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流年一跨進廚房,一股刺鼻的煙味就撲鼻而來,她的腦袋馬上想到了一個字——逃。未央看出了她的意思,緊緊拽住她,在她耳邊疾呼:“小姐,不就是在廚房做幾天苦力嗎?這多大的事,難不住你的,我們什麼事沒經過呀!”說完使眼色給未白,讓她拉住季流年的另外一隻手,沒想到未白也膽怯了。
“我看小姐你還是向皇子道歉吧,雖然我也做雜活,但是你看,那麼多的木柴等着你劈,鍋碗盆瓢髒兮兮的。不要說小姐你白皙細膩的小手,就是丫頭我們也吃不起這樣的苦呀。”未白打起了退堂鼓,剛剛的氣焰一下子滅了。
“不行,我們就這樣走了,怎麼向季家交代?以前在家放肆慣了,到底是自家人,不會計較那麼多,現在在這裡,我們就要按這裡的規矩辦。”未央說完就拿起了斧頭。
季流年不好意思就這樣逃跑了,便拿起了另外一個斧頭。只有未白在旁邊站着,一副傻樣,臉拉長得像馬臉一樣。
一個穿着鮮豔的侍女走了過來,紅色的短衣,綠色的裙子,梳了兩個髻,臉頰紅潤,雙眼流盼有神,薄薄的嘴脣,顯得尖酸刻薄。她手裡拿着一個團扇,輕掩住鼻子。好像她是這裡的主子一樣。
“不好意思,我是來監工的。”侍女眼睛裡充滿了不屑與譏諷。
這個“不好意思”說得非常勉強。
季流年知道,成遵不會讓她輕易過關的,只是他還專門派一個人過來監工,生怕她偷懶似的,想到這她肚子裡的草泥馬又翻騰起來。
“劈死你,劈死你,劈死你……”季流年把所有怨氣都發泄在木柴上,斧頭鋒利,刀刀到位,一下子就把木頭砍成了四小份。連侍女都驚訝這千金小姐何來的龐大力氣,看着她那瘋狂的勁兒,好像斧子是砍在自己身上似的,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看吧,不用監工,你回去吧。這一面牆的木柴我們三個人明天就可以OK,OK就是完成,你懂不?回去吧,省得你看得心驚肉跳的。要是我們一不小心砍到了你,你別可憐兮兮到處告狀。”未白像個真正的主子一樣發號施令。
侍女瞟了她一眼,轉身走了。雖然她不知道什麼叫OK,但是側妃的力量她是見識到了。
侍女一走,未白就在旁邊開始煽風點火了。
“小姐,你看她那副輕薄的樣兒,以爲自己了不起,不過就是一個丫頭。以爲自己長得稍稍可以,就敢騎到我們頭上來了,以後有她好受的。”
“你過來,接替我的位置,我幫小姐揉揉肩膀。”其實未央是害怕未白又挑起季流年心裡的火焰。她就搞不明白,爲什麼季無涯會找了一個如此咋咋呼呼的丫鬟來侍候這腦袋一根筋的小姐。以前惹下的多少事,都是未白從中煽風點火引起的,爲此,季無涯還作勢讓未白離開季府,只是最後拗不過季流年。
未白只砍了兩根,就氣喘吁吁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冒了出來,打在手背上,呲牙咧嘴,滿臉通紅,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她的嘴裡罵罵咧咧的:“叫你輕薄,叫你浪叫你賤,一刀砍死你……”既然不能罵主子,她就把怒氣發泄在剛剛的侍女上面。
三個鍾後,三個人累得倒地而睡,她們手上都磨出了血泡,也顧不上搽藥了。
侍女稟報了以後,成遵心裡大樂,沒想到這三個妞還真的掄起斧子幹起活來。
過了兩個鍾,並無異常狀況,成遵攝手攝腳往廚房走去。廚房那邊的下人已經開始工作了,堆放柴火的地方卻沒有一絲動靜。難道她們逃跑了?
輕輕推開門,看到她們橫七豎八呼呼大睡的樣子,成遵更加樂了。他拿起季流年的手,撫摸了一下,看見豆大的血泡,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愛憐。罷了,明天晚上就叫她們停下來吧。
第二天一早,侍女就叫醒了她們。
“起來了,起來了,要工作啦,怎麼三個都睡得像一頭死豬一樣。依我看,你們就彆嘴硬了。不能完成就不能完成嘛。要是傷了身子,可沒有人心疼你們。”
未白還沒有完全醒來,看見侍女牛逼哄哄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剛剛她還在做夢,夢裡吃上了八角豬蹄和烤鴿子,嘴角還掛着口水。
“叫什麼叫?我們自己會起來。這個小蹄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侍女被她這樣一說,火冒三丈。
“是我願意叫你起來的嗎?我還想睡懶覺呢,你們這幾頭豬!”
未央是出名的好脾性,這時候也聽不下去了。
“請你注意一下你的措辭。身爲皇家裡面的丫頭,怎麼這樣沒大沒小,口無遮攔,我家小姐你該恭恭敬敬地叫幾聲季妃,誰是豬呢,你纔是豬。”
侍女白了她們幾眼,蹬了一下腿就走了。
季流年昨天最賣力,剛剛還沒有從睡夢中醒過來,被罵到是豬時才清醒了一點。頓覺腰痠背痛,沒有力氣去罵人了。伸手一看,都是血泡,心裡一陣酸澀。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折磨。她學的功夫都是讓人身體打通經脈,更加舒泰的,很少有皮外傷。
埋怨歸埋怨,她們還是陸續拿起了斧頭。看着木柴漸漸稀少,她們的心裡鬆了一口氣。不到傍晚,就可以完工了。
沒想到就在她們暗暗慶幸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幾個壯漢挑着柴火走了進來。一下子,柴垛上又堆積如山了。
三個人都楞住了。侍女在旁邊發號施令,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好啦,你們接着幹,不要太賣命哦,哈哈。”
“你卑鄙,明明就已經夠用了,你分明是報復我們三個。”未白咬牙切齒地說。
“你去問三皇子呀,不關我的事。”侍女扭着腰啪啦啪啦地走了,剩下她們三個眼睛都要冒出火來。
“不幹了。”未白把斧頭一扔,用腳拼命踢着柴垛。
未央與季流年也歇手不幹了。
“你們兩個回去吧,本來罰的是我一個,我不想你們跟着我受苦。你們回去看看哥哥有沒有法子,我不想待在這兒了。”
未央與未白點點頭。
季流年不知不覺睡着了,醒來時,看見月光滿地,今夜是一個月圓之夜,不知道那邊的父母過得怎麼樣。每當月圓之夜,季流年就想到二十一世界的那個自己,那個家。她不知道自己怎樣纔可以回去。
晚飯沒吃,季流年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看着僵冷的饅頭,心中百般心酸。
忽然,一個身影飄了過來。
“誰?”雖然疲憊,季流年還是拿起了斧頭,打起精神來。
“你可以回去了。”透過月光季流年看見了一個俊逸高大的身影,青年長髮披肩,聲音冷清。季流年突然覺得這個背影是那麼的落寞。
“我不回去,我就待在這裡。”季流年還真的相信了侍女的話,以爲是成遵故意爲難她。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吃苦了。倔強對你沒有好處。”
“你走吧。我喜歡這裡,我就待在這裡。”季流年真正害怕的是如何在寢室裡面對他。這個自己不瞭解的男人,處處爲難自己的男人。她寧願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待着,吃着粗劣的食物。
成遵嘴脣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說出話來。落寞的背影慢慢消失了。
“我要離開這裡,這不是我要的生活。”季流年摩擦了一下雙手,默默地對自己說。她打小就不是受約束的人,這紅牆高瓦,就是困住自己翅膀的鳥籠。
夜色更深了,季流年心裡慢慢籌劃着出逃的計劃,她要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