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說的沒錯,陳家業就是要上山的和尚!但三小的太爺爺是村長,那豈不是說,三小的太爺爺回不來了?
三小接着告訴我,在他還很小的時候,他太爺爺告訴過他,在他太爺爺還很小的時候,他太爺爺的太爺爺是這個村的村長。
年幼的三小太爺爺,親眼看到要上山的和尚。當時和尚要上山,在村子裡住了一晚。當晚村子裡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就跟現在的村子一樣。
第二天,三小的太爺爺的太爺爺就帶和尚上山了。從那以後,三小的太爺爺就再也沒見過自己的太爺爺,但當時三小的太爺爺年紀還小,所以沒有勞動能力,靠吃百家飯長大的。
再後來,三小的太爺爺長大了。
按理來說,村長都應該是村民們選舉出來的。可三小他們村子的村長是傳承下來的,就好比古時候的皇帝,自己死了皇帝的寶位由自己的孩子繼承。
三小的太爺爺長大後,立馬成了村子裡的村長。沒多久,三小的太爺爺就娶妻生子,那個子就是三小的爺爺。
可惜好景不長,三小的爺爺結了婚,生了孩子就死了。三小的爺爺死後沒多久,三小的奶奶就得了一場怪病,也死了。
過來就是三小的爸爸,三小的爸爸重複了三小的爺爺的命運。三小的爸爸在生下三小後,沒多久就死了,三小的媽媽也得了一場怪病,重複了三小的奶奶的命運。
據三小說,他太爺爺的長輩也是相同的命運。每一代都是太爺爺和玄孫倆人一起生活,等和尚到村子後,由村長也就是太爺爺送和尚上山。
如果我推算的沒錯,等陳家業下一世在成佛的話,死的將是三小!因爲三小將是這個村子的村長。而且三小生的兒子和孫子,都會意外死亡,只有自己的玄孫才能活下來,成爲下一任村長。
可我就納悶了,陳家業每輪迴九次,第十次才方可成佛。
在這九世裡,算陳家業每五十年死一次,那也有四百五十年。而且這還是往少了的算,畢竟現在科技發達,五十歲在古時候屬於長壽,在現代可屬於短命的。
難道三小還能活到四百五十年後?那可是跨越了四個半世紀啊!據我所知,世界上最牛逼的養生家,都沒可能活到四百五十歲。更何況,四百五十年後,三小還要帶下一世的陳家業上山,這得身子骨多硬朗,才能做到這點?
退一萬步來說,三小可以活那麼久!但誰又敢保證,這四百五十年裡,三小一點意外都不出呢?
算了,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何必給自己自尋煩惱呢?
“你難過嗎?”我問三小。
三小苦笑一聲,“要說不難關,那是假的。畢竟從小就是我和太爺爺相依爲命。如果沒有太爺爺的話,我就得吃百家飯了,時不時的還得遭來白眼。不過難過又如何?遭白眼又如何?按太爺爺的話來說,這就是我們一家人的宿命!”
“宿命個屁,看過電影嗎?在星爺的某部電影裡,有那麼一句挺出名的話。人沒有夢想,和條鹹魚有什麼分別?”我對三小說,“我告訴你,我兄弟,也就是上山那個和尚。他也有自己的宿命,而且還是一個很黑暗,很恐怖的宿命!”
“雖然他現在還是來了從山,要完成那個即黑暗,又恐怖的宿命。但我知道,我兄弟他從來都不認命!更加不想完成這個所謂的宿命。要不是爲了我,他恐怕真的打破了自己的宿命。”
等我說完後,三小低着頭,看樣子在想着什麼,遲遲沒有吭聲。
我又說了句,“三小,雖然有時候你挺賤的。但我知道,你的本性不壞。不管你怎麼看我,我已經把你當兄弟看待了。你放心,我毛凌的兄弟,不管認命也好,不認命也罷。我都會幫他打破自己的宿命!”
這回三小聽到後,用充滿感動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沒再多說什麼,把自己的嘴巴給閉上了。
一路無話,我們跟着三小,加快了自己的步伐,爭取早點到達從山。
還別說,我真是小瞧了三小他們村子,他們村子雖然破,但還挺大的!不,準確點說,不是大,而是村民們住的屋子都相隔的比較遠。有的屋子甚至相隔了幾百米!
這也是爲什麼,我們走了好一會,都還沒走出村子的原因。
過了好一會,我們還沒走到村子口,迎面就有一羣人朝我們走來。這羣人的打扮,土裡土氣的,不用想都知道是村子裡的村民。
這羣迎面而來的村民,顯然和三小是認識的。
我們還沒和村民們碰面,隔着老遠我就聽到有人叫三小的名字,還朝三小招了招手。
三小也樂哼的朝他們笑,“嘿!狗剩,大壯,鐵柱!”
當小衛聽到“鐵柱”二字時,下意識的應了聲,“啊?”
很快,小衛意識到三小不是在叫他,便趕緊清了清嗓子,紅着臉退到一邊。
與此同時,村民們和我們也碰面了。
別看村子裡張燈結綵,不值得喜氣洋洋的。可現在見到這些村民,我沒從他們臉上看出一絲喜悅。相反,村民們的臉色都很凝重。
不時的還會有人圍着三小,安慰三小,說的無疑都是一些節哀順變之類的話。
看來村民們也知道,三小的太爺爺這回恐怕是回不來了。
在村民安慰三小的同時,三小咧着嘴笑道,“沒事,沒事。我太爺爺也一大把年紀了,我想得開。”
見三小好像一點都不難過,有不少村民鬆了口氣。
“三娃子,你太爺爺走了。如果你以後有什麼困難,記得來找嬸。嬸是看着你長大的,不用跟嬸客氣。對了,有空就來嬸家吃個飯,添雙筷子的事。”一名農婦說道。
農婦剛說完,邊上有不少村民跟着起鬨,讓三小去他家吃飯。
看到這一幕,我心裡挺暖的。這或許就是農村人和城市人之間的區別。或許農村人沒什麼文化,但他們普遍都比較淳樸,大家心裡也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而且關係都比較融洽。
今天這情況,要是換在城市裡。恐怕大多數人都會冷眼相對,不會讓三小有困難找他們,更別說邀請三小吃飯了。
三小也沒和村民們客氣,一一謝過各位的好意後,便說,“沒問題,肯定去吃飯。以後還希望鄉親父老們別嫌我煩。”
三小說完後,不少村民又說,“三娃子,你這是哪的話?大家都是自己人,客氣個啥。”
“對了,嬸。”三小也沒繼續和村民們廢話,“我在城裡賺了點錢,給鄉親父老們買了點東西。待會你讓狗剩,大壯,鐵柱陪你一塊去拿,然後分給鄉親父老。”
三小的話音剛落,小衛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沒問題,舉手之勞。”
等小衛再次意識到,三小不是再說他的時候,已經晚了。村民們因爲小衛的一句話,村民們注意到了我們。
這時,一名看起來比較壯實的傢伙指了指我們,“三小哥,這些人是你城裡的朋友嗎?穿的真洋氣。”
三小嘿嘿的笑了一聲,“是啊,我帶朋友們來咱村子裡玩玩。你們先回去吧,我晚點回去。”
本以爲三小說完後,村民們就會散去。可沒想到,一名鍋蓋頭的傢伙說了句,“我們回去沒問題,可三小哥。你這是去山上的方向啊。你可千萬別衝動,上山裡頭找三爺啊。”
三小聽到後,罵咧了一句,“狗剩,去你的。我們穿着一條開襠褲長大的,難道你還不瞭解我?我可是要跟我太爺爺一樣長壽的,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去送死?我就帶我朋友去山腳下看看。”
三小說完後,被稱爲狗剩的鍋蓋頭笑了笑,“原來是這樣。”說完,狗剩就和村民們一起往村子裡走。
等村民們都走了,三小繼續帶我們往從山的方向走。
與此同時,我注意到剛纔還和村民們嬉笑,看上去一點事都沒有,一副沒心沒肺模樣的三小,此時眼眶紅潤,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沒流下來。
“明明很難過,剛纔爲什麼還要笑?”我悄悄的問三小。
三小舒了口氣,用手揉了揉眼睛,“我哭了,又能改變什麼?我的眼淚只會讓關心我的人更加擔心,既然如此,我爲什麼要哭?我習慣了,以笑容面對身邊的人。”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三小這番話說的其實挺有道理的。
三小見我沒說話,又恢復了往日那副賤樣,“毛凌,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別看鄉親父老們,對我都賊好。但有人就會有矛盾,以後我吃他們的,用他們的,日子久了自然會挨白眼。你說我剛纔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要是日後和村裡哪位鄉親父老翻臉了,不就沒那麼大心理壓力了嗎?”
“至少村裡人會覺得,我相依爲命的太爺爺都死了,我都能笑出來。他們給我幾口飯吃,我和他們翻臉也不足爲奇。這樣能讓他們覺得,我就是頭白眼狼。日後真的翻臉了,他們也不會太傷心。”