你親口告訴本宮這是酒水還是墨汁!”
“殿下這雲裡霧裡的,末將沒聽懂!”翟力撓着腦門,腦袋裡亂成一團轉不過圈來。
祁睿氣結,也懶得可他廢話,只朝清風使了個眼色。
清風嚥了下口水,連忙接過祁睿手裡的墨汁,一步步朝翟力靠近,“翟副將,太子殿下請你喝的,你可千萬不要拒絕啊!”
說着,他的手臂就繞上翟力的脖子,手裡的墨汁往他嘴邊塞去。
翟力抗拒着,擰着脖子看向祁睿,“這可真是墨汁啊,殿下讓末將喝這個做什麼?”
祁睿端坐在椅子上,身上暗紫色的蟒袍襯得他臉上神情更是讓人捉摸不透,還隱隱有股冷冽敢。
翟力看着他冷凝的五官,眉頭皺成了‘川’。殿下向來賞罰分明,從來不會對他們無緣無故地生氣,難道,他做錯了什麼?
這麼一想,翟力連忙推開清風,撲騰一下跪在了祁睿的案前,“末將不知做錯了什麼,讓殿下這麼生氣。還請殿下明示,讓末將死個明白!”
清風被翟力這麼一推,茶杯裡黑漆漆的墨汁險些撲在他的身上,他跳腳後,連忙將茶杯放在了祁睿的案上。
祁睿垂着眼簾看着桌上的一杯墨汁,緩緩開口,“昨日戰場上,本宮是讓你將姚家小姐送回營帳的吧?”
“是,是殿下吩咐的。”翟力連忙應下,“可是末將已經安全將她送了回來毫髮無損,今早上了回京城的馬車上了。”
“她是毫髮無損,本宮卻險些被她暗算。”一說起這個事情,祁睿就滿腔的怒火,他就是現在想起來這件事情還會一身的冷汗,不能想若是他沒有清醒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翟力懵了,半天后才結結巴巴地說,“殿下的話末將不明白,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會暗算殿下呢。”
她不是要報答王爺救命之恩嗎,怎麼會去害王爺呢。
祁睿放在桌面上的雙手攥成了圈,俊朗的臉上有青筋暴出。
清風真是看不過翟力這二頭青了,他拽着跪在地上的翟力,將他扯在一邊給他普及了一下姚靈茜對自家主子的心思以及她對自家主子做的事情,還給他普及了一下姚靈茜的性格。
“你千萬別被她清純大方的外表給騙了,那個女人心思陰沉的很呢。”清風輕拍了一下僵着身子的翟力肩膀。
她利用自己給殿下下了媚藥!翟力的眼睛都發直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巧笑盼兮,看上去美好恬靜的女子居然會做這種污穢的事情,還忽悠了他,拉他下水了。
祁睿氣道,“翟力,你做事從來就不會用你那腦袋去思考,你是全憑感情做事的嗎?要是有個小姑娘長得清純漂亮,你就會覺得她手無縛雞之力完全無害的,就可以對她沒有戒心?”
“你什麼時候對人能多加防備一點,本宮也能爲你省個心了!”
翟力擡起頭來,看着祁睿張了幾次嘴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其實他當時隱隱地感覺到了姚靈茜不對勁,但是就沒察覺到哪裡不對勁。唉,說到底,真的是他的錯誤,是他把姚靈茜做的那碟肉包子端到殿下營帳的。這個錯,他應該承擔後果。
“末將知錯。願意接受任何的懲罰!”翟力抱拳,粗狂的臉上沒有任何的不服氣。
“本宮現在撤掉你身上副將的職位,從普通士兵做起。翟力,本宮希望你能記住本宮的這些話,凡事都在腦子裡過上一過,仔細地想想後再去做事。”
“末將謹記殿下教誨!”翟力抱拳,沉聲應道。
祁睿微微點了下頭,“晚上的戰事你還是要參加,多立戰功,還是能升的上來的,好好幹吧!”
翟力點頭。
“下去歇着吧!”祁睿淡淡道。
“是。”翟力起身,朝他作揖後,雙眸定在了他書桌上的那一杯墨汁上,而後二話不說,端起墨汁就將茶杯裡的墨汁一飲而盡。
“末將告退!”翟力用袖子一抹下巴,恭敬地退下。
清風的腦袋裡的記憶還停留在翟力下巴抹的黑色墨汁上,等他走了許久,他纔回過神來。那大傻子真把墨汁給喝了,天哪。他不禁嚥了下口水。
“你還不走,難不成也想留在本宮這裡喝一杯墨汁?”祁睿沉沉的目光落在清風臉上。
“屬下告退!”清風連忙腳步抹油跑了。他要去問問翟力那大傻子墨汁什麼味道。
祁睿揉了下發脹的太陽穴又拿起了桌面上翻開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