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次較量

有人進來,屋裡頭的人自然發覺到,目光一下子都掃過來,雲蘿驀地有些緊張。

“好些時候不見,四妹妹越發水靈了呢。”

聽得有人說起自己,雲蘿循聲望了過去,看到人羣中很是打眼的蘇雲霏,倒是顯得有些意外。

蘇雲霏是大房的庶長女,年芳十四,也是蘇府未嫁姑娘裡頭年齡最大的,模樣是一等一的好,而且自幼好學,剛十一二歲的時候就頗有才名,外人都說蘇家孫輩裡頭,姑娘倒是比小子瞧着更有出息。

外頭對蘇雲霏的評價甚好,因此她雖說是庶出,但在蘇府長輩跟前很是得眼,不過可憐的是,她父親蘇明福五六年前就因病去世,留下妻兒寡女。

蘇家一共就三兄弟,老大已經離世,老二正是如今蘇府的當家人蘇明德,二太太吳氏主持中饋,三老爺外放,不在京中做官,帶着妻子去了任上,只留下五姑娘雲惠在老太太身邊。

雲霏是大房庶出,又沒有父親在,姨娘雖有野心,可到底身份卑微,她自然知道要好好討好誰。

她一早聽說出門在外的二叔蘇明德今日會到家,吃過早飯,她就特意來吳氏這邊串門,刷一下存在感,說不定被二叔看到,想起自己早亡的兄長,會讓吳氏對大房多一些照顧,尤其是她這個侄女。

雲霏想討好吳氏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云蘿也知道雲霏這話是想引出自己被禁足之事,而再看在場的其他姐姐妹妹,人人一副等着看戲的神情看着雲蘿,雲蘿自是不想讓她們如願。

雲蘿輕笑一聲道,“姐姐每日只顧着讀書寫字,哪裡還記得妹妹,海棠社的賞梅大會還有幾日就開始了,倒是今日姐姐怎麼得閒來母親這邊?”

提到海棠社,原本笑意吟吟的蘇雲霏臉色一變,而旁人戲謔的神色頓時僵在臉上,大傢伙原本是想看雲蘿笑話,可哪裡曉得她三言兩語,竟然將話題轉到蘇雲霏身上。

海棠社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集合的團體,這個詩社創辦已經有將近百年曆史了,創始人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文德皇后謝氏。

謝氏重視女子才德,在她的影響下,大周朝女學開始盛行,且因後來連續幾任海棠社社長最終都進宮爲後,以至於海棠社後來不再另選社長,都直接由皇后或者太子妃擔任。

能夠進海棠社,幾乎是所有姑娘小姐們的夢想,因爲進了海棠社,這意味着你正是踏入京城最高等級的名媛交際圈,旁人知道你是海棠社的成員,就算是皇親國戚,也要高看你一眼。

當然了,不是有才有貌就一定能進這個海棠社,本身身份家世也得過得去,這也是海棠社從創社以來,除了一個特例之外,其他成員都是出身高門,而這個特例正是已故永親王的側妃蕭卿卿。

每一個進入海棠社的成員,都成了京城高門大戶求娶的對象,尤其是社長由皇后娘娘擔任,這意味着每一個社員可以經常看到皇后,甚至說不定能得到皇后的青睞,從此飛黃騰達。

蘇家是世代爲官,雲蘿的曾祖父官居一品,在京城也算是能排上一號的,可在蘇家的歷史上,也只有雲蘿的太姑奶奶進過海棠社,蘇家不甘落後,但無奈的是家中姑娘不夠出色,只是不曾想,到了雲蘿這一輩,雲霏儼然成了一顆閃耀的明珠。

雲霏半年前接到海棠社的帖子,邀請她參加今年的賞梅大會,當時這消息一出,雲霏可是風光了好一段時間,蘇府上下也都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三房也是前所未有的和睦,爭着給雲霏準備行頭首飾,生怕她在海棠社被人比下去,落了面子。

可哪裡曉得,鄰近賞梅大會了,海棠社卻突然傳話出來,說今年有人花錢買通海棠社的成員,拿到海棠社今年邀請函的模板,做了將近十張假冒請帖,然後高價賣出,言下之意,就是收到海棠社請帖的人中,有十個的帖子是假的,不巧的是,雲霏正好是其中一個。

原本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可一下子就變成了笑柄,雖說雲霏的帖子不是自己花錢買的,可知道自己並未真正受邀,當場氣哭了,蘇家也覺得丟了臉面,當即不許府中議論關於雲霏是否受邀海棠社的事情。

這事發生的時候,恰好是在雲蘿被禁足之後,若不是重生來過,雲蘿這個時候也是不知道這個變故的,不過,雲蘿見雲霏爲了討好吳氏,想拿捏自己,踩自己幾腳,心中很是不爽,於是裝作不知情,然後回了這麼一句。

請帖的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了,雲蘿這麼一說,其他人像是碰到什麼禁忌事情一樣,都不敢出聲言語,屋內的氣氛,一時尷尬又壓抑。

吳氏自然是聽到雲霏跟雲蘿的對話,也察覺到屋內的氣氛,她掃了一眼雲蘿,然後這才徐徐開口。

“好了,蘿姐兒,你大姐姐哪裡說過要去海棠社的事,只是你霏姐兒才學好,導致外頭有人亂傳說出霏姐兒受邀去海棠社的謠言來,日後萬不可再拿此事說嘴,不然旁人還以爲,咱們家不滿海棠社,故意傳出這些話。”

吳氏替雲霏解圍,雲蘿絲毫不覺得意外,她也順勢開口道,“母親,蘿兒知錯了,不該誤信流言,大姐姐,你不會生妹妹的氣吧。”

說到後面一句,雲蘿眨巴着一雙大眼,一臉無辜地看着雲霏,雲霏本是又氣又惱,可有吳氏給她臺階下,雲蘿又一副不知者無罪的樣子,她也不好過於計較,只得裝出一副大方模樣,努力笑着道,“哪裡會生妹妹的氣,是姐姐才疏學淺,入不了海棠社的眼。”

雲霏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流露出藏不住的失落,從最初的喜悅到得知真相的憤怒,可謂是從天堂到了地獄,這種落差,雲蘿也能感受到。

也許是念佛多年,雲蘿竟是不忍因爲自己,讓雲霏再一次陷入這種羞憤的境地。

“大姐姐的才華,大家有目共睹,姐姐可不要妄自菲薄,若連姐姐都這般想,那妹妹豈不是更加無地自容,先生都說若我再不好好習字,以後都不認我這個學生了呢,姐姐可不能見死不救,好歹教教妹妹,別被學生逐出學堂纔是。”

雲蘿說這話的時候,絕對是誠心誠意,後面幾句更是不惜自曝醜事,爲的就是讓雲霏轉移視線,別因爲這個事情悶悶不樂,更不要因爲這事記恨上自己。

“行了,你不就是字寫得醜一點麼,趁着先生還沒回來,你趕緊多練練,回頭準能過關。”

見雲霏並沒有不理睬自己,雲蘿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她也清楚,要讓雲霏徹底打消對自己的成見,怕不是三言兩語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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